季豐然沒想到會是這樣子,碗裏的雞腿也不知道該不該吃下去了,尤其是幾個孩子都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這麽大人了像是跟孩子搶吃的似的,臉上頓時掛不住了。


    潘氏撂下筷子,狠狠瞪了唐樂樂一眼,看向季豐然的時候,眼裏居然含著淚水,嬌弱的猶如風中一朵小白花,握著季豐然的手道:“兒啊,是娘沒用,沒能給你好的生活,害你吃了這麽多苦頭,娘想補償你,多關心你,娘也是一片好意呀!


    人心都是偏的,誰不向著自己的孩子,那可是為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不管孩子長多大,在娘眼裏都是孩子,最好的都想給孩子吃呢,娘這麽做也是因為太愛你了!”


    呦吼,看不出來,這還是一朵老白蓮呢,唐樂樂真是歎為觀止,自己是怪季豐然吃了雞腿的嗎?是說她什麽活兒都不做,倒是知道拿別人的成果來做好人。


    更讓唐樂樂不能忍的是,她把所有人當成她家的仆從丫鬟了,這宅子也成了她季家的了,一副頤氣指使的地主婆模樣。


    季豐然還就吃他娘這一套,潘氏一哭,什麽都顧不上了,趕緊安慰:“娘,兒子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您才應該多吃好的,養好身體,長命百歲地享福呢!”


    說完把雞腿夾到她碗裏,母子倆表演了一出母慈子孝的大戲。


    唐樂樂看的一陣惡心,一摔筷子,起身離開了,氣都氣飽了!


    季豐然臉上一陣尷尬,想要去追她,潘氏卻道:“豐然呀,給娘盛碗湯,你也多喝點兒,這雞湯很有營養呢!”


    季豐然無奈,隻好伺候母親吃飯。


    秀姐兒起身去追唐樂樂了,其他人都低頭吃飯,隻是都隻吃素菜,帶葷腥兒的都不敢夾。


    唐樂樂喜歡坐在後院的大樹上看風景,這是她難道安靜的時候。


    秀姐兒看她優哉遊哉地晃著腿,臉上很愜意,不像是生氣的模樣,笑著坐在她身邊,道:“潘嬸就那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畢竟是季大哥的母親,這麽多年我們被他照顧,孝順他娘也是應該的!”


    唐樂樂眯著眼道:“他孝順他娘是他的事,隻是別弄來惡心我,這世上還沒有任何人值得我受委屈的。我也不欠他季豐然的,還救過他的命,也抵消了他幫助我的恩情,如果他執意護著親娘,我也沒必要留下來了,天地之大,何處不能容身?本就是萍水相逢,離了誰這日子照樣過。”


    秀姐兒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趕緊勸她:“不至於鬧得這麽嚴重,樂樂,咱們好容易有現在的好日子,大房子住著,吃得飽穿的暖,還能讀書識字,姐知道都是你的功勞,你就忍心丟下我們所有人離開?”


    唐樂樂看著她,眸子裏滿是認真,清澈黝黑,像是最通透的黑寶石似的,說道:“我做的一切是為了大家過得更好,她呢?為大家做了什麽?老佛爺似的,她兒子該伺候她,我可不欠他的。


    你們趁早想清楚,站在她那邊還是站在我這邊,這個宅子裏有她沒我,有我沒她,我才不慣的她毛病,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眼裏隻有她自己,攤上這麽個娘,季豐然倒了八輩子黴了!”


    秀姐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幾句口角,怎麽就到了有你沒我的地步?她隻好去找靈姐兒商議,季豐然那邊也要提醒一下。


    那邊吃了飯,靈姐兒帶著孩子們收拾幹淨,洗了碗筷之後去了學堂寫字。


    潘氏更加看不慣了,拉著季豐然嘮叨:“都是些野孩子,讀的什麽書啊?能吃上飽飯都不錯了,兒啊,你就是心眼兒太好了,不知道為自家打算,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成個家了,娘還等著抱孫子呢!”


    季豐然心中不悅,卻不好反駁母親,提起成家的事兒,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黯然道:“我不想成家,我這副樣子,生出來孩子也是跟著受人白眼,我一心孝順娘!”


    季豐然受夠了相貌帶給他的苦處,心裏極為自卑,潘氏也明白他的苦處,眼淚撲簌簌地又掉下來了,“都是娘不好,當初就不該讓你來這世上受苦!”


    季豐然趕緊哄著,好容易才讓潘氏止住眼淚,扶著她迴房休息了。


    他還要去找唐樂樂,那個姑奶奶還生氣呢,可不好哄,想起她的難纏,一個頭兩個大。


    唐樂樂卻出乎意料的好說話,沒有一點兒生氣的模樣,笑眯眯地擺著手,“季大哥不必如此,又不是你惹得我,我是不會生氣的,對不相幹的人我從來不會在意!”


    得,這還是對母親有意見,季豐然急著道:“樂樂,我娘就那脾氣,窮苦慣了,性子小了點兒,你看她那麽大歲數了,多遷就一下好嗎?


    算是季大哥欠你的,以後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


    唐樂樂抱著肩膀,小小的身子氣勢十足,道:“季豐然,你想娶我當童養媳啊?”


    季豐然一臉懵,這是幾個意思?說著他娘呢,怎麽拐到童養媳上了?


    “沒有啊!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把你當親妹子呢,童養媳是什麽鬼?”


    唐樂樂一攤手:“親妹子呀?可當不起,我還是孩子呢,又不是你家的人,為什麽要遷就你那自私虛偽的老白蓮娘?”


    季豐然臉上有些掛不住,任誰聽別人這麽說自己娘,心裏也不會舒服的。


    唐樂樂嗬嗬冷笑一聲,接著道:“你以為你娘是真的愛護你嗎?錯了,她最愛的是她自己,否則當年她就不會生下你,害你從小承受無數的恥笑和白眼兒,本質上她就是個自私虛榮的女人,咱們走著瞧,你這娘才開始作妖,以後有你受的了。


    別被她表現的柔弱無依,楚楚可憐呢,其實心大著呢,眼淚就是她的武器,她會把你永遠握在手裏,讓你聽她的話。


    當然,你會覺得孝順是應該的,親娘嘛,懷胎十月帶你來到這個世上,就是最大的恩情,為她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可不代表什麽事兒都聽她的,還讓身邊人跟著你遷就她,那就是愚孝了!


    你呢,也別娶媳婦兒了,省的禍害人姑娘,這麽一麵甜心苦的婆婆,擱誰身上都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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