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世忠沒有進上遊鎮，反而與幾個士卒在路邊1座廢棄的道觀待了下來。
是的，自認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潑韓5在這1刻膽怯了。他不願意去麵對魏寧的詢問，更不敢去麵對百姓的目光。
作為楚州地界的武將之首，韓世忠要的是地方安寧，但是現在，完顏活女不顧1切的包庇，還有赫脫等人囂張的氣焰讓他幾欲被憤怒衝昏頭腦。
如果換做幾年前，他會毫不猶豫舉起方天畫戟，把赫脫斬殺在那軍帳之中。但是這麽多年的磨煉，不僅曾經的銳氣漸漸消退，反而多了更多的瞻前顧後。
他恨這樣的自己，更恨這該死的世道。
韓世忠被1股衝天的怒火燃燒著身體，幾乎就要讓他不顧1切的衝迴軍營，然後率領士卒和金人魚死網破。
但是，他能嗎？
張浚、劉錡的看中栽培，皇帝的破格提拔，再加上金人騎兵的銳利，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1時的衝動代表著血性，可這份血性卻會害死無數人是否又值得？
“將軍，要不要派人告知魏寧1聲？”
“不用，咱們在這等劉相公的消息。”韓世忠道:“1切都等朝廷給個結果，咱們再做定奪。”
旁邊同行而來的陳剛聽出了韓世忠的憤怒，偷偷對另外幾個兄弟做了手勢讓大夥先出去。
小心的詢問道:“將軍，您是不是……”
話沒說完，韓世忠如刀鋒1般的眼神便向他射來。
陳剛立馬跪倒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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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恕小人鬥膽，但是這話必須得說。”
韓世忠深吸1口氣，沒有說話。
“將軍，朝廷無能，更恬不知恥。小人鬥膽猜測，若是不出意外，官家肯定會讓張浚、劉錡2位相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些您肯定也能猜到……如果真這樣，您打算怎麽辦？接著替這無道昏君效命嗎？”
“這些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夫人讓你說的？”
“這都是小人肺腑之言，絕非夫人支使。”陳剛叩首道:“軍中同袍大多來自西北關中，與金人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河東、太原的曠野之上，無數孤墳皆是我西軍將士的遺骸啊……朝廷裏的大臣們不記得，可是咱們能忘嗎？平日裏大家能忍，那是期盼著有朝1日能洗刷這恥辱，但是現在您看看，您還能等到那1天？”
“您不敢去麵對寶應縣的百姓，不敢去麵對魏寧，就是怕勾起您心中之火，最後做出那反叛朝廷之事！”陳剛1臉氣憤的道:“但是您這是在自欺欺人，那是赫脫，除完顏活女以外，金國軍中最有威望之人……除非官家舍得與金人翻臉，不然誰都替百姓討不到這個公道……”
“別再說了！”
韓世忠憤怒的1腳把陳剛踹翻在地，胸口悶得直喘大氣。
“你以為我就如此舍不得這小小兵馬統製官？”韓世忠氣道:“我雖然十幾歲從軍，跟隨王淵、劉延慶兩位老將軍南征北戰，最後才受劉樞密看中做了這1方守將。但是我並不在意這官職，而是我除了這軍營早已經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了……你陳剛為何寧可在我家中做個護衛，不也是因為迴不得西北，尋不到親人了嗎？”
韓世忠1臉悲痛的仰天長歎:“我雖出身市井，卻也有忠義之心。拜了半輩子的大宋皇帝，你以為要改換門庭，難道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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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剛看著曾經的將軍，現在的主人1臉痛苦神情，不禁也是感同身受。如果不是自己實在覺得憋屈，自己又怎麽會說出這麽大逆不道的話來！
“屬下言語冒犯將軍，萬死難贖……”
“算了，你起來吧。”韓世忠收斂心神，走過去將陳剛拉起，有些話憋在心裏很久，現在說出來或許也能痛快1些。
“將軍，小的還有1言……”
“你他娘的！”韓世忠無奈的苦笑1聲:“有屁1次就給老爺放幹淨，放完了就滾迴杭州呆著去。”
陳剛和他認識許多年，如果不是因為當年負傷無法再受軍5之苦，現在的地位最少也是個指揮使，此時聽他喝罵反而1點都不害怕了。畢竟這才是你潑韓5的性子不是！
“劉樞密雖然為人公正，可這事畢竟牽扯到金人大將軍，隻怕無法善了。萬1結果不如您所願，您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
韓世忠的話說得陳剛1愣。
“我不願去想，現在我隻能選擇相信朝廷，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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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您這麽說了，屬下也就不再多嘴。”陳剛躬身1禮:“不管您如何選擇，屬下皆誓死追隨！”
說完提起旁邊1直帶著的包裹，就要轉身離去。
“等下！”
“您還有何囑咐？”
“你剛才這句話，是否也是夫人的意思？”
陳剛猶豫1會，終於點頭道:“朝廷1直不放心將軍，那秦熺還有萬俟卨的狗腿子每日將府中監視……但是夫人從未提起這些，她直言:您的決定就是她的決定，就算最後落個楊存中將軍的下場，她也毫無怨言……”
韓世忠聽完，心口微微1痛。
屋內1陣短暫的安靜之後，韓世忠緩緩開口道:“迴杭州以後，家中如果發現任何異常，讓夫人自尋脫身之法……”
“將軍……”
“不要多問，你轉告夫人便是，她聰明絕頂，知道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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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州往北3十裏的漣水縣，威武非凡的卞祥正拿著本兵書翻了又翻，寬大的手掌時不時的還舉起1把蒲扇驅趕下可惡的蚊子。他的旁邊是副將董澄，這是個認識不了幾個字的，自然也沒有看書的習慣，無聊的拿著塊白布擦拭自己的佩劍……
河北1直傳來戰場的消息，可淮南周、宋兩國成兵近十幾萬，卻1直不動不響未有廝殺，不禁讓大夥都有些習慣這平靜安穩的日子了。
“2位兄弟倒是悠閑得緊啊。”
正在這時，1個麵容白淨的將領1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你井木犴不也閑得往我這營裏跑嗎？”
卞祥與董澄笑著起身，極為熟絡的拱拱手便沒有再過多客套，畢竟1個山寨出來的兄弟，都已經沒那麽多講究了。
“今天我過來可是有正事談。”
“2位相公來消息了？”卞祥問:“馬上便是秋收時節，按道理不會讓咱們進軍才是。”
“李相與朱相並沒傳信，隻不過小弟今天閑著無事，便偷偷在泗水河邊溜達了1圈，卻發現1些不尋常的……”
董澄下意識問道:“莫非楚州那潑韓5敢領軍北上？”
“不是他，而是金人！”郝思文道:“前些日子完顏活女親自領著兵馬進駐楚州，他們營地便在西北方向的泗水河南岸。但是今天我卻碰見幾個從對岸偷偷遊過來百姓，後來1打聽才知道，金人正分兵趕往末口……”
卞祥聞言心頭1驚。這末口是韓世忠的大營，而依照這些年來的情報，金人雖然依靠宋廷，但是心底誰都信不過誰，兵馬從不與宋軍駐紮在1起。
“韓世忠的兵馬可有動靜？難道全夥進城了？”
“沒有，我當即命探馬偷偷南下，並未見宋軍兵馬有調動的跡象。”郝思文道:“而且末口乃楚州咽喉，韓世忠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地方讓給金人。而且金人多騎兵，在那狹小隘口並不利於騎兵防禦。除非……”
“除非他們自己出了問題，不然以韓世忠的秉性，絕對不會讓金人到自己的營地範圍來。”
卞祥欣喜道:“看來得派人去對麵好好摸1下狀況才行了。”
“小弟也是這麽想的。”郝思文道:“旱路被韓世忠看護甚嚴，探馬隻能遠遠查看，若是想進楚州，隻能請朱相公派水軍的兄弟偷渡泗水，方可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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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自認為天不怕地不怕的潑韓5在這1刻膽怯了。他不願意去麵對魏寧的詢問，更不敢去麵對百姓的目光。
作為楚州地界的武將之首，韓世忠要的是地方安寧，但是現在，完顏活女不顧1切的包庇，還有赫脫等人囂張的氣焰讓他幾欲被憤怒衝昏頭腦。
如果換做幾年前，他會毫不猶豫舉起方天畫戟，把赫脫斬殺在那軍帳之中。但是這麽多年的磨煉，不僅曾經的銳氣漸漸消退，反而多了更多的瞻前顧後。
他恨這樣的自己，更恨這該死的世道。
韓世忠被1股衝天的怒火燃燒著身體，幾乎就要讓他不顧1切的衝迴軍營，然後率領士卒和金人魚死網破。
但是，他能嗎？
張浚、劉錡的看中栽培，皇帝的破格提拔，再加上金人騎兵的銳利，都不允許他這麽做……
1時的衝動代表著血性，可這份血性卻會害死無數人是否又值得？
“將軍，要不要派人告知魏寧1聲？”
“不用，咱們在這等劉相公的消息。”韓世忠道:“1切都等朝廷給個結果，咱們再做定奪。”
旁邊同行而來的陳剛聽出了韓世忠的憤怒，偷偷對另外幾個兄弟做了手勢讓大夥先出去。
小心的詢問道:“將軍，您是不是……”
話沒說完，韓世忠如刀鋒1般的眼神便向他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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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世忠深吸1口氣，沒有說話。
“將軍，朝廷無能，更恬不知恥。小人鬥膽猜測，若是不出意外，官家肯定會讓張浚、劉錡2位相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些您肯定也能猜到……如果真這樣，您打算怎麽辦？接著替這無道昏君效命嗎？”
“這些話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夫人讓你說的？”
“這都是小人肺腑之言，絕非夫人支使。”陳剛叩首道:“軍中同袍大多來自西北關中，與金人本就有不共戴天之仇，那河東、太原的曠野之上，無數孤墳皆是我西軍將士的遺骸啊……朝廷裏的大臣們不記得，可是咱們能忘嗎？平日裏大家能忍，那是期盼著有朝1日能洗刷這恥辱，但是現在您看看，您還能等到那1天？”
“您不敢去麵對寶應縣的百姓，不敢去麵對魏寧，就是怕勾起您心中之火，最後做出那反叛朝廷之事！”陳剛1臉氣憤的道:“但是您這是在自欺欺人，那是赫脫，除完顏活女以外，金國軍中最有威望之人……除非官家舍得與金人翻臉，不然誰都替百姓討不到這個公道……”
“別再說了！”
韓世忠憤怒的1腳把陳剛踹翻在地，胸口悶得直喘大氣。
“你以為我就如此舍不得這小小兵馬統製官？”韓世忠氣道:“我雖然十幾歲從軍，跟隨王淵、劉延慶兩位老將軍南征北戰，最後才受劉樞密看中做了這1方守將。但是我並不在意這官職，而是我除了這軍營早已經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了……你陳剛為何寧可在我家中做個護衛，不也是因為迴不得西北，尋不到親人了嗎？”
韓世忠1臉悲痛的仰天長歎:“我雖出身市井，卻也有忠義之心。拜了半輩子的大宋皇帝，你以為要改換門庭，難道是那般容易的事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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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剛猶豫1會，終於點頭道:“朝廷1直不放心將軍，那秦熺還有萬俟卨的狗腿子每日將府中監視……但是夫人從未提起這些，她直言:您的決定就是她的決定，就算最後落個楊存中將軍的下場，她也毫無怨言……”
韓世忠聽完，心口微微1痛。
屋內1陣短暫的安靜之後，韓世忠緩緩開口道:“迴杭州以後，家中如果發現任何異常，讓夫人自尋脫身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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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州往北3十裏的漣水縣，威武非凡的卞祥正拿著本兵書翻了又翻，寬大的手掌時不時的還舉起1把蒲扇驅趕下可惡的蚊子。他的旁邊是副將董澄，這是個認識不了幾個字的，自然也沒有看書的習慣，無聊的拿著塊白布擦拭自己的佩劍……
河北1直傳來戰場的消息，可淮南周、宋兩國成兵近十幾萬，卻1直不動不響未有廝殺，不禁讓大夥都有些習慣這平靜安穩的日子了。
“2位兄弟倒是悠閑得緊啊。”
正在這時，1個麵容白淨的將領1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你井木犴不也閑得往我這營裏跑嗎？”
卞祥與董澄笑著起身，極為熟絡的拱拱手便沒有再過多客套，畢竟1個山寨出來的兄弟，都已經沒那麽多講究了。
“今天我過來可是有正事談。”
“2位相公來消息了？”卞祥問:“馬上便是秋收時節，按道理不會讓咱們進軍才是。”
“李相與朱相並沒傳信，隻不過小弟今天閑著無事，便偷偷在泗水河邊溜達了1圈，卻發現1些不尋常的……”
董澄下意識問道:“莫非楚州那潑韓5敢領軍北上？”
“不是他，而是金人！”郝思文道:“前些日子完顏活女親自領著兵馬進駐楚州，他們營地便在西北方向的泗水河南岸。但是今天我卻碰見幾個從對岸偷偷遊過來百姓，後來1打聽才知道，金人正分兵趕往末口……”
卞祥聞言心頭1驚。這末口是韓世忠的大營，而依照這些年來的情報，金人雖然依靠宋廷，但是心底誰都信不過誰，兵馬從不與宋軍駐紮在1起。
“韓世忠的兵馬可有動靜？難道全夥進城了？”
“沒有，我當即命探馬偷偷南下，並未見宋軍兵馬有調動的跡象。”郝思文道:“而且末口乃楚州咽喉，韓世忠不可能把這麽重要的地方讓給金人。而且金人多騎兵，在那狹小隘口並不利於騎兵防禦。除非……”
“除非他們自己出了問題，不然以韓世忠的秉性，絕對不會讓金人到自己的營地範圍來。”
卞祥欣喜道:“看來得派人去對麵好好摸1下狀況才行了。”
“小弟也是這麽想的。”郝思文道:“旱路被韓世忠看護甚嚴，探馬隻能遠遠查看，若是想進楚州，隻能請朱相公派水軍的兄弟偷渡泗水，方可施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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