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念仙樓”已經冷清了很多天,石掌櫃卻也樂得清閑,在空地上耍了一番槍棒後,又去痛痛快快的泡了個熱水澡,全身都覺得舒坦。


    金人率先遣使議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這也正是他期盼的。現在他可不想這繁華的汴梁城,毀在金人的屠刀之下。


    “掌櫃的。”


    一個心腹興高采烈的跑進了後院,滿臉激動的對他說道:“出城傳旨的人已經迴來,城裏皆傳滑州駐紮了數萬大軍牽製,才讓女直人不敢攻城……你猜那是何處人馬?”


    石秀下意識的準備迴答大名府,可看他神色忽然眼睛一亮。


    “咱們的人?”


    那心腹連連點頭道:“正是,現在京城百姓都在背後誇讚大官人呢,說他才是救苦救難心係百姓的的真英雄……”


    石秀一拍凳子興奮的起身。


    “好好好,把兄弟們都叫過來,就衝這個消息,咱們得好好喝一頓。”


    那漢子笑著應下轉身而去。


    雖然石秀知道山寨不可能直接與金人交手,可現在這樣已經足夠讓京城的百姓記住柴進的好了。


    這些年他混跡京城,總發現一個奇怪的事。達官顯貴和一些不明就裏的學子把寨主柴進罵得一無是處,可平民百姓卻暗地裏記掛他義殺高衙內,勤殺高俅這個大貪官。


    而現在,你們靠著梁山才有這一線求和生機,看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臉來胡亂編排!


    ……


    石秀心懷大暢的與心腹兄弟們喝酒,可皇宮內院裏已經亂成一鍋粥。


    傳旨太監迴來了,去時上百人,可卻隻迴來了五六個。因為其他的人都被金人給扣下了,是生是死誰也不知。反正按那太監的話來說,金人很憤怒!


    他們不信那支人馬是太監口中的亂匪草寇,反而堅信是趙皇帝故意以此為借口,想把那幾萬人留在滑州牽製自己。


    女直人遠在東北苦寒之地生活,哪怕有個對大宋有些了解的郭藥師,也不過是這一年多才和宋廷官員有了交往。而山東有一窩綠林草寇把州府全占了這種丟人的事,你若自己不問,別人又怎麽會隨便拿出來說?


    金人不信,可大宋朝堂的所有人現在是深信不疑。


    “怎麽辦,怎麽辦啊?”皇位上的趙桓一臉淒苦的叫嚷道:“金人已經傳信,五日之內若是那夥兵馬還不退走,他們便會全力攻打京城了……”


    李綱見那群大臣都不說話,出聲道:“陛下,女直人不過是虛張聲勢,有那支人馬牽製他們根本不敢隨意攻打城池,官家盡管安心……”


    “你的意思是說這議和不用談了?”孫傅喝道:“就算那些是梁山賊寇,難道他們真會與金人決戰,幫咱們?”


    李綱聞言眉頭一皺,已經明白這混蛋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若是自己說肯定的話,他絕對會給自己扣上與賊人相識的帽子。


    “陛下,微臣不知道梁山賊寇為何而來,可他們卻湊巧可以為我所用。”李綱看都不看孫傅,直接向趙桓躬身道:“微臣定替官家守住京城……”


    孫傅見他不上鉤嘴角微微一笑,可趙桓卻搖頭道:“李愛卿忠君護國之心朕明白,可如今金國大軍已在西北駐紮多日,如今他們又占據大義,為使天下百姓安寧,更讓邊境從此無事,還是請張愛卿再赴金營商討對策吧……”


    李綱一聽這話,隻覺一股寒意直衝腦門。人家從燕雲一直殺到京城,一路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受荼毒,你居然說他們占據大義?


    你口中的大義不過就是金人說朝廷留下張覺這些事嗎?雖然有幾分歪理,可你作為皇帝怎麽能自己說出口?不是在背後罵自己父皇辦了些愚蠢的事麽?


    正欲開口,前麵的議和副使張邦昌已經躬身領了命,再往金人軍營商討議和之事。皇帝的話意思已經很明白,允許金人先說條件,為了黎民百姓多虧些銀錢不算什麽……


    李綱看著滿堂官員皆沉默無言,而他一個人已經改變不了大局。唯一期盼的是各地勤王之兵快些來到,或許那時候官家和這些大臣們的膽子能大些吧……


    ……


    韋城縣南的梁山軍營內,李助等人陪著趕來的柴進到了大軍陣前,看著遠處一直不願意撤走,又不敢進攻的“怨軍”人馬說道:“大官人,那就是降將郭藥師的兵馬,倒也有個強軍模樣,卻不想是個首鼠兩端的無恥之人……”


    柴進聞言微微一笑,知道這個時代對於忠誠有很多不同的理解。


    在大家心中,你可以降,不能降異族人。雖然郭藥師從小到大都生長在遼國土地,可卻是漢人,所以他們瞧不起。


    而且他降了大宋又反降金人,讓李助等人更加氣憤。在所有人心中,實在要降也可以忍,可你這樣搞來搞去的話,就是反複無常的小人了。哪怕金國人也不放心你吧?


    “金毛犬,可敢去金營走一趟?”


    被柴進一道喚來的段景柱本以為隻是過來做下翻譯,現在才知寨主打算。


    他本就是個膽大之人,何況還是這種露臉的事,連忙應道:“有何不敢,哥哥盡管吩咐。小弟哪怕死了也絕不墮了咱們梁山的威風!”


    柴進讚賞的對他點點頭,與其交代道:“就告訴他們莫打滑州的主意,若是明天還呆在這地界不撤走,我大軍便發兵相州……”


    段景柱聞言,心頭疑惑道:“就這一句話?”


    李助和喬冽皆是聰慧之人,笑道:“那些女直人中該有聰明人的,一句話他們應當能懂。”


    喬冽看著柴進讚道:“哥哥此舉甚妙,既讓金人明白了用意,也可以讓堵住悠悠之口。就算將來消息流傳出去,也沒人敢說咱們與金人勾結……”


    段景柱雖然還不懂,可也不再猶豫,向柴進幾人拱手後便驅馬而去,身後李逵、焦挺幾個更是大喊:“金毛犬,等你迴來俺陪你喝酒。”


    ……


    郭藥師雖然現在名聲很臭,可卻是極有腦子的人,聽說這邊居然也派了個使臣,忽然有些相信那宋廷太監所說的,那夥人並非大名府人馬。


    連忙親自帶著人把段景柱送過了黃河。


    等他們進到主帥完顏宗望的大帳,湊巧同趕來議和的張邦昌撞上。


    郭藥師先進去稟報,段景柱就在外頭安心等著,依稀聽見裏頭傳來一陣爭吵聲,好像是在說些和談條件的事。


    心中不禁冷笑道:“還是跟著大官人敞亮,不然也得跟著姓趙的做狗。”


    忽然想起自己外號,連忙改口打趣道:“他娘的,差點把老爺自己都罵了。他們哪裏配!”


    段景柱沒等多久,便見郭藥師親自把他接了進去。


    帥帳很大,也坐滿了人。裏頭的女直人個個人高馬大,一臉橫肉,他常去北邊偷馬,倒是對他們的打扮見怪不怪。反而有些好奇的看著前麵主位旁邊那個身著漢服的年輕人,好像還頗受金人的敬重,正與他們談笑風生。


    段景柱走到前頭,猜想這人該是那金國老皇帝完顏阿骨打的次子完顏宗望了。


    客氣的拱拱手說道:“在下奉山東之主柴進之命,特來為使……”


    話未說完,卻聽旁邊一個將領用金人的話嘲笑道:“這人怎麽長了一頭黃毛,和條野狗似的。”


    段景柱自然聽得懂,一臉不屑的看向他,學著他的模樣不屑道:“狗毛也比你這留一撮的豬屁股要好……”


    帳中之人都沒想到他會說自己的話,愣了一下後皆破口大罵,有的已經起身提起兵器就要上前。


    “吵什麽。”


    完顏宗望忽然大喝一聲止住手下喧鬧,很是玩味的把段景柱打量一番。


    “你不怕死麽?”


    段景柱要是膽小之人,哪裏敢替柴進去偷金國皇子的馬,沉聲道:“老爺要是怕,誰跑你這來?”


    忽然奸笑的對著他旁邊的那個年輕人道:“我也沒他長得那麽俊俏,當不了兔兒相公。”


    張邦昌既然能來為使肯定知道說些金國話的,何況旁邊還有翻譯。此時見他出言不遜,厲聲喝道:“你這反賊,居然還對康王殿下不敬……”


    對著完顏宗望嚴肅說道:“今日你們必須殺了此人。”


    而趙構也在旁邊人的翻譯下氣得麵紅耳赤,心潮翻湧。


    可女直人立國不久,他們從白山黑水中一路殺出來,靠的就是一股勇武和血氣。現在看著這一頭金毛的漢子居然這麽有膽色,反而還多了一些讚賞。


    而完顏宗望自然不會聽張邦昌的,他已經信了滑州那夥人馬,並非大名府的官兵,而真是一窩宋廷眼中的土匪。


    可是連郭藥師都如此忌憚的土匪,他完顏宗望又哪裏會真的不管不顧的殺了使臣?


    “你主人派你來做什麽?”完顏宗望問道:“難道想與我們金國結盟?”


    一聽這話,趙構和張邦昌都急了,若是這柴進真有這想法,不光京城完了,整個天下都得被他柴家奪迴去!


    幸虧沒讓他們擔憂太久,段景柱一臉無所謂的笑道:“我家寨主怎麽打算我不清楚,他派我來就是向三太子傳一句話。”


    完顏宗望疑惑道:“什麽話?”


    “讓你們莫到滑州打草穀,若是明天還不撤走,就會有大軍開赴相州……”


    此話說完,滿帳皆驚。有沉思的,有害怕的,有憤怒要殺人的。隻有完顏宗望和郭藥師一臉了然,忽然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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