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雖然隻是方臘的行宮,而且也沒占領太久還來不及大興土木,可這臨時的江南之所卻也極盡奢華。把個鹽販子出身的李俊,不禁都有些看迷糊了。


    幸虧喬冽是晉王田虎手下的丞相出身,還算穩得住心神。一路有說有笑的陪著婁敏中等人進了方臘的大殿。


    喬冽和李俊微微躬身拜道:


    “小道喬冽攜兄弟李俊見過江南聖公。”


    話音剛落,殿中一個尖細的聲音大喝道:“大膽,見到我家聖公為何不跪!”


    喬冽抬頭尋聲看去,見是正中的方臘身邊,一個臉皮白淨的中年太監說的話。


    而方臘和身旁大臣見自己二人隻是行禮並不跪拜,好像都有些麵露不滿。心道:你江南朝堂擺的譜倒是不小,連出來說句和氣話的人都沒有。


    和李俊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道:“敢問閣下何人?”


    那太監見他們如此傲慢,更是大怒。


    “我乃永樂朝司天,蒲文英是也。”


    喬冽作為梁山軍師,對江南有頭有臉的人物肯定也是有些了解的。


    點頭拱手道:“司天太監包公公!”


    後麵公公二字故意說得重了些,把個蒲文英氣得麵紅耳赤。可自己卻不能拿自己受辱之事出來說,直接搬出方臘道:“你們梁山之人就是這般不懂禮數麽,麵見我家聖公為何不拜?”


    喬冽沒有答他,反而看向沈壽和包道乙,說道:“敢問二位上我梁山之時,我家寨主可要求你們必須行三跪九叩之大禮麽?”


    沈壽和包道乙皆是低下頭不知道如何說話。


    可蒲文英這太監本就是阿諛獻媚之人,哪裏會知道別的。聞言更是大喝道:“你梁山之主如何能與我家聖公相比。”


    李俊見他辱及柴進,大怒道:“你個死太監,老爺不跪又能怎的?”


    婁敏中和祖士遠見這喬冽二人神態自若,一副就不跪你的模樣,也是沒有一點辦法。可這種事也覺得對方該行禮,更不能自己對大夥說不跪算了。不禁都偷偷往主位上看去。


    可他們哪裏能明白現在方臘的心中苦悶。


    本來他也沒在意,還正準備問出兵東京的事。不想蒲文英話已經說出口了,自己下意識的也就覺得,他們應當給自己行跪拜大禮。


    可誰知道就為了這麽點小事,居然還要吵起來了。眼睛看向一臉雲淡風輕的喬冽,又看看瞪著蒲文英的李俊,心頭火大。


    “他娘的,梁山這群鳥人。一來就落朕的麵子。”


    心中雖然有火,可他不是蒲文英。不能隻管著替自己人爭臉出氣。


    爽快的將大手一擺,大笑道:“朕可不在意這些虛禮,快給二位好漢賜坐。”


    喬冽對李俊點點頭,又重新向方臘拱手笑道:“並非我二人不識得禮數,隻不過平日在山東,我家寨主也是不讓我們兄弟跪拜的,一下沒反應過來。還請聖公勿怪。”


    說完領著李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殿下眾人,除了蒲文英這個沒見識的,都聽出來喬冽的話中之意。心中雖有火氣,卻也隻能忍著。


    何況從沈壽與包道乙的神色中,已經能猜出,他們去山東時,確實如喬冽所說,沒有要求他們行大禮的。


    方臘見二人坐了,也懶得再為這點破事鬧心,直接問道:“請問喬道長遠來江南,可是與出兵東京之事有關。”


    見說起了正事,婁敏中也出聲道:“現在咱們已與梁山結盟多日,為何一直沒有大軍趕赴東京的消息?”


    “小道今日便是奉我家寨主之命,前來交待這出兵之事的。”喬冽微微欠身道:“原本答應聖公出兵東京,如今怕是不行了……”


    “什麽?你梁山要背信棄義?”


    話未說完,幾個急躁的大臣便怒吼道。


    方臘見喬冽笑而不語,忍不住心頭驚怒道:“諸位莫要心急,讓喬道長將話說完。”


    喬冽點點頭,接著道:“我家寨主仁義之名天下無雙,哪裏會做此等背信之事。不過如今北方天寒,所有大河之中都開始幹涸。所以水軍已經進不了京畿重地了。”


    “敢問喬道長,柴大官人決定如何履約?”婁敏中問道。


    “我家大官人為了全江湖義氣,決定親率大軍,殺進京畿以解江南之圍。”


    此話一出,滿堂嘩然。


    梁山居然願意冒著損兵折將之險,從濟州一路殺過那麽多州府兵犯京畿?


    殿前太尉鄭彪不可置信的道:“真的?這可不是拿出來耍笑的事!”


    沈壽也道:“各路州府城池高大不說,且路途遙遠。隻怕還未進河南,附近勤王之兵便會在前頭阻攔了。這樣做梁山損失肯定不小啊。”


    喬冽見所有人都一副不信模樣,起身認真道:“我家寨主成名江湖十餘載,號當世孟嚐君,何曾做過背義之事。臨行前柴大官人便有交待,讓我轉告江南諸位好漢,哪怕困難重重,也定殺出一條血路以解江南之圍。”


    李俊見他們還不信,直接喊道:“我相信不出三天,梁山兵出山東的消息便會傳進江南。到那時,諸位自會信我們說的話了。”


    方臘和一眾大臣見二人模樣,哪怕這消息有些嚇人卻也是信了八分。都是難掩心中激動。


    而方臘更是走下禦岸,領著群臣向遠來的喬冽、李俊道謝。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便是梁山幾位首腦想要的結局。


    不出兩日,山東梁山冒死解江南之圍的義氣之舉,便會傳遍各州各縣。


    正如李俊所言,第二天就有消息傳進了杭州:


    在使臣喬冽離開梁山的第三日,梁山之主柴進親率步卒六萬,馬軍兩萬出了濟州,攻下雷澤縣後兵圍濮州,意欲踏過黃河再打大名府。


    ……


    梁山大軍真出兵往東的消息,讓杭州上下歡聲一片。方臘更是親自領著一眾大臣將喬冽禮送出境。


    剛一迴城,另一個好消息又傳了過來。


    三大王方貌和樞密使呂師囊逃迴來了。


    “人呢?”方臘急切的問道。


    雖然他們損兵折將,可也知道已經盡力了。何況其中一個是自家兄弟,另一個是心腹大將。真要殺了著實也下不去手。


    “迴聖公,方總管已經領著人在偏殿等候。”


    方臘聞言,立馬帶著左右丞相往偏殿而去。


    剛一見麵,方貌和呂師囊便跪著哭喊道:“微臣損兵折將,願受聖公軍法處置。”


    方臘也紅著眼眶,跑過去一把拉起二人道:“非戰之罪,能迴來就好。”


    後麵的兵馬總管方傑也道:“無錫縣雖敗,可也讓官軍大傷元氣,連那西軍都被咱們砍了四千多人。兄弟們聽說都是士氣大振。”


    婁敏中和祖士遠也過來對他們一頓安慰。


    待二人好些了,方臘道:“如今蘇州已失,劉延慶那個老雜毛又在攻打湖州武康縣,怕也是守不了多久的,諸位有何良策。”


    婁敏中見都向自己看來,微微思索道:“現在咱們有兩條路,還請聖公決斷。”


    “哪兩條路,丞相盡管直言。”方臘道。


    “第一條路,咱們死守杭州。等梁山兵進東京或許就能逼童貫退軍。”


    話剛說完,呂師囊道:“這死守杭州雖然把握更大,可也斷了生路啊。如果梁山一時半會打不進河南,那麽咱們連逃的機會都沒有了。”


    方臘等人聞言皆是點頭認同,問道:“第二條路呢?”


    婁敏中道:“分兵拒敵,一路在餘杭安溪鎮外截住劉延慶的人馬,死守宦塘河西岸。一路在赤岸口擋住北邊的童貫。如果實在不敵,咱們還有時間往南撤往睦州。”


    一群人聽他說完,都是眉頭緊鎖。蘇州以失,最後的富庶之地杭州如果守不住,便又隻能退往睦州老巢。可若真的大軍死守杭州,那就真的隻能把命完全交給梁山了。


    所有人都看向方臘,這種時候生死抉擇,隻能你來做。


    方臘見狀虎目一暗,原本極為堅毅陽剛的臉,現在也顯出糾結之色來。


    他知道睦州雖是老巢,山高林密。但是卻也限製了發展。自己好不容易從青溪縣殺出來做了兩浙之主,哪裏又舍得退迴去。


    猶豫良久還是做不了決定。


    不禁問婁敏中和祖士遠道:“二位丞相覺得該如何施為?”


    祖士遠開口道:“聖公,並非微臣不願說,而是這隻能您來決定。”


    微微歎口氣道:“如今杭州還有水陸七八萬萬可戰之士,又有高大城池和無數糧草。如果同心協力死守,哪怕他童貫再是了得,也定讓他一年之內踏不進半步。可萬一……”


    話未說完,三大王方貌大聲打斷道:“咱們不能把命交在官軍和梁山的手裏。就算他一年半載打不進杭州,可咱們卻成了壇子裏的王八了。誰曉得梁山能不能逼童貫退軍。”


    方貌對著方臘鄭重的道:“聖公,臣願意死守赤岸口,哪怕不敵,退迴睦州又有何不可。咱們能從青溪縣殺出來,將來也能從那殺迴杭州。”


    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方天定跟著點頭道:“聖公可先退往睦州,兒臣願與叔父留下死守杭州。”


    方臘眼神掃過一臉堅定的兄弟和兒子。又看向等他決定的諸位大臣。忽然鋼牙一咬,沉聲道:“三大王說的對,咱們不能完全把命交到別人手裏。”


    忽然轉身走向龍椅,威武的身軀堅定的坐下,厲聲道:“令太子方天定、三大王方貌領兵兩萬駐紮赤岸口,樞密使呂師囊、太尉鄭彪領兩萬步卒、五千水軍駐守宦塘河……”


    待方臘一聲聲令下,殿中諸將高昂的頭顱再次抬起。他們終於又見到了這個從青溪縣殺出來的明教教主的影子。


    齊聲大吼道:“末將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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