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東京城不遠的陳橋驛,因為趙匡胤在此披上龍袍的緣故,已經比一百多年前熱鬧了太多太多。雖然算不得他大宋的龍興之地,可總也有點香火情緣的。所以很多達官顯貴的莊院都立在此地。


    當梁山幾萬大軍趕赴而來時,這小小的陳橋鎮,雞飛狗跳,哭聲震天響。


    這種時候,朱武等人不會和這些達官顯貴的富家翁講客氣,稍微尋百姓一打聽,選著哪個名頭臭,就進到莊院裏尋摸糧草供應軍需。


    做為一支後勤補給跟不上的大軍,總也要把自己肚子的問題先解決了。


    “這些貪官的家小殺不殺?”崔埜問杜嶨道。


    “大官人臨行前早有交待,盡量少造殺孽,要逃的都放走吧。”


    一旁的唐斌聞言大笑道:“也不知道這些人進不進得了汴梁城。”


    郝思文笑著搖頭道:“此時此刻,哪怕是個皇親國戚,這汴梁城的大門,也不會為他們打開的。”


    幾個梁山頭領命人建好營寨,便在帳中安坐。這陳橋鎮外,本來是有幾千人馬駐守的。可等梁山大軍一到,卻見早就跑得一個也不剩了。


    崔埜有些不知足的說道:“諸位兄弟,如果讓咱們攻城,會不會一不小心把這諾大的東京城給打下來?”


    唐斌和他是一個山寨出來的兄弟,雖然崔埜如今在杜嶨手底下,而文仲容更是去了濟南府,可關係卻是一點沒變的。見他在那裝模作樣的沉思,不禁笑罵道:“還一不小心!你沒見那汴梁城有多高麽,真要打下來,咱們這點人馬哪裏夠。”


    崔埜本來也隻是耍笑,見帳中兄弟皆是一臉笑容,打著哈哈起身道:“那稱王的田虎、方臘,每天鬧得挺兇。可哪裏有咱們梁山這麽大的排麵。”


    眾人見說,深以為然。


    郝思文笑道:“咱們這次說不定還能替王慶和方臘解圍了呢。”


    崔埜點頭道:“這勤王詔令肯定已經發往各地,如果童貫領軍迴京,也不曉得王慶會不會在他那王宮裏,給咱們兄弟一人立個長生牌位!”


    ……


    所有人都相信,近在山東的高俅,遠在淮西的童貫肯定會領軍迴援的。


    而童貫也已經收到了京城日夜加急送來的詔命。


    此時的他,一個人坐於房州州城內的臨時帥衙內。一張堅毅的臉,一會紅,一會白。而那長了點胡渣的嘴巴,習慣性的抖動。


    是的,童貫能長胡子。


    也不知道這位大宋樞密使大人,是修煉的何種仙家秘法,還是當年閹割的時候並未割幹淨。反正這位位高權重的大太監確實是個長胡子的太監。


    而他那強壯的身體,加上很有正氣的臉龐,更讓人不信這是一個淨過身的人。


    “真要前功盡棄了麽?”童貫心中尋思。


    他已經同種師中等將領商討良久,幾乎所有人都覺得王慶已經被逼入房山,隻要再加把勁,便可滅了這一夥淮西地界上的反賊。


    當然這隻是其一。


    對於童貫自己,他是從心底裏恨王慶這個小白臉。就是他當年勾搭了蔡京的孫媳婦,讓蔡京丟了這麽大個麵子,害得自己也一直被蔡京埋怨。因為這個女子不是別人,而是童貫的養女。


    此人不死,心頭怒氣如何能消。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童貫心頭發狠道:“我不信這梁山賊寇能夠攻破汴梁城!”


    作為大宋朝廷建國以來,最有名望的大太監李憲的嫡傳弟子,童貫是多麽希望同師傅一樣,能像個真正男兒般建功立業。自己的師傅李憲,那可是率領西軍殺進天目山,火燒西夏王庭的傳奇人物啊。


    雖然堅信聖上無憂,可總也要想個萬全之策方好。不然這功勞隨時都有可能變為斧鉞加身!


    童貫眼神一狠,大喝道:“令眾將來帥帳議事!”


    ……


    遠在千裏之外的梁山眾人,都是相信這次能救得了王慶的。可現在他們顧不上去想這些。


    因為高俅發狠了。


    他已經收到了趙佶的聖旨,令其速速領軍迴京。


    做為一個靠溜須拍馬起家的東京潑皮,高俅沒有高俅、王黼的學識。也沒有童貫建功立業之心。他在意的隻有皇帝的安危。


    他明白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著這位念舊情的皇帝,他也從心底裏感激、愛戴,哪怕真有一天要為趙佶去死,高俅心裏也是願意的。


    至少他心裏是這麽覺得!


    現在已經明白了梁山企圖,高俅不能把自己的命交到柴進手裏。所以他逼迫徐京、王煥不顧死傷的強攻梁山營寨。


    而此時梁山大寨中,柴進也是對這高潑皮,突然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看法。


    “能在這朝廷裏混跡那麽多年不倒,高俅也並非一無是處啊。”


    柴進看著遠處丟下幾百具屍體落荒而逃的官軍,微微搖頭轉身進了帥帳。


    穿越來此之前,前世的柴進一直奇怪一個問題,為何古代打仗,在雙方兵力相當的情況下,隻見晚上偷營,卻很少見到白天攻營的。


    直到做了滄州城外的柴大官人,後來又成為了這梁山之主,親自領軍在外才真正明白。


    這個時代的營寨,可不是電影電視劇中,用幾根小棍子紮兩個攔野狗的籬笆。而是外設無數據馬,挖好許多陷馬坑……更有修建得高大的轅門,如一個簡易的木製小城牆一般。


    而在彼此勢均力敵的情況下,你若想強攻,真的很難很難!


    “大官人,這聞喚章和咱們的綠林前輩們確實了得,隻怕他們已經猜到山寨的意圖了。”


    等柴進入了坐,幻魔君喬冽搶先開口道。


    吳用見說,也是一臉讚賞的道:“該是如此,不然不會不顧士卒生死,強攻咱們大軍營寨的。”


    “哈哈!”李助大笑一聲,“猜到了又有何妨,他高俅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柴進正要說話,卻見李逵一臉傻笑的跑了進來。


    他在山寨養了半月,又去兗州陪著鄒淵呆了一個月,雖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這皮糙肉厚的黑炭傷也比別人好得快。見傷好了,一溜煙的就跑了迴來。讓安道全都甚感神奇。


    “鐵牛為何笑得這般模樣?”李助打趣道。


    李逵哈哈一笑,又瞄了眼吳用,開口道:“剛才見對方有個秀才,長得倒挺像軍師的。”


    柴進等人聞言,一陣白眼。你這人笑點怎麽就和別人不一樣呢。


    可他是李助的心頭愛,李助笑道:“那人該是東京城的聞喚章,聞教授,乃當世大才。將來若是戰陣之上遇見,鐵牛切記可莫要下殺手。”


    “也是一教授?”李逵傻樂道:“是不是秀才打扮的都是教授!前些日子,俺還在兗州碰見過一個進士教授呢。依俺和鄒淵兄弟看,那廝也是個大才,還會念詩呢。”


    柴進見他一本正經的思索,搖頭苦笑。


    你還能分清詩的好壞不成!


    可一旁的喬冽見說,開口道:“進士做教授的倒是少見,鐵牛可記得這人名諱,山寨正是用人之際,如果真是人才,不妨去問問是否願意投山。”


    柴進見說,心中也道:“能考中進士也是很難了。不怪這傻牛說是有大才!”


    “俺當時也是這般想的,可惜不準綁人,不然俺……”話說一半,眼睛看向柴進。


    柴進懂他,笑著道:“你又沒綁,怕什麽。接著說吧。”


    “俺隻記得是密州城的教授,叫啥秦會!”李逵樂道:“他兒子是不是叫秦不會!”


    帳中眾人聞言大笑。除了柴進。


    問道:“此人是何年紀、模樣?”


    李逵答道:“身條倒是修長,可模樣也是個小白臉。大概三十多歲?俺也不清楚,要不去密州給哥哥尋來!”


    應該是他了。


    這個名字,作為一個後世人是再熟悉不過,隻是李逵弄錯了字而已。


    秦檜!


    因為他記得曾經在一個給秦檜洗白的帖子上,說是此人曾在密州當過教授。隻是自己給忘記了。


    柴進忍住心頭驚訝,他沒想到這個大妖精此時冒出頭來。


    ……


    天色將暗,柴進沒要人陪伴,一人在大營中走著。


    他現在的心有些猶豫。依照自己的習慣,很多人因為自己的到來,還未做什麽出格的事,他會盡量的忍著。


    可這秦檜,柴進真是想替後世被這大奸臣氣得吐血的百姓出口惡氣。雖然如今的他什麽也沒做,而且不可否認,此人能在南宋一手遮天,肯定是個有很高才能的人。


    何況如今的自己,也不怕這麽一個無權無勢的儒生。


    可他秦檜,是個後世人見人恨的大奸賊啊。那夫妻跪像如今還立在江南呢。


    “大官人!”


    一聲唿喚打亂了柴進糾結的思緒,抬頭一看,見是阮小七和糜貹正同自己打招唿。


    柴進微微一笑,“小七怎麽還未迴山?”


    “剛剛從山寨送了些草料過來。碰上糜貹兄弟扯幾句閑。”


    糜貹笑著問道:“哥哥為何一人在此,也不見嫂嫂相陪!”


    柴進被他一句話又提起了心事,看著眼前二人,忽然暗下決心。


    為了嶽飛,我也得替他出了這口惡氣!


    對二人微微招手,走到無人處。


    對他們道:“二位兄弟,現在替我去辦件事。”


    糜貹和阮小七見柴進有些慎重,忙道:“哥哥但請吩咐。”


    “你二人連夜趕往兗州叫上鄒淵去密州,尋到他在路上遇見的那個叫秦檜的教授。”柴進沉聲道:“此事莫要張揚,就你們哥三知道就好。”


    二人點頭領命道:“那人是帶迴來,還是?”


    “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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