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軍法司,設在龜山山腰處。


    正堂中央,神駒子馬靈脫了上衣,露出有些白嫩的皮肉,穩穩當當的趴在一條長凳之上。


    裴宣打趣道:“想不到馬靈兄弟,每日風裏來雨裏去的,保養得倒是挺好。”


    見這很少耍笑的鐵麵孔目突然開起玩笑,不光馬靈,連站在一旁準備執行軍法的丘嶽和酆美,都跟著傻笑起來。


    馬靈笑道:“天生曬不黑,稍微在家裏悶兩天不出門,它就白迴去了,兄弟你說有何辦法?”


    裴宣忍住笑,對他道:“大官人交待,你哨探營此次並未探得道路仔細,雖情有可原,卻不能不罰。軍法司刺軍棍二十,你可服氣?”


    “小弟服氣,盡管來。早打完我好去尋安神醫開點藥,不然到時候哥哥大婚之日行動不便,莫要急死小弟了。”


    裴宣聽完,也不再多言,對丘嶽和酆美點點頭,讓他二人親自動手。


    可這二人上山日子還太短,柴進暫時故意晾著他們,連個頭領之位都沒定下來。


    平時這事,都是有軍法司的士卒動手,忽然這次讓他們兩拿棍子還是頭一次。不禁尋思:這是要咱們手下留情呢。


    二人都是在軍中呆了多年的老油子,這點事哪裏還有看不透的。眉毛一挑,狠狠的一棒下去,看著聲音響,可打在馬靈身上卻是一點不疼。


    “住手!”裴宣臉色一冷,大喝道。


    馬靈轉過臉,見這二人一臉懵,忽然大笑起來。


    他和裴宣都是有眼力的,怎麽能猜不到這二人心中所想。


    裴宣搖頭道:“你們可知我梁山軍法,絕不是做樣子的。玩笑歸玩笑,交情歸交情。該打還得打。”


    忽然對外頭招唿一聲,兩個士卒拿過丘嶽二人的水火棍,微微對馬靈拱拱手,便不發一言,狠狠打了下去。


    隻見水火棍,結結實實打在背上,沒幾下,隻打得血肉模糊!


    而那馬靈,狠狠咬著牙齒,一張臉憋得通紅,卻始終未吭一聲。


    “這他娘是真打啊!”


    丘嶽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酆美,見他也正向自己看來。


    二人心頭正自嘀咕,卻見那兩名士卒已經打夠了二十軍棍。


    趴在長凳上的馬靈,終於長出一口氣,直吼道:“你這軍法司,我可是再也不想來了。”


    裴宣見他要起身,忙道:“就這麽趴著緩緩力氣吧,又沒啥丟人的,上次那托塔天王晁蓋,直在這裏打得抬出去的。”


    然後迴頭對那兩個士卒道:“找個門板,將馬靈頭領送安神醫處。”


    馬靈聞言,硬撐著身子爬起來,那兩個士卒連忙去扶住他。


    “這二十軍棍就抬出去,也太丟人了。”說完迴頭對丘嶽兩個笑笑,別別扭扭的出了門。


    酆美兩個見裴宣看來,忙把頭低下。畢竟人家現在是頂頭上司。手裏握著幾萬人的軍紀。


    “我從前也是在官府裏混飯吃的,懂你們心裏的想法。隻是希望從此以後,二位得記住,從前那一套可別再用了。這座山裏的漢子,皆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人,你們也得跟上才好。”


    酆美忙道:“還需裴頭領多多指點。”


    “你們也無需對我那般客氣,我雖然管著山寨軍法,可你們也見到了,山寨的兄弟,若是沒做違反山規之事,又有哪個怕我?”裴宣請二人坐了,接著道:“心中若無事,又何必怕我這找碴的小鬼呢。”


    丘嶽二人,心頭一凜,好像聽懂點意思。


    “山寨王進教頭和林教頭皆是你們舊識,大官人也看重你們武藝,想來也不會在我這呆太久的。”裴宣笑道:“但是你們可知如今那東平知府程萬裏以前在山寨幹嘛?”


    二人知道最近梁山破了東平府,那原來的知府陳文昭跑了,卻不知其他細節,忙認真請教。


    “那程萬裏本是一貪官,可卻隻是貪些錢財,並未亂害人性命。大官人便留他在船坊裏扛了半年木頭,待悔過自新了,卻也用人不疑,又重新給了他一個知府做。雖然如今隻有一城一縣,可誰又知道將來會是怎麽樣?”


    裴宣小聲的道:“大官人交待過,我也無需瞞你們,現在南方已經亂套,這大宋朝廷說不定真得改朝換代了。”


    丘嶽兩個哪裏聽過這些,忙問是什麽情況,待裴宣和他們說個清楚,都是大驚失色。


    “今日也無事了,二位可迴去歇著。”裴宣起身對二人點點頭,自己先走了。


    丘嶽和酆美等裴宣走了,便起身迴自己後山。


    他們還沒定下頭領之位,自然隻能住在客房裏。雖然比軍營寬敞些,可畢竟孤單得狠。那隔壁住著的黃信和關勝幾個,可同自己沒什麽交情,每日見麵也隻是禮貌的打聲招唿,沒有多少熱情。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尋思著今天裴宣的話,皆有所觸動。都是娘生父養的,自己又有一身本事,怎麽能就在軍法司就此蹉跎下去呢。


    “你說這梁山有沒有可能,真有這改朝換代的一天?”酆美小聲道。


    “誰說得準啊。”丘嶽也是搖頭道:“這朝廷本有西夏和契丹兩個大敵,如今江南、河北諸地皆亂,卻真有那麽股大廈將傾的感覺了。”


    “咱們兩在這山寨又毫無根基,也沒個人可以問問。”酆美一臉苦楚的道:“平日見著誰都習慣點頭哈腰,真他娘沒勁。”


    誰說不是呢。這兩人在禁軍中也隻是都教頭,平日跟著高俅倒是關係還算不錯,可畢竟職位太低,誰能有好臉色。慢慢的養成習慣,到梁山也直不起腰來。


    “二位,這是迴山休息?”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後頭響起,見是王進一臉笑容的看著他們,忙拱手迎上去道:“王教頭!”


    見這二人模樣,王進無奈搖搖頭。


    “同大官人去二龍山迴來沒有幾日,卻也沒來得及來尋你們。今日湊巧軍中無事,要不去我家中,咱們弄些酒肉,一起聚聚?”


    二人見王進相邀,心頭大喜。以前在東京雖然大家都混得差不多,可如今王進可是梁山寨主的義兄,地位直比三位軍師。哪裏會不允。


    忽然覺得走路都有勁了,隻跟在王進後頭,往山寨頭領家屬院去。


    這裏頭還是第一次來,若非王進帶著,門口侍衛還不讓進呢。


    看著一棟棟獨門獨院的房子,皆是兩層,雖不奢華,卻建設得極有味道。


    院中一些別的頭領也正巧從外頭迴來,見到王進幾個,皆客氣問好。把這丘嶽、酆美忙得不亦樂乎。


    心頭直歎:以前在東京,哪裏有這麽受人待見過。


    “唉?這不是丘教頭和酆教頭?”


    二人聞言迴頭。大驚道:“張老?”


    “不想二位也在山上,哎呀,都是曾經禁軍的同僚,為何不多走動走動?”張老教頭直埋怨道。


    林衝被柴進臨時派往鄆城,暫時還沒迴過山。這位老人呢,也很少打聽山寨的事,自然並不知道這二人已經降了山寨,更不知道他們還隻是在軍法司跟著裴宣,連個頭目都不是。


    王進見這二人有些尷尬,忙大笑道:“他們剛投山,山寨房子有些緊,暫時沒住這邊,可能得等大官人大婚之後了。”


    二人感激得看了眼王進,卻忽然心頭一喜,知道他不是隨口亂說的人,肯定是知道些消息了。


    “快進來,今天到我家吃。我兒林衝也不在,不然咱們幾個禁軍裏耍槍棒的倒是可以湊個整齊了。”


    張教頭拉著三人直往家中去,進門就招唿自己老伴準備酒菜。


    後麵的老夫人和林娘子見有客來,皆出來見了禮,便去忙活去了。如今錦兒已有家庭,雖然每天都來,卻也不能時時陪伴,倒是少了個開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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