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給頌月使了個眼色:「將他抱迴去。」


    頌月巴不得,但沈玉凝卻拒絕了:「外麵冷,他又才哭過,今晚就睡在這裏!」


    言罷,不等孟棠反對,就又說道:「頌月,你也迴去。」


    頌月應聲退下,沈玉凝則將孩子抱送到床上,見他被藥苦的眉毛眼睛都皺到了一起,隻得又倒了杯水給他喝。


    小包子窩在被窩裏,看看他娘,又看看他爹,猶豫再三終是問道:「娘親,爹爹,孩兒今晚能睡在你們中間嗎?」


    沈玉凝渾身一僵,隨即說道:「你爹……不睡這裏!」


    男人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爹爹為何不能睡在這裏?一家人不是要睡在一起的嗎?我看牧先生和他的妻兒就睡在一起。」


    「你怎麽會看到這個!」孟棠不悅。


    「孩兒晨起去拜見牧先生的時候看到的。」他往被窩裏縮了縮:「不能看嗎……」


    當爹的還沒開口,那當娘的就率先攔下:「好了,你別嚇唬他,小孩子又不懂那些,你……要不然就留下吧,又不是沒睡過!還弄的這麽生分做什麽,你,你先陪小包子玩,我去洗漱!」


    孟棠見她話說的飛快卻不敢看自己一眼,然後又逃的飛快,不覺有些好笑。


    當然,若他看到此時沈盟主臉蛋紅到了脖子根,隻怕會覺得更加好笑。


    坐在浴桶裏,沈玉凝用清水拍拍臉蛋,她深唿吸一口氣,迴想起之前孟棠跟她說過的話。


    「短情蠱」是因「分離」而活,若要壓製「短情蠱」,還需叫那蠱蟲知曉,它的主人已經迴來了,所以需要二人再行夫妻之事……


    這對孟棠來說興許不算什麽,畢竟兩人孩子都有了,還不是分外熟稔!


    但對她沈玉凝來說,那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啊,她如今腦袋空空,哪還記得曾經的纏綿往事,更遑論床笫之事!


    先徐徐圖之,對,徐徐圖之,今夜,就先徐徐,畢竟小包子在,啥也做不了。


    聽到內室之中父子二人似在說話,她又十分欣慰。


    沒錯,親父子哪有什麽隔閡愁苦,多交流交流不就……


    「臂旋而上舉,刀背落貼於背部後,再向左肩繞行,左臂向下,向內收於右胸前,不穩,再來一次。」


    「……」


    沈盟主站在內室門前,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對父子。


    小包子單足而立於床上,手上拿了一根梅花枝子權當刀劍,擺出的正是金刀門刀法裏的圖樣姿勢。


    此刻,看到他娘前來,正抿緊小嘴,淚眼汪汪的看著她:娘親,救我……


    「哈!」沈玉凝擼|著袖子大步上前:「宗主!這麽晚了,還是快些洗洗睡吧!我這被窩特別暖和!」


    說著又自顧自把小包子塞進被窩裏,並往裏麵推了推,拍拍床榻,衝孟宗主飛了個媚眼:「特別暖和!」


    她可能不知道美人出浴的模樣已經十分勾人,再加上這個「媚眼」,簡直事半功倍!


    於是,為了不讓自己失態,孟宗主果斷去洗涼水澡了!


    沒錯,習武之人就是這麽的不懼嚴寒!


    小包子縮在被窩裏還是委屈:「娘親,你就不該將我和爹爹單獨留在一處!」


    「娘親錯了!」


    「孩兒做了一天的功課已經很累了,爹爹還檢查我的刀法……」


    「娘親真的錯了!」


    「要娘親,親親……」


    沈盟主捧著兒子的腦門,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麽麽噠,小家夥的臉蛋紅彤彤的看著她,漆黑濕潤的兩丸眼珠子裏,沈玉凝披著一頭烏黑的長發,膚如凝脂


    ,麵容姣姣,英氣十足的眉目間不失慈母的溫婉,頓時又讓小包子鼻頭泛酸。


    沈玉凝亂了方寸:「又怎麽了?牙還疼嗎?」


    小家夥搖頭,用被子蒙住頭臉,將眼淚藏在裏頭,待自己消化的差不多了,方鑽出被窩,笑嘻嘻的看著沈玉凝道:「太好了,我娘親終於從畫裏活過來了,我就知道,娘親不會不要我和爹爹的!」


    沈玉凝內心也是百感交集,又給他親了一大口,並掖掖他的被子:「睡吧,娘親不會不要你的……」


    「那爹爹呢?」


    沈玉凝頓了頓,補充道:「不會不要你,也不會不要你爹爹……」


    小家夥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不過拍了兩拍,便能聽到他均勻的唿吸聲,到底是個孩子,心思少,睡的也容易。


    就在她準備起身的時候,猝不及防被身後站著的人嚇的險些腿軟。


    後者拉了她的手臂,眼底的笑意終於沒有辜負這一雙桃花美目。


    「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她低聲詢問。


    「就在你說,不會不要我的時候。」


    「孩子在呢,小聲點!」她恨不得去捂男人的嘴。


    後者卻不以為意,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這話,你曾經也對我說過,隻是你忘了。」


    沈玉凝心頭一酸,曾經?五年前嗎?還是更久遠?


    他就是抱著這樣一句承諾,一直找了她五年?


    「凝兒,有些事我不會勉強,你還能迴到我身邊,已是我莫大的幸運,我……」


    沈玉凝卻不解:「你什麽你?你現在要做什麽?迴去?或者,睡在榻上?」


    見後者不置可否,沈玉凝內心一陣咆哮。


    孟棠孟宗主,咱就是說,有沒有可能,有些時候不必那麽君子呢?


    咱就是說,連孩子都有了,你不會還在害羞吧?


    咱就是說,這種事情你不會非要逼一個女人開口吧?


    咱就是說,江湖流傳你如何風流兇猛,不求你做到十之七八,哪怕你做到十之一二呢!


    「上床睡覺吧!」沈盟主坐在床上的同時,一手勾著對方的貼身裏衣直接帶了過來,因為力道把握的不太準去,兩人踉蹌了一下,還險些碰到小包子。


    沈盟主小臉一紅,鑽進被窩:「你把蠟燭滅掉!」


    言罷,雙手交握在腹部平躺在那,雙眸緊閉,一看就是很認真的在睡覺。


    待燭火被滅,身邊躺下一人,沈玉凝慢慢鬆了口氣,剛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便對上另一雙瞳仁。


    孟棠正一手支著腦袋側身看她,過於清晰的五官哪怕在黑暗中也如山巒一般俊秀挺拔,長睫微斂,薄唇微啟,在那之下,因側著身子而敞開的衣襟裏則露出另外一片起伏的肌理。


    實在是讓人……怎麽說呢,不看有點掩耳盜鈴,看了又使人不知所措。


    這誰把持的住,劉嬌嬌把持不住,她沈玉凝也自製有限……


    半晌之後,男人緩聲問道:「看夠了嗎?」


    沈盟主一個激靈,這不是她應該問的嗎!反被他捷足先登?


    「那,那你看夠了嗎?大半夜不睡覺盯著我看做什麽?」


    「看不夠。」


    「我也看不夠!」


    後者失笑:「被窩暖和嗎?」


    「當然暖和。」


    「我怎麽覺得一點也不暖和。」


    沈玉凝忍了又忍:「您能不能先蓋上被子再說這話?」


    「好。」


    嘴上說著好,您老倒是蓋啊,不要再擺出這副誘人的姿勢盯著人家看了好嗎?


    沈盟主一


    邊在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扯了被子往他身上搭,卻猝不及防的,被對方拉住手臂圈在他的腰間。


    沈玉凝覺得自己整條胳膊都僵硬麻木了,那還是她的胳膊嗎,不,那是條棍子!


    男人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往外麵來點,別擠著孩子。」


    所以您現在開始關心孩子了?對您來說,孩子就是您的工具是吧?


    「嗯……小包子睡覺不老實,還是給他多留點地方吧……」


    沈盟主挪著屁股往他身邊靠了靠,沒錯,孩子確實是工具人。


    此刻二人已經貼的足夠近了,薄衣小衫恍如無物,似乎誰的唿吸重一點,那胸膛就能緊緊貼在一處。


    孟宗主是習武之人,控製的了自己的唿吸吐納。


    沈盟主不會武功,自然僵的跟塊木頭一般。


    她用餘光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小山,眼看要碰到對方了,又不動聲色的縮了縮,簡直為自己的謹慎點讚!


    而她的小動作和小心思亦被男人盡收眼底,又低聲在她耳邊說道:「以前……他還沒這麽大。」


    沈玉凝愕然看他:「你,你在說什麽虎狼之詞!」


    「我說錯了嗎?以前辰安睡在你我身邊時還在繈褓之中,小小的一團,他還沒這麽大,也占不了半張床的位置。」


    「……」


    「你以為我在說什麽?」


    「我就以為你在說小包子啊……哈哈……」


    沈盟主埋下頭去,完全不想再搭理他,恨不得給自己一拳直接睡死過去了事。


    然而,下巴卻在對方指尖的挑動下微微抬起,她搭在男人腰間的手指不覺收緊了一分。


    四目相對之下,她的眼睛濕漉漉的,如小獸一般毫不設防,讓人不由的想要去吞噬,去侵占,去占為己有。


    這是和劉嬌嬌完全不同的她,卻依舊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足以使人沉淪。


    「你親了辰安,沒親我。」


    瞳仁微晃,沈玉凝慢慢仰頭向他貼了上去,柔軟的唇瓣觸碰著對方,在寒夜之中擦起熾熱的溫度。


    緊接著,她被對方猛的攫入懷中,什麽謹慎不謹慎,什麽距離不距離,在這一刻,隻有揉於骨血方能慰藉五年的漫漫寒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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