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因為屬下……盟主!您能不能不要把重點放在廚娘身上!」


    「哦哦!」沈玉凝正色坐下:「好好!說重點。」


    石容給三人各倒一盅美酒,三人小碰了一下,又各自小酌一口。


    沈玉凝道:「西北王有多想要《先帝遺冊》你們都看出來了吧?」


    石容搖頭:「沒看出來。」


    白禹沒好氣道:「你是不是傻!今日他雖沒表現的那麽迫切,但正因如此才讓人懷疑!你想啊,為了這《先帝遺冊》,他兒子去江南找,他還派兵去大慈大悲宮找,揚言得不到遺冊就要綁盟主北上,這還不迫切?」


    「哦——」石容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


    沈玉凝又道:「既然《先帝遺冊》不在他的手上,那他肯定不是大慈大悲宮的幕後指使,可江不沉又與西北王府有往來,我隱約覺得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麽秘密。」


    「盟主英明!」


    沈玉凝又道:「眼下,他不急,我也不急,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急。」


    「盟主,」石容道:「劍仙前輩不是說過《先帝遺冊》並不是武功秘籍嗎?」


    「對,因為不是武功秘籍所以他更應該急!」這才是她沈玉凝敢於和西北王叫板的籌碼。


    若是真的武功秘籍他反而不會感興趣,他肯定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東西是什麽,孟棠肯定也知道。


    隻是這父子二人並未宣之於口,隻當是對武功秘籍感興趣。


    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再次碰杯,為他們的智慧!


    白遇道:「盟主下一步計劃是什麽?」


    「讓他幫我們找出《先帝遺冊》!」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的是,哥哥死於魔宮之手,兇手雖然已死,但幕後指使尚未浮出水麵,若是有西北王助力,事情也許會變得簡單一點。


    等那一壺小酒消了一半,花生蠶豆都被白禹打包,石容和沈玉凝告辭離開。


    君北的夜萬裏無雲,一輪上弦月正懸於天心,灑下一片清澈的光華,照的這小院裏亮堂堂的。


    「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沈盟主如是說著又抬頭去看石容:「容容,若是將來我和銜月宗成了敵人,你幫誰?」


    石容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答道:「幫盟主。」


    「那我和小包子你幫誰?」


    小包子是金刀門門主,石容是金刀門弟子,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個艱難的選擇。


    結果老實的老石沒有半點糾結:「盟主和門主不會成為敵人。」


    「好容容!」在他胸口拍了拍,沈玉凝心情不錯:「早點睡,明天帶你出去玩兒!」


    石容卻沒有動,似乎有話要說。


    「你說,」沈玉凝道:「想說什麽說什麽。」


    「盟主對老石,對猛虎寨都有再生之恩,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護好盟主!」


    沈玉凝笑道:「可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我並非真的武林盟主。」


    「老石不認識真的武林盟主,隻知眼前的,就是盟主。」


    「好,你這話我記下了!」


    沈玉凝揮手與他作別,看似從容,心底卻又百感交集。


    她是一個多疑之人,不知為何,卻從未懷疑過石容,從一開始知道白禹有事情在瞞著她後,她就毫不猶豫的將籌碼壓在了石容身上。


    而石容,也確實當的起她的信任!


    第二日確實是個好天氣,在船上漂泊數日見多了風浪,這樣煦暖無風的好時光簡直讓沈玉凝愛不釋手。


    一大早便帶著小包子去街上溜達,吃的喝的玩的用的買了一堆,當然,都是花小包子的錢,她為了教會小包


    子怎麽花零花錢簡直辛苦極了!


    為此,西北王特意派了一群老媽子隨身跟著,一來是保護他們,二來是幫他們提東西。


    但沈玉凝很快就發現了她們第三個作用,天邊郡不大,西北王招牌又那麽醒目,路上遇到熟人的幾率也就更大了。


    於是這幾個老媽子一路上都沒少應付熟人,或是某將軍家的管事,或是某寡婦門前的相好,更有甚者是某商會會長的女兒的閨中密友的丫鬟。


    「對,我們二公子迴來,帶著夫人和少公子一起迴來的。」


    那丫鬟倒抽一口冷氣險些撅過去。


    沈玉凝道:「怎麽,莫非她家小姐暗戀你們二公子。」


    「那倒不是,是這丫頭早些年對我們二公子一見傾心,到了年紀也不肯嫁人,一直要等二公子迴來給他做續弦。」


    「……」


    沈玉凝想說,有夢想誰都了不起。


    晌午他們也沒迴去吃飯,看路邊一賣豆花的小攤子圍滿了人,沈玉凝和小包子對視一眼立刻心有靈犀。


    這豆花攤不光賣豆花,也賣雜菜麵和肉醬麵,還有老板娘親手包的小餛飩,熱氣繚繞很聚人氣。


    攤位擺在巷口,巷子裏就都是簡易的桌椅板凳,足足有二三十桌,來吃的也多是些平民百姓販夫走卒,有男有女,還有奔走打鬧的頑童。


    頌月抱怨道:「堂堂西北王的孫子,在這種地方吃飯,若是被王爺知道,你我都要受責。」


    「你不說王爺怎會知道,」沈玉凝衝他眨眨眼。


    頌月道:「但別人也會說。」


    「你說的別人是她們嗎?」


    「老板,給老身來一碗雜醬麵!」


    「我要肉醬麵!」


    「老身吃的多,胃口大,要餛飩麵!大份的!」


    那幾個老媽子已經嫻熟的開始點餐了,完全不拿咱沈盟主當外人,其中一位點了兩碗小餛飩的還問她:「夫人,老身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不多不多,吃飽了算!」


    「多謝夫人!」


    沈盟主大方極了,掂了掂手上的錢袋,她對花小包子零花錢這種事簡直越來越順手了。


    等她端著一碗豆花迴到桌邊的時候,看著桌上滿滿當當的四碗麵和兩碗豆花,她道:「你們給我端了?」


    白禹搖頭:「不是,這是我們的。」


    石容:「嗯!」


    「……」


    感覺他倆花錢比自己還順手,失策。


    她隻得和小包子擠到角落的桌上吃飯,小包子和她一樣熱衷豆花,兩人一碗潑滿了辣油,一碗滴上了香油,配以什錦小鹹菜,味道好極了。


    小包子一邊吃豆花一邊看著巷子裏那幾個玩鬧的孩子,吃的心不在焉。


    沈玉凝問他:「想跟他們玩?」


    小家夥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眼底滿是期待。


    「玩去吧!」


    「不可不可!」隔壁桌頌月連忙來攔:「會弄髒手和衣裳!」


    沈玉凝道:「還能比當初在猛虎寨的時候更髒嗎?」


    頌月簡直不願迴憶猛虎寨的事情:「那,那也得吃完飯再去玩啊!」


    小包子道:「萬一我吃完飯他們走了呢?」


    「玩吧,」沈玉凝道:「飯,餓了再吃,再說了,咱們路上邊買邊吃,能餓到哪裏去。」


    小包子高興歡唿,跑去加入那些孩子。


    頌月要跟著,卻被沈玉凝喊了迴來,頌月委屈,但他說不出來。


    私心想著,如果哥哥在就好了,哥哥肯定不會像自己這麽聽假盟主的話!


    沈玉凝吃完了一碗豆花又從油紙包裏摸出個燒餅啃,這燒餅是芝麻糖餡的,餡料很是厚實。


    小包子還在跟那群孩子玩,陸陸續續有爹媽吃完飯把孩子喚走的,過了飯點,人更少了,最後就隻剩下幾個小男孩在陪著他玩。


    一開始人多,他們追逐打鬧,人少了就丟石子,看誰丟的遠,丟的直,小包子總是最遠最直的那個,一群孩子,無論比他高的還是比他壯的,都打心眼裏佩服他。


    小包子還有些小得意:「我跳的也遠!」


    言罷便一個發力,跳出去差不多一丈的距離,孩子們都驚呆了,也跟著他跳,但都沒他跳的遠。


    「以後你能不能教我們?我也想跳的遠遠的,高高的!」


    「我也要學,你是怎麽跳的啊?你教我吧!」


    「每天都要教!」


    小包子為難:「我明天也許來不了。」


    「那後天呢?」


    「後天應該也不行。」


    「為什麽呀?你家住的遠嗎?我們也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呀。」


    小包子眨眨眼,露出一點小為難的表情。


    其中一個年紀大的孩子似乎看出點端倪,連忙說道:「你們不要問了,你們看他穿的這麽好看,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他娘不會讓他跟我們玩的。」


    「哦——」孩子們恍然大悟,瞧著一臉失落。


    小包子也不知該怎麽解釋,就道:「我明天問問吧,如果能,我就來找你們玩?你們每天都在這裏玩嗎?」


    「是啊是啊!」


    「你好好跟你娘說說,你娘要是疼你,肯定會讓你出來玩!」


    「對啊,我娘就很疼我,我每次弄髒了衣服她都不罵我,她說我是他的心肝寶!」


    「我娘才疼我呢,每次過年她都要親手給我做新的棉衣棉褲!但我弄髒了就會揍我!」


    「我還得穿哥哥穿過棉衣棉褲!就算是穿過的,我娘也不準我弄髒!髒了也要挨揍!」


    「虎子弄髒衣裳他娘就不讓他吃飯了!」


    小包子聽他們七嘴八舌的講各自的娘,自己杵在一旁有些插不上話,他從小沒娘,不知道娘對於他的意義是什麽。


    但聽這些人炫耀娘親,他竟生出從未有過的羨慕之情。


    那個年紀最大的孩子看出他的失落,又問道:「你娘呢?她對你好不好?會同意你再來找我們玩嗎?你今天衣裳髒了,她會罵你嗎?還是會像虎子他娘似的,飯都不給你吃!」


    「她要不給你飯吃,你就來吃豆花!」其中一個胖娃娃指著做豆花的夫妻倆道:「他們是我爹娘!不收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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