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可能不明白!」劉昶怒極,額角青筋都崩了起來,卻心有餘悸的壓低音量:「當年嬌嬌死後,你看你成什麽樣了!人不人,鬼不鬼!瘋魔般抱著她不肯撒手,她明明已經死了,該入土為安才是!你呢?難道你要抱著她的白骨過一輩子?!」


    「那我也認了!」孟棠怒目而視,又上前一步:「縱然和她爛在一處,那也是我孟臨宵的選擇,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這麽說,你還沒想明白,還是要怪我,怪祖母!」


    「沒錯!你們恨我,我又何嚐不恨你們?!」


    劉昶氣的渾身顫抖,他乃世家子弟,又位極人臣,走到哪裏都是自帶氣場,但麵對這個孟棠,他總覺得氣勢上略輸一籌。


    遂搖頭道:「罷了罷了,我與你這頭腦不清醒的瘋子說什麽!隻是一會見到祖母,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你要明白!她如今病重,有些糊塗。」


    「她可比你清醒多了。」


    鬆鶴園的仆人早就聽到門口的動靜,此刻見孟棠來了,個個如臨大敵。


    劉昶問老太太在哪,府上的老人趙媽媽便將人帶往花廳。


    鬆鶴園的花廳是劉家老太太最喜歡待的地方,也是劉家三姑娘躲懶時的藏身之處。


    在往花廳走時,孟棠隻覺得每走一步都好像看到昔日愛妻正與他並肩而行,行至花廳門口還要將食指豎在唇邊,壓低聲音對他說:「祖母正在小憩,你輕些……」


    「老太太,孟家二公子來了……」趙媽媽往花廳裏傳話,她伺候老太太三十多年,看著嬌嬌長大出嫁,再見這位三姑爺她心情很複雜。


    沒一會,趙媽媽便打著湘妃竹的簾子請他們進去。


    鬆鶴園花廳三麵是窗,冬暖夏涼,備著琴棋書畫等物,早年間她帶著孫女們圍聚此處教她們女子所長,如今孫女都不在身邊,這些物件也都久置未動。


    孟棠一進門便聞到濃鬱的藥味,劉家老太太正坐在躺椅上,膝間搭著一張薄毯,兩側有侍女扇風、捧碟、捶腿、捏肩,伺候的無一不全。


    她雖滿鬢白發,老態龍鍾,卻又有一副氣定神閑的姿態,不似個病重之人。


    「祖母……」劉昶輕聲喚人:「孟家二郎來了……」


    「見過祖母。」孟棠拱手見禮:「多年未見,祖母尚安?」


    那老太太的眼珠子隔著眼皮微微動了動,隨即緩聲說道:「老身,擔不起你一句祖母……一走五年,你不叫我見那孩子一麵,你也好意思跟嬌嬌一樣,稱我一聲祖母?」


    她喉嚨暗啞,說這幾句話的時候已經十分吃力,說完又重重喘了口氣。


    「是,五年了……您把吾妻藏起來也整整五年了,我又豈敢拿兒子再賭一個五年?」


    後者睜開眼睛看他,深陷的眼窩之內,那雙昔日精明的雙眸被下垂的眼皮遮擋,沉著看不清的情緒。


    「這麽說,二公子今日是來問責於老身的?」


    「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她的眼珠子動了動,將眼前之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又長歎口氣:「不過瞧著……似乎比前幾年沉穩了些,你爹……還活著?」


    「勞您記掛,還活著。」


    「活著又如何,他這樣的亂臣賊子,又能活幾年?你與其怪我帶走了嬌嬌,不如怪他當年不該犯上作亂……」劉老太太無奈歎了口氣:「牽連兒媳婦不算,到頭來再牽連辰安,老身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祖母……」劉昶見孟棠臉色有變,連忙說道:「臨宵早就與西北王劃清界限,帶著辰安身處江湖之中,定會護他無虞。」


    「江湖……說白了,便是落草為寇了吧,」老太太又抬了眼皮子看他:「這天下大好男兒哪個不想入朝為官,出將入相?你卻要將嬌嬌的孩子養作賊寇?若真如此,倒不如把人送還劉家,有他舅舅教導鋪路,將來也能位極人臣。」


    「您為劉家籌謀一世,可算到了大廈何時傾覆?」


    那老太太蹙眉看他:「劉家世代簪纓,雖也有窮途末路之時,但也有時來運轉之勢,隻要根深葉茂,守望相助,子孫自有無盡前途,豈是你們這種窮兒乍富的人家所能比擬?」


    「祖母……」劉昶連忙將其打斷:「您身體要緊,莫要為小輩們置氣。」


    「他不來,我倒也不生氣,他來了,我便為嬌嬌不值……」


    孟棠冷笑道:「為免祖母煩憂,我便長話短說,煩請祖母開劉家陵寢,讓我再見吾妻一麵。」


    「我說過,陵寢再開之日,便是老身埋身之時,與其說你是來見她的,倒不如說,是來殺我的。」


    「您倒懂我……」


    劉昶心下一凜,連忙攔身在他麵前:「孟臨宵,你可不要胡來!嬌嬌是祖母一手帶大,你若真做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嬌嬌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你的!」


    「我來之前便沒想過你們會答應,不過是來告知一聲,陵寢我要去,嬌嬌的地宮,我是一定會開。」


    他說完便再次拱手,欲要告辭。


    劉老太太怒道:「豎子!我當初就不該同意嬌嬌嫁給你!」


    後者沒再停留,轉身離開鬆鶴園。


    「咳咳咳!」老太太被氣的直咳嗽,臉色漲的通紅,幾乎唿吸不能。


    劉昶連忙上前安撫道:「祖母放心,他一定不敢胡來!我這就去找大夫來!」


    「不用叫大夫,還是讓我死了吧……」老太太流下兩行濁淚,他抓著劉昶道:「當年,我不同意這門婚事,你爹卻識人不清,極力促成!若非如此,也便不會有此般禍事!孟家是亂臣賊子,其心當誅!將來還不知會遭怎樣的災禍啊……在我百年之後,你要一定要護下辰安,那是嬌嬌的骨肉,不該被孟家牽連。」


    「祖母放心,就算辰安不認我這個舅舅,為了三妹,我也會護他周全!」


    「好,好!還有,不要讓他,去劉家陵寢!也不能開地宮!」


    「他應該不敢……」


    趙媽媽亦是急道:「那孟家二郎什麽不敢?您快去吧,若是晚了,真不知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劉昶頓了頓,吩咐眾人照顧好老太太,自己出了鬆鶴園快步去追孟棠。


    在大門口追上孟棠,劉昶氣喘籲籲的將人叫住:「孟臨宵!你要去哪!」


    「去見她!」


    男人走的頭也不迴,劉昶追上來要拉他,卻被吟風以刀格擋開來。


    他是個不怕死的迂腐文人,直接架著刀把人推開,吟風哪會真的動手,倒被他嚇了一跳。


    「你如此一意孤行,就沒想過後果?」他抓住孟棠的衣裳道:「你們孟家叛出京城,多少眼睛盯著你們父子的項上人頭,你還敢進京,還敢將事情鬧大?就真不怕自己有來無迴?」


    「劉家也想要我的項上人頭?」孟臨宵冷睨他道:「你也想要?」


    「我容你,全是看在嬌嬌的麵子上!」劉昶氣的不行,咬牙切齒道:「若你我之間沒有嬌嬌,沒有辰安,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你呢?你可曾看在嬌嬌的麵子上,為我劉家,為祖母留一分體麵?」


    「我去劉家陵寢見我愛妻,便是不給你們留體麵?」


    「嬌嬌葬在哪裏不是葬?為何葬在我劉家?那地宮,是祖母給自己修築的墳塋,她出身侯府,乃皇親貴胄!隻得一副冰棺卻給了心愛的孫女!你此去若開了墳塋,冰棺融化,祖母一番心意豈不付之東流!屆時,莫說嬌嬌無法留存,就是祖母也會因你的不孝之行淪為京城笑柄!」


    孟棠定定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我隻想要個答案。」


    「什麽答案。」


    「她……是不是還,活著?」他反手抓住這位大舅哥的肩頭,一字一句的逼問道:「你們帶走她,找各種借口不讓我見她,是不是因為,她,還活著!地宮裏根本沒人!」


    「你!」劉昶訝然,一時間真不知說什麽才好。


    後者逼問道:「嬌嬌沒死,對不對?」


    「孟臨宵,你真是病的不輕!」劉昶抓著他的衣裳用力晃了兩下:「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這麽多年,你可找到她了?銜月宗那麽多與她相似之人,可有哪個是她?這世間再也無她,如何相似,都不是她!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才對!」


    「如何相似,都不是她……」


    長久以來的自欺欺人讓他一直未敢正視這個事實,沒錯,這世上,縱有千百相似之人,卻無一人是她……


    「我長你幾歲,也算是看著你在這京中長大,」劉昶道:「我也明白你對嬌嬌的心意……祖母如今病重,能不能熬過這個冬天都是未知,你要執意將嬌嬌帶走,那就等祖母去後,我可以做主,隻是……要麵對什麽,你要想好。」


    沒有陵寢的寒冰,縱然是絕世風華也會化作血水腐肉。


    「或者將來,你有更好的法子能留存嬌嬌,再來找我也行!」


    男人沒有說話,卻將手從他肩上緩緩鬆開。


    劉昶微微鬆了口氣,又補充道:「當然,我知你如今在江湖上地位斐然,真要去開地宮,我也攔不住你。


    言罷,他亦將孟棠的衣裳鬆開,甚至還在那褶皺處輕輕撫了一下:「你我走到今日這般田地,也是我始料未及。」


    為您提供大神水笙的《她憑演技稱霸江湖》最快更新,為了您下次還能查看到本書的最快更新,請務必保存好書簽!


    第一百七十一章不願清醒的瘋子免費閱讀.


    /107/107774/29221552.html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她憑演技稱霸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水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水笙並收藏她憑演技稱霸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