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個男丁,七個婦女,還有四個孩子,四個老人,男丁是許攸親自下的手,婦人是驚恐過度喝了毒藥,四個孩子則是被四個老人哄騙著也喝了毒藥,三十多口就這麽全部死在了院子裏。


    袁雲麵無表情的巡視了一圈,其實他壓根一點都不想進來,奈何形式還是需要走的,他這個督察不看一圈就不算是抄家完畢。


    “袁候倒是個心善的,過去老夫還真沒看出來,當你把老夫的鼻梁打斷時,老夫就覺得你是個無惡不作之人,今天算是認識到了你的真性情了,


    不過老夫也不是嗜殺之人,那些仆役丫鬟,全都放了他們一條生路。”


    許攸說完,將腰間的酒壺解了下來,然後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準備遞給袁雲時,卻被拒絕了。


    “鄴城還有多少像這樣的院子,咱們一直弄到明天,可不可以全部抄完?”袁雲不喜歡喝酒,一直都是如此,所以問了一句比較關心的問題。


    許攸抹了把嘴角的酒漬,然後嗬嗬笑道:“袁候真是把鄴城看得小了,袁紹在這裏經營了如此多年,之前的君主也是個善於管理的,所以鄴城的富庶絕對會讓你刮目相看,僅僅一夜又一天根本抄不完,最少需要三四天。”


    袁雲撇了撇嘴,然後歎息道:“看來貨車不夠啊,還要再多叫些過來才是。”


    歎息完,袁雲又指了指還在忙乎的蔣幹,嘴角立刻苦笑道:“有這個家夥在,恐怕咱們這一路定會炒出不少好東西來。”


    許攸也點頭道:“蔣幹這個人不錯,眼光很獨到,好東西隻要在他眼前一晃,他就能估出價值來,這份本事即便是老夫我也不行。”


    蔣幹果然非常適合抄家,他打小就喜歡跟著家中的長輩四處淘寶,見識過的好東西自然不少,本來以為這份本事不過是消遣,誰知今天竟然有了如此大的用處,所以他既興奮又認真,一件寶貝都不像落下。


    許攸再喝一口老酒,就不願意再飲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人需要他來殺,所以借著酒勁恢複了些體力,立刻又站了起來。


    看了眼身後的幾輛空蕩蕩的大貨車,許攸哈哈一笑,道:“審配在鄴城還有三間宅邸,老夫不打算放過一個,袁候可願意一同前往?”


    袁雲無奈的聳聳肩,道:“本侯就算說不願意,難道就可以不去了?”


    許攸又是哈哈一笑,不再與袁雲多話,指了指蔣幹的位置,這才大聲喊道:“這間宅邸抄完了,接著去西城,那邊住著的大戶沒有一百也有九十,這幾日絕對是個大豐收的好日子。”


    不多時,鏡湖月裏的好東西基本就被搬空了,許攸站在大門處看了很久,突然便下令開始放火,似乎對於這個舊宅沒有一點惋惜的意思。


    火藥軍放火的技術很好,大火隻在鏡湖月的院子裏燒得厲害,在幾道隔火溝的阻擋下,街坊們的房子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接著一夜的時間裏,袁雲都跟在許攸的屁股後麵,每次抄家時,他就坐在大門外,然後便可以聽到那家人恐怖的哭喊聲,接著蔣幹就開始一箱箱的往外搬運東西。


    許攸這一夜殺到眼紅,身上本來還算清雅的儒衫,此刻也被鮮血染得通紅,他似乎一點都不介意,感覺這一席血衣更像他的勳章,甚至還笑嗬嗬的跟袁雲說,這件衣服他準備當成傳家寶。


    袁雲看著許攸那張老臉上的神色,估計這個老家夥離瘋狂已經不遠了,但是即便他出言提醒了幾次,依然無法勸動這個隻想報仇雪恨的人。


    到了第二日清晨,張遼終於發起了對內城的攻擊,不斷傳來的大炮聲,讓整座鄴城立刻清醒了起來。


    袁雲忙乎了一夜,現在除了有些困倦外,最要命的是肚子餓得厲害,現在就想馬上返迴自己的營帳,然後煮碗粥,再炸兩根油條出來,吃飽喝足就可以舒服的睡一覺,這些簡直就是他現在最大的奢求。


    “此間就是焦觸的府邸,老夫雖然與這人交往不深,但是此人十分好財,所以他家裏必然可以抄出很多寶物。”許攸說完,已經將腰間的長劍拔了出來,他恐怕不打算放過一個過去的同僚。


    袁雲暗歎一聲,然後搖頭道:“這焦觸的家可不能抄,子遠先生還是挑別家好了。”


    許攸一怔,疑惑道:“大帥可是說了,盡量讓我們多帶走一些錢糧,最好不要放過一家,袁候為何突然這個時候阻止老夫,難道這焦觸與袁候有舊?”


    袁雲再次搖頭,道:“本侯也是今日查了資料,才知道了焦觸此人,倒沒什麽交情可言。”


    許攸滿臉疑惑,皺著眉頭問道:“袁候竟然將袁紹的人都做了調查,這可真是讓人意外。”


    袁雲張著嘴巴滿臉都是尷尬,哈哈一笑遮掩了過去,才無恥的迴道:“既然咱們是跟袁紹的舊部開戰,本侯自然是需要做些調查的,倒是讓子遠先生見笑了。”


    說完,袁雲也不等許攸迴答,已經率先進了焦觸的府邸,府內的下人全部跪伏在地,膽子小點的甚至直接暈了過去。


    許攸看了眼袁雲的背影,隻是搖了搖頭,既然這家不能抄,那就去抄別家,隔壁就是他的大仇人逢紀家,這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所以許攸直接放棄了跟隨袁雲,而是帶著一百多火藥軍戰士殺向了隔壁,袁雲不在最好,他這次連對方的婦孺也不打算放過。


    袁雲悠然的走進了焦府前院,這裏已經徹底被火藥軍控製,隻是沒有他的命令,所以戰士們都非常克製。


    不多時,隻見一個老婦走了出來,到了袁雲麵前,隻是淺淺行禮道:“老身兒子就是袁熙手下大將焦觸,這位軍爺如果覺得焦家觸犯了你們的威嚴,就拿老身來泄憤好了,能不能放過這裏的四十二口。”


    袁雲看了眼前院裏的一眾人等,隻有眼前一個老婦敢站出來說話,不由心中一歎,袁紹會失敗看來也不是偶然,堂堂一員大將的家中,竟然全都是貪生怕死之輩,隻能讓一個老婦出來擋禍。


    “焦氏有你這樣一位老婦人存在,真是好福氣啊。”袁雲微微一笑,說了一句讓人預料不到的話,說完又是一怔,不先自我介紹下,似乎很不禮貌,於是再次微笑道:“在下袁雲,乃天子冊封的宣威侯。”


    全場眾人一聽袁雲這個年輕人竟然是一位國侯,更是嚇得不輕,頭也趴得更低了幾分。


    焦觸的老母卻滿臉都是迷惑,但是此刻大難當頭,她也不敢多作聲,隻等著眼前的這位侯爺繼續說下去,不管是什麽下場,她心中也多少做了些準備。


    袁雲倒沒急著說什麽話,而是在石沉和小六的護送下,直接繞開了焦觸的老母,然後走進了前院內,他每經過一個跪地之人,那人都會全身顫抖,不住的磕頭求饒,旁邊的人也是全身發顫,勉強才可以支撐住身子不暈倒下去。


    這時,一個實在受不了這樣氣氛的焦氏子侄突然嚎哭起來,嘴中大聲的求饒道:“這位侯爺您就放過我吧,我就隻會在青樓裏打打轉,也不會打仗,也不會治國,完全就是個廢人,殺了我還會汙了您的寶劍……”


    “住嘴!焦氏怎會養出你這麽一個貪生怕死之輩?今日如果要死,第一個殺的必然就是你。”焦觸的老母罵完子侄,臉色再次凝重起來,緊緊皺著白眉繼續對袁雲說道:“這位侯爺現在既不動手,也不說話,到底所謂何意?”


    袁雲一怔,再看了眼前院跪滿的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不知本侯可不可以借貴府的廚房一用?”


    焦府終於平靜了下來,現在人人都從地上爬了起來,剛才那種全家等死的氣氛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隻是現在大家又有了一個新的疑惑,因為一位堂堂的侯爵,此刻竟然鑽進廚房做起了早膳,這實在太過詭異了。


    焦母雖然已經滿頭白發,歲數也有六十多了,此刻卻完全不敢怠慢,帶著一個小丫鬟一直跟在袁雲身後,她們兩人就是在打下手,一會淘米,一會洗菜,忙前忙後的卻不知道在幹嘛。


    袁雲看著偌大的一間廚房,卻滿肚子牢騷,自己可沒隨身攜帶酵母的習慣,所以油條是肯定沒法做了,現在隻能退而求其次,弄個豆腐青菜蛋花湯,再配上一點油煎米糕,這頓早膳勉強還算可以對付。


    終於,蒸鍋裏的油開始冒泡了,沒有抄鍋的情況下,隻能用這種平底的蒸鍋代替,這又是另外一件無奈的事情。


    半個時辰後,可口的早膳總算做好了,袁雲很自然的邀請了焦母同席,隻是正要讓出麵南的主座時,焦母卻死活也不敢坐進去。


    袁雲也不是很講究這些,所以隨便的選了個座位,便開始吩咐石沉上菜,小六自然也有分到了一碗米糕,和一碗豆腐青菜蛋花湯。


    焦母現在一點食欲都沒有,雖然眼前的這位袁候讓院子裏跪著的家人都起來了,但是不代表他就沒有別的要求,這種戰敗抄家的事情,簡直太司空見慣了,絕對不可能就這麽便宜的了事。


    “焦氏,您的年歲大了,所以這早膳就要特別講究些,本侯建議您先喝些湯墊墊胃,最後再用些米糕,如此對身體大有好處。”袁雲說完,已經吹著筷子上的米糕,開始動起了嘴來。


    焦母依然沒有動筷子,而是緊緊盯著袁雲,良久才說道:“不知袁候準備如何處置我們焦氏,如今我兒正在幽州袁熙手下效力,你不管對我們做什麽,都不會讓老身意外,隻是希望袁候給個交代罷了。”


    袁雲已經將米糕塞進了嘴裏,頓時燙的連連哈氣,等到一整塊米糕被他硬生生的吞下去後,他才喘著氣道:“您老不需要太過煩惱,本侯就不是來抄家的,做這種事情的人,現在已經去了你們家的隔壁,聽聞那裏是逢紀的府邸,看著可比你們家的院子大很多啊,估計需要抄很久,所以本侯才跑來你們府內叨擾一下,勿怪勿怪。”


    焦氏滿臉錯愕,有些不信的說道:“袁候帶著這麽多士兵進入焦府,難道僅僅隻是想弄些早膳果腹?”


    袁雲伸出一個大拇指,點頭道:“正是如此,本侯可是餓壞了,您老可知道一晚上抄了三家人,這絕對是個體力活,所以天一亮本侯就肚內打鼓,不弄些食物恐怕要暈倒了。”


    焦母聽袁雲如此說,倒是信了一半,但是這種奇葩的怪事,依然讓她放心不下,所以隻見她稍微抬了抬手,立刻就見門口走進三名女子。


    袁雲看著眼前的三位女子倒是心中一樂,各個都長得十分美豔,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最中間的那個還長著一雙桃花眼,看著就讓人蠢蠢欲動。


    焦母見袁雲臉露喜色,馬上介紹道:“兩邊的是老身的兩名孫女,中間的是我兒剛過門的小妾,老身特別喚她們出來伺候袁候,如果袁候滿意,盡管帶她們迴去就是,生死隨意。”


    袁雲本來看著美人還有點享受,當聽到焦母如此說以後,立刻全身一顫,趕緊搖頭道:“別了,你們城裏人就是會玩,動不動就送老婆孩子的,本侯可受不起,所以還是讓她們下去吧。”


    交代完這句,袁雲見焦母又擔憂起來,隻能笑著安慰道:“本侯雖然與焦觸沒有過什麽接觸,不過聽朋友倒是提起過他來,算來他也是一員猛將,本侯心生向往啊,所以這次攻克了鄴城,本侯特別稟告了主帥,免去了你們一家老小的禍事,你們完全不用再擔心什麽。”


    小六聽袁雲如此說完,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自己這位主子又要開始胡說八道了,什麽向往已久,在來鄴城之前,估計袁雲連焦觸是誰都不知道。


    焦氏聽袁雲如此說,還真的放心了,這時才終於流露出了一股真切的笑意,良久才歎氣道:“焦氏一族得袁候照拂,定然不忘記今日的大恩。”


    袁雲點了點頭,突然站了起來,然後繼續笑道:“過不了多久,幽州也將被我們攻克,您老的兒子焦觸如今身在幽州,還是要早做打算才是,本侯能救你們一次,可救不了你們第二次。”


    焦氏聞言,眉頭立刻再次緊皺起來,鄴城可是北方最堅固的城池,結果被對方一天而破,那麽自己兒子焦觸鎮守的幽州就更加抵擋不住了。


    想到這裏,焦氏瞬間心急如焚,如今的形式已經再明顯不過,袁紹一死,他的兩個兒子就隻知道互鬥,這樣下去那裏能夠抵擋得了許都的曹操,加上這兩天看見這些火藥軍的厲害,已然猜到兒子焦觸繼續跟隨袁熙,早晚會再次牽連家族。


    “袁候無須太過擔憂,老身會立刻修書一封,讓我兒好好考慮考慮未來之事。”


    袁雲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事情也辦完了,肚子也填飽了,該是去看看許攸與蔣幹的收獲了,逢紀一家估計現在已經沒有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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