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看著曹昂,總覺得他是不是這段時間在許都發生了什麽,否則他不會連跟曹操提議一件事情,都要如此畏畏縮縮。


    此刻已經快接近中午,袁雲看了眼院中的景色,然後嗬嗬笑著將茶具清洗了一遍收進了盒子,這才拱手道:“都這個點了,不如我們去食堂用些膳食,再接著聊好了。”


    賈詡點了點頭,在張遼的攙扶下站起了身來,稍微整理了下袍服才說道:“洛陽的食堂倒是個不錯的地方,世子這次來了一直在參觀作坊與工地,其他設施倒也可以看看。”


    曹昂微微一怔,疑惑道:“食堂是個什麽去處?吃飯的地方?”


    張遼哈哈一笑,道:“是很多人吃飯的地方,不過食堂的夥食倒是不錯,我很喜歡在那裏用膳,家裏都好些日子沒有生火造飯了,哈哈。”


    袁雲此刻也穿好了外袍,然後打開了大門,並且喚了小六將車架趕到了門口,準備迎接曹昂等人上車。


    曹昂與賈詡聊著天慢慢走出來,到了門口立刻被趙雲的英偉吸引了注意力,稍微打量了一下對方,才對著袁雲問道:“你又收了個厲害的家將,怎麽你總能找到這麽些厲害的家夥?”


    袁雲看了眼還騎在馬背上的趙雲,沒急著迴答,而是攙扶著賈詡先上了車,然後才苦笑著對曹昂迴道:“這人隻是暫時在我這裏罷了,興許很快就要走了。”


    曹昂錯愕片刻,又看一眼趙雲,隻見對方不管是控馬的水準,還是提槍的架勢,都非常的熟練沉穩,最重要的是對方的神態舉止怎麽瞧都有一股高手的風範,如果自己現在與之交戰,總感覺不管從任何角度攻擊,都會被對方一槍挑落。


    袁雲似乎很不願意曹昂知道趙雲,於是岔開話題道:“許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為何曹昂大哥你……”


    袁雲話才說一半,曹昂就深深一歎,道:“父親已經讓曹丕搬出了曹府,此刻也在大院之外修建了他自己的府宅,並且委派了陳群,吳質等人加以輔佐,這等於是擺明了要支持曹丕成為繼承人候選。”


    袁雲聞言心中一跳,轉瞬就冷靜了下來,曹操這是打算把兒子們當狼養,就希望他們互相爭鬥,如此得到的東西才會更加在乎,曹操看來深明此中道理。


    再瞧一眼有些氣餒的曹昂,袁雲笑道:“你爹這是在考驗你呢,曹昂大哥千萬不要這個時候氣餒,如今亂世之中,什麽東西都要靠自己的雙手掙迴來,這才是生存的王道,要是你什麽困難都沒有,就輕鬆的繼位,估計連你自己都會心生疑惑吧?


    而且你爹如此大張旗鼓的把曹丕推出來,就證明他更看好你,否則何必故意這般給曹丕造勢,就是認為你太過強大,如果不給曹丕一些支持,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咱們現在依然是跑在前麵的。”


    曹昂並不是個蠢人,相對的他還非常的聰明,隻是一時半會無法接受曹操的這個決定,此刻被袁雲提醒,心中立刻醒悟了過來,笑著點了點頭,道:“倒是我一時糊塗了,此刻想通了一些,發現確實有些可笑,既然如此,雲弟關於朝廷收購武器一事,我迴去便跟父親諫言。”


    袁雲搖了搖手,道:“我準備近期迴趟許都,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前去,這事必須有個結果,否則洛陽建立起來的一點家底,瞬間就會被抽空,這種結果大家都不想看到。”


    兩人說話的時候,賈詡已經在張遼的陪同下在車窗內招了招手,袁雲與曹昂迴了一句,也一起鑽入了車廂。


    袁雲的這輛座駕造的十分寬大,主要就是因為之前發現,自己的車架似乎總是很擁擠,經常擠進來四五個人,所以幹脆造了一輛異常寬大的,免得每次自己都被擠到角落苦不堪言。


    四個人都坐在了車廂內,依然不是很擁擠,中間位置甚至還放著一個火爐,隻是煤煙都是從車底下排出,所以車廂內沒有一點不適。


    曹昂看到這樣的車廂就非常歡喜,拍著袁雲的肩膀笑道:“你倒是個會享受的,這種車廂即便是冬天也暖意洋洋,一點不畏外麵的寒冷,迴頭你這車架我就帶迴許都了,何瑤最是怕冷,有了這輛車,返迴許都的路上也就不那麽辛苦了。”


    袁雲翻了個白眼,剛想抱怨兩句,就聽賈詡哼了一聲,道:“世子最好趕緊拿走,袁候造這種車架著實浪費了不少錢財,好好的年輕人為何總是這麽貪圖享受?”


    袁雲嘴角微微抽搐,這輛車所有錢都是袁府出的,可沒挪用一點公家的東西,賈詡每次談到此事就非常不爽,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現在既然曹昂要了,賈詡又如此說,看來這輛車是留不住了,今天可算是倒黴透頂,無端端的被人占了自己一個大便宜,媽的。


    曹昂此刻想通了自己弟弟曹丕的事情,又免費得了一輛如此好的車架,心情立刻變得大好,現在看什麽都感覺高興。


    車窗外鵝毛一般的飛雪不斷落下,曹昂依著窗欄,看著街道上人人都穿的很暖,即便是一些窮困家的人,也照樣有身過得去的襖子,這可比別的地方好太多了。


    此刻已經到了正午,街道之上逐漸繁華起來,各種酒肆飯肆門口都擁堵了大量的人群,大家邊開著玩笑,邊等著排隊買飯食,有些背上寫著‘城管’二字的人則在四處巡邏,一切都顯得井井有條。


    袁雲拚命的把衣服領子死命拉緊,實在不清楚曹昂犯什麽傻,這麽冷的天還把車窗打開,這不是找罪受嘛,隻是看著他滿臉的紅光,又不好打斷他欣賞街景,隻能咬著牙忍耐下來。


    良久,曹昂似乎終於看夠了,於是往鬆軟的墊子上一靠,這才笑道:“不想一年的時間,洛陽就開始逐漸恢複了生機,恐怕朝廷中的老官要是聽見了,絕對都會彈劾雲弟胡說八道。”


    賈詡嗬嗬笑道:“事實擺在這裏,誰要彈劾的話,盡管讓他們來這裏看就是,我們光明正大,不怕人瞧。”


    曹昂點點頭,將車窗唰的一聲拉了起來,唿出一口冷氣,然後將身子靠近了些車廂中間的火爐,搓著手道:“段煨獲得開府的權利了,這估計也是我父親故意這麽做的,因為段煨也被父親指派去了曹丕那裏,以後長安那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招兵買馬了,這對洛陽大大不利。”


    賈詡與張遼聽到這個消息,都很是詭異的看了眼袁雲,這頓時吸引了曹昂的注意,於是很快問道:“雲弟難道又做了什麽事情不成?你不會去招惹了長安的段煨吧?這你可要小心些,他也被朝廷封了侯,如今還有開府的權利,對比來說可比你的級數還大些。”


    曹昂這句說完,賈詡與張遼互視一眼,然後紛紛搖頭苦笑。


    曹昂一驚,還沒說話就聽賈詡道:“袁候之前去了次長安,還帶迴了大量的財貨,算是把段煨囤積在長安的積蓄一口氣搬空了,還把段煨手下兩百多親兵全部處決,並且要了段煨的一條腿子。”


    曹昂倒吸口涼氣,隻感覺牙疼的厲害,突然又是一怔,疑惑道:“這事何時發生的?”


    張遼迴道:“幾月之前。”


    曹昂詫異的看了眼袁雲,道:“為何段煨沒有向朝廷告發,雲弟你這事幹的確實過分了。”


    袁雲此刻正搓著凍僵的手,聽到曹昂如此說,隻是笑著答道:“段煨那孫子心中有鬼啊,所以他隻能咬碎了牙往肚裏吞,這貨勾結張魯,如今張魯的五鬥米教已經開始傳到了長安地界,而且段煨還組織了一大批匪盜,專門四處劫掠,最遠都到益州了。


    這幫匪盜劫掠益州的劉璋,我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他竟然敢把腿子邁到我洛陽這邊來,我不廢掉他一條腿,他還以為我們好欺負呢。”


    曹昂搖頭苦笑道:“即便是張魯在長安傳播他的五鬥米教,也不幹涉誰,隻要他不插手長安的政事,誰理他,不過段煨在洛陽劫掠確實過分了,這事既然雲弟已經做下,那就做下好了,你來我往才是問候之道。”


    袁雲見曹昂對張魯的五鬥米教不以為意,知道他認識不深,其實這種教派出來蠱惑人心,才是最危險的,之前的黃巾之亂就是如此,也不知道這幫古人是怎麽想的,才倒了大黴,現在就忘記了疼。


    這事別人不追究,袁雲可沒打算放過,必須把五鬥米教在萌芽階段就全部掐死,張魯這貨也是的,現在仗著曹仁和段煨給他撐腰,似乎已經不怎麽擔心他袁雲了,這十分不好,讓人很不高興,一定要給他點教訓才成。


    心裏計較完,袁雲說道:“我們的火炮既然要加急的鑄造,就要更加小心的測試,否則一個不好真的反會幫了敵人,所以近段時間我準備帶領一直隊伍出去拉練,這事要先跟你們說一聲。”


    三人聽袁雲如此說,同時哆嗦了下,然後異口同聲的問道:“你準備去哪拉練?”


    袁雲看著麵前三人的架勢,嚇了一跳,怎麽都感覺他們像被驚了魂的貓,苦笑一聲迴道:“我準備走遠點,好考驗下部隊運輸這種大型火炮的能力,所以準備再去長安地界溜達一圈。”


    見麵前三人臉色立刻大變,袁雲趕緊解釋道:“這次不去長安城,隻在外圍遊蕩下而已,各位勿憂。”


    曹昂三人瞬間安靜下來,良久才由賈詡問道:“袁候這次去長安真的隻是轉一圈?”


    張遼則提醒道:“大軍出征必須有朝廷的詔書,擅自調兵可是大罪。”


    曹昂仔細的看了眼袁雲,突然一笑,道:“那就辛苦雲弟去拉練一番了,重達千斤的火炮運輸確實是個大問題,不走遠點無法找出好法子,我會親自向父親告知,你大可放心的去就是。”


    袁雲很滿意的對著曹昂拱了拱手,看來還是自己的兄弟比較支持自己,即便曹昂還沒弄明白他袁雲的用意,但還是選擇無條件的站在他的一邊,這算是足夠義氣了。


    賈詡見曹昂不反對,也不再勸袁雲,而是問道:“洛陽到長安地界少說也有幾百裏,袁候此去會相當的費時費力,這可要提前進行安排才是。”


    袁雲點頭道:“此事之前我就有了想法,也做了些安排,隻是現在大炮出來了,所以正好拉出去演練一番。”


    說完,見三人都不再問什麽,袁雲也就安靜了下來,心裏則不斷的叨念著,不把張魯在安定郡投下的本錢全部幹掉,焉能讓那貨知道厲害,這次行動算是賣給馬騰一個人情,為了以後西域的開發和籠絡馬超,這招棋必須投放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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