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現在感覺很受傷,被整整打了五十大板,而且沒有一板子是輕的,要不是他常年軍伍生涯練就了一個好身板,這頓刑罰估計就跪了。


    此刻這位大將軍正不顧屁股的哀嚎,而跪倒在了曹操麵前,隻求眼前的族兄可以原諒他的罪過,隻是這罪過卻被他打了折扣,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完全是下麵的人私自做的。


    曹操拿著一卷竹簡,正仔細的看著上麵的文字,這是《孫子兵法》的一冊,這本兵書他看了至少不下四五百遍,隻是每次看時都會有不同的發現,所以他總是樂此不疲。


    至於跪在書房正中的曹仁,曹操似乎沒多少心思搭理他,這次竟然弄出了刺殺的罪行,這無論如何不能輕饒。


    曹仁哭號了一會似乎也累了,卻依然抹著眼淚喃喃道:“當年咱們起兵時,我可是一門心思為了曹家,從來沒有任何私利,如今……”


    “如今你人老智昏,整日裏不知上進,就知道爭這個,鬥那個,老夫知道你與曹昂的恩怨,你那兒子雖死,但也是死有餘辜,並且曹昂當年依法辦事,沒有任何錯誤,你怎麽這麽多年了,就是過不去這個坎?”曹操終於發話了。


    曹仁低著腦門,委屈的說道:“那可是我最疼愛的一個兒子,被活活嚇死在獄中,我這個父親見到屍體時,他那張扭曲的臉至今無法忘記,這算是一個心結,隻是您既然說不讓我計較,我就不計較好了,曹昂畢竟是世子,我不與他一般計較。


    但是袁雲卻不同,這小子憑什麽讓我讓步,與他隻見沒得商量,他家的那個小妾不知從我家搶走了多少生意,這事如何能忍,所以袁小子我可不會讓步。”


    曹操看著曹仁完全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狠狠的將手裏的《孫子兵法》砸在了桌幾上,這才指著曹仁怒喝道:“你這個老東西就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你與袁雲鬥法多少次了,有一次你得了便宜嗎?你總是怪老夫不幫你,你知不知道就因為有老夫在這裏坐著,袁雲才沒有動你性命,否則你曹仁滿門估計早死了百十遍了!


    你這個老東西,難道真的不知道那小子的手段?他帶來的火藥之術有神鬼之威,那些再普通不過的作坊,到了他手裏就能變成無價之寶,你可知道他袖子裏一直戴著的兩隻鐵管子,隻要指人一下,那人重則死亡,輕則斷手斷腳,曹純的事情你忘記了?


    有這麽大本事的人,憑什麽你曹仁還能活到今天?你就沒仔細想過這些問題?”


    曹仁呆滯片刻,似乎真如曹操所說,隻是每次見到袁雲嬉皮笑臉的模樣,從來不覺得對方有多厲害,總感覺對方就是個紈絝子弟罷了,難道真是自己輕敵了?


    曹操見曹仁沉默,心中火氣卻依然不解,於是繼續吆喝道:“你府中不是有個司馬防的兒子做幕僚嗎?他就沒警告你不要針對袁雲的家人?”


    曹仁木納的點了點頭,道:“您說的是司馬懿,他確實有提醒過我,隻是他年紀太輕,有些事情看不透也屬正常……”


    “正常個屁,你這老東西在戰場上就是一匹狡猾的狼,怎麽到了這些事情上就變的豬一般愚蠢,司馬懿號稱司馬八達之一,你當這個稱唿是別人百給的嗎?你以後多聽聽他的意見,不要總是自己想怎麽來就怎麽來。”曹操說完又拿起了桌麵的《孫子兵法》,然後對著曹仁揮揮手,示意其趕緊滾蛋。


    曹仁也不哭了,諾了一聲後就鑽出了書房,到了門口他一臉的頹喪立刻消失不見,滿臉陰鬱再次浮現,眼神之中寒光連閃。


    直到離開了曹府登上了自家的車架,曹仁才舒服的吐了口氣,然後看著車內坐著的年輕人道:“事情解決了,老夫還擔心過不了這關,如今看來老夫這位族兄還是很重情誼的。”


    曹仁話音一落,車架內昏暗的角落立刻露出一張小小的臉來,不僅臉小,眼睛也小,嘴巴和鼻子也一樣小,就連身材四肢也沒逃過這個字。


    吳質微微拱手,然後笑道:“恭喜曹仁將軍過關,刺殺可是大罪,曹司空必然不容此事,如此輕鬆就能將事情揭過,算是我們占了大便宜,隻是這次我們還是失敗了,本來以為一個掌櫃換袁府一位三夫人,咱們就可以在生意上打擊對方,奈何功虧一簣。”


    曹仁揮手打斷了吳質的話,轉而小心的看了眼車架之外,這才歎氣道:“有些事情隻有老天說了算,老夫隻是沒想到曹富貴如此無能罷了,還以為他能安排的更加巧妙些,誰知這個蠢貨竟然硬來,不知道袁府的護院厲害嗎?”


    吳質嗬嗬一笑,道:“一個常年在生意上翻滾的賤商罷了,損失也就損失了,司馬公子已經培養了一批厲害的掌櫃,這些人把舊人替換以後,袁雲的小妾恐怕就沒這麽猖狂了。”


    曹仁點頭道:“希望如此。”說完,再次看了眼窗外,然後低聲問道:“段煨可已經聯絡了馬騰?”


    吳質迴道:“已經派了人過去,對方也把禮物收下了,我們的商隊以後從那邊經過應該沒有太大問題,隻是張魯從中橫插一腳,倒是有些讓人頭疼,袁雲此子當時在長安可是向張魯要挾了二十萬石的糧草,這個仇一結,張魯現在看許都這邊的什麽人都不順眼。”


    曹仁重重一哼,不以為意的冷笑道:“一個小小的神棍有何懼哉?老夫正在幫著段煨加碼,一旦朝廷通過了讓他開府的決議,他就可以在長安招兵買馬,那時張魯還能有什麽作為?”


    吳質馬上拱手道:“這事還是需要勞煩曹仁將軍辛苦,一旦我們掌握了長安,也算是給曹丕公子多準備些家底,以後與曹昂正麵交鋒時,我們也多些本錢。”


    曹仁撫須大笑道:“這是必然,老夫就等著曹丕繼位,然後那些讓老夫恨的人都沒有好死。”


    吳質似乎也很是高興,不過轉瞬他就皺起了小小的眉頭,道:“如今洛陽城令是袁雲,這中間恐怕我們還有很多麻煩,畢竟商隊要通往西域,終究繞不開洛陽地界,而且如今我們的販馬生意也必須經過洛陽才能達到河內,這洛陽完全成了我們眼中的釘子。”


    曹仁眉頭也皺了起來,良久才道:“司馬懿公子如何說?”


    吳質歎了口氣,迴道:“司馬懿公子隻說讓我們最近不要輕舉妄動,且觀察一下洛陽的建設情況,畢竟袁雲還沒有上任,一切隻能等到他去了以後才能定奪。”


    曹仁沉思片刻,道:“此子確實厲害,幾次三番都讓我們無所作為,如今我們對新城的圖謀看來是不成了,還要搭進去一筆不小的重建費用,一旦建成後,新城的控製權必然會迴到曹昂手中,而且經過這一次的事件,曹司空必然不會再讓任何人插手新城之事,可惡!”


    吳質也點頭道:“曹昂得袁雲相助,當真是運氣,否則焉能讓他得意這麽久。”


    曹仁聽到曹昂的名字,立刻有些不耐煩起來,揮手道:“不用談這個人,我們且做好我們的事情,老夫那些摸金校尉如今死的死,傷的傷,即便有完整的也都躲去了天邊,再要靠著這個門道賺錢,終究是不行了,所以西域商道一事必須重視起來,至於通過河內從烏丸販馬一事不用操心,如今袁紹依然是不行了,可以通往烏丸的道路很多,不走洛陽就是。”


    吳質沒有在抱怨,而是謹慎的說道:“我這裏有些不好的消息,那些逃走的摸金校尉,似乎很多都去了揚州,如今孫策正在那邊大張旗鼓的搶地盤,這些人如果投奔過去,恐怕會連我們的秘密也帶過去。”


    曹仁沉默了片刻,然後問道:“吳先是可有對策?”


    吳質清淡一笑,道:“此事如果曹仁將軍將此事交於我,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曹仁心中一寒,知道如果將此事交給吳質,那些活著的摸金校尉定然一個都活不了,吳質這個人不僅陰毒,而且非常有辦法,很多事情在別人那裏困難,到了他經手基本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起這幾日一直被長安張氏不斷彈劾,曹仁就覺得自己已經快成篩子了,這事如不能果斷處理幹淨,必然會引火燒身,曹操已經說得很清楚,此事一旦揭開,絕對不會幫他善後。


    一咬牙,曹仁冷冷迴道:“此事都交給吳先生來處理,隻是弄的幹淨些,不要留下首尾才好。”


    吳質嗬嗬一笑,道:“自然會處理幹淨,而且絕對不會留下任何把柄,曹仁將軍且放心就是,這事我準備借著袁雲的手來完成,迴頭有人追究起來,也是去找他,我們自然穩妥。”


    曹仁本想詢問細節,但是一想到那些摸金校尉都是自己親自培養的人,立刻就對吳質的計劃失去了興趣,隻是皺了皺眉,然後繼續保持起沉默來。


    吳質見曹仁不願意繼續說話,也不打擾,一個人瞧瞧的縮迴了車廂內的黑影中,他似乎十分享受躲在黑暗出的感覺,人生最討厭的事情應該就是嗮太陽。


    正在曹仁坐在車架內往家趕的時候,車架路過的一座食肆內,正坐著一男一女兩人,男的長相俊秀,女的身材曼妙,臉上卻英氣逼人,一看就是個武功不錯的。


    俊秀的男子用小刀緩慢的切開了羊腿上的熟肉,然後輕輕的放在了女子的碟子上,這才斜著頭稍微看了眼店外的天色,此刻已近傍晚,他的臉色似乎也跟著夕陽逐漸陰沉起來。


    女子見男子臉色有了變化,立刻伸出一隻玉手握在了男子的手背之上,這才輕聲細語的說道:“公子莫急,那袁雲跑不了,我們還需要等待人手全部到位,才能一舉殺之。”


    俊秀的公子稍微點頭,平緩了下臉上的陰鬱之色,這才冷冷說道:“我袁熙這輩子就毀在了這個混賬手中,這次來許都不殺此賊絕不迴頭。”


    董白微皺秀眉,此刻帶著大批死士來許都實屬不智,奈何袁紹最近的身體越來越差,而且從官渡一戰後,這位曾經英明偉大的君主就徹底變了,整日沉迷酒色,如今也估計是要到頭了。


    而袁熙最擔心的就是北方一旦混亂,他就再無力來殺掉袁雲,所以這次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毅然來到了許都。


    這是袁熙最後的抵抗,而且他似乎也做好了最壞打算,也許他這一次再也不能離開許都,但是這些都沒有複仇來得重要,他如今的人生幾乎全部是在為著袁雲而活。


    這樣的想法讓董白很傷心,她總是希望袁熙關注她多一些,奈何袁熙除了需要發泄時會與她癡纏片刻,其他時間則根本連看一眼她的功夫都沒有。


    袁雲必須死!董白也在心中默念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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