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隻看著司鵠,看見司鵠臉上顯然沒有友好之意。


    隱隱忍下了怒氣:“那就有勞了。”


    第一次看到司鵠,第一次真正近距離的接觸璟王,頓時就被這劈頭蓋臉的一劍給了個下馬威,此刻縱然再不自在,都得先忍下來。


    心中對璟王有了個大概的了然,不敢太放肆了。


    此時隻轉身,對著身後的人說了一句:“你們在小船上等著本官,本官先去見璟王爺。”


    司鵠此時淡淡的收了劍,輕功一掠,已經飛身上去了。


    幾乎是一瞬間躍到了大船上頭。


    這麽一個蜻蜓點水,已是故意讓蘇絎看出了功力,蘇絎此時原本就被那一劍試探給震懾得收了心,慶幸此時來得有底氣,此刻隻再沉了聲,也隨著司鵠的動作掠了上去。


    知道這船上臥虎藏龍,更是沒了其餘的心思。


    “王爺在前頭等著你。”司鵠此時皮笑肉不笑。


    “嗯。”蘇絎撩了眼眸,望了司鵠一眼。


    這一刻司鵠把他領上來後就一直走在前頭,沒再迴看他一眼,他此刻望著司鵠,司鵠也看不到。


    蘇絎幹脆收了眸眼,看向了別處,這一瞬似仍心有餘悸,看著這大船之上的景致。


    這些天都是隻在遠遠觀望著這艘大船,此刻細看才看到船上的守衛竟比他在外頭看到的要多,細細看來,這會兒每個人都是麵無表情的在把守,就仿佛縱然他已經掛了黃帆降半旗,莫約明白了他的意思,卻仍是將他敵對,不放心他。


    蘇絎此刻隻能再小心行事,步步為營,看如何讓璟王相信自己。


    “王爺在哪裏等我?”看這會兒走了好一段了,還沒有見人,有些遲疑的看著司鵠。


    司鵠的聲音此時隻從前頭傳來:“前方船坊裏。”


    蘇絎再看著前方,隻見燈火輝煌,點了不知多少盞燈,仿佛在等著他一般,亮得眼睛都一晃,全然是璟王府中的威嚴。


    腳踩在木板上,也有著沉沉的響聲。


    “咚咚——”


    這會兒直是走了一會,感覺到前頭司鵠的動作一變,似是又收了劍,“到了。”


    看似把劍放到了腰間,實則是更好的可以刺向他的方向。


    若是今夜他在這船上玩什麽把戲,隻怕是有來無迴。


    蘇絎此時心知肚明,隻抿了抿唇,抬眸:“璟王。”


    隻看到了眼前的景象,果然是船坊,一瞬間的從黑暗的地方進入了明亮寬敞的地方,有些不適應,睨了眸子,一刹的眼前蒼白,而後才漸漸凝了焦距,看清的這一瞬,隻驀地抽了一口氣。


    看清了前方……一個人……不,切確來說是三個人,這一瞬的一眨眼,幾乎開始細細辨認起來。


    隻見此刻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一身白衣的男子,正神情怪異的看著自己,而後視線往後一挪,便是方才抽氣的原因,一身貴氣,眉眼間攜著淩厲,顯然與眾不同,此時幽凝著的眸子,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仿佛是一幽深潭,能將人看得徹徹底底,無所遁形。幾乎是本能的心頭一怵,任何小動作都收斂起來,沒來由得像見了君王般的畏懼。


    眉眼與慕容絕珛相似,一樣的帝王之貌,不是慕容絕璟,還有誰?


    蘇絎此時沉了聲,仿佛都不知如何跪下行禮了,隻把眸光挪到了再後頭之處,看了一眼夏詩昭。


    璟王身後的女子,眼藏聰慧與詩意,估計就是傳說中的璟王妃了。


    此刻夏詩昭也看著蘇絎,一下子對上了眼。


    蘇絎挪開,終於被這一看,看迴了神:“下官蘇絎,奉皇上之命,特來拜見璟王。”跪了下來。


    這一刻終於正兒八經的行禮,幾乎是一瞬間,船坊中的氣氛冷凝。


    蘇絎低著頭,仿佛可以聽見船坊中沉沉的唿吸聲。


    慕容絕璟不出聲,這一刻就一直低著頭,不敢抬頭看。


    此刻的慕容絕璟坐在椅子上,身旁是夏詩昭,這一瞬聽到了這行禮聲,仿若沒有動靜,可卻是在眾人看不見的背後,隻輕輕牽帶了一下她的手。


    夏詩昭這會兒也幾乎是刹那間的抽了口氣,好像感覺到他指尖的冰涼。


    縱然……真的到了這一刻,可是心中還是有感覺的吧?尤其是聽到從眼前這個蘇絎的口中,說出來的那一句“奉皇上之命”。


    低沉的聲音響起:“所以,果真是皇兄命你來的。”


    第一句話……便是這般。


    蘇絎聽著,此刻都冒出了冷汗,璟王果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跟在身後,不過是等著他來罷了。


    刻顯著時劈。退一萬步講,若他此刻沒有跪在這裏,而是早早伺機埋伏在外,等著一到了湘溪便開始按令刺殺,怕也是占不到半分好處。


    反而是……猶如被人甕中捉鱉一般。


    此刻覺得心口有些涼,也覺得有些後怕。


    璟王著實是個英明睿智,非一般的人物。1a4gj。


    否則在九年前,又如何憑一己之力監國,並將皇位守著留給了當今的皇上?


    這一刻也終於明白了皇上對璟王的忌憚,否則又怎會罔顧這兄弟之情?實在是璟王太過於令人害怕。


    此時隻把頭一低:“迴璟王,確實是皇上命臣來的,命臣暗中保護璟王。”此刻隻能這般說了……


    慕容絕璟這會兒隻凝起了眸子,幽暗的眸子像是一潭湖水,這一刻掀起了看似平靜的暗湧。


    “是嗎?”沉沉的聲音。


    夏詩昭這會兒聽著,隻感覺到他緊握的手收了一下。


    她的手也被抓了一下……


    這一瞬隻悄悄反握住了他的,牢牢反扣住。


    “是。”蘇絎自己定了聲,這話語,仿佛是連自己也在自我催眠與質疑。


    他總不會認為慕容絕璟會信他的話。


    既然早已發現了他,自是知道從出了璟王府,一在江麵上行船之時,他們的人馬便牢牢跟著了。


    若真如他所說的,是來暗中保護,那麽前些天,也就用不著偷偷摸摸的了,更不會到現在,才奉“皇命”過來覲見,快要到湘溪了,此時覲見,又居心何在?


    此刻隻自圓其說:“皇上說,湘溪地處偏僻,又危險其多,放心不下璟王,便讓臣帶了一批人馬,暗中保護璟王。”


    “朝中局勢複雜,又怕璟王多心,倒是不僅沒有暗中保護到璟王,反而添了璟王的憂勞,才不讓臣事先告訴璟王,命臣快要到湘溪之時,再來見璟王,與璟王匯合。”


    慕容絕璟的手此時隻收了一下,就這般抬眸看他。


    暗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暗流湧動,就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


    此刻仿佛肺腑間都在沉沉的抽著氣,就這樣看著他……仿佛要把他的真心看穿似的。


    蘇絎原本就是在自圓其說,隻是在解釋前頭這些天的詭異行蹤罷了,心裏底氣不足,被這般一看,隻迅速的把頭低了下來,跪在地上做俯首狀。


    他是新封的欽差大臣,專門來保護慕容絕璟的,此時這般一跪,其實也算是徹底放低了身份。


    這一瞬隻沉默,琢磨不透慕容絕璟此時的喜怒,不敢再說了。


    “絕璟……”夏詩昭這會沉沉的壓低了聲音。


    站在他的身後,這聲輕喊,隻有他能聽得到。


    別人看不出他眼中盛著的東西,可隻有她,分明能看的出來,他此刻心裏的波動……


    就像是心寒到了極致,這一刻縱然再怎麽聽著逼真的謊言,都無法安慰自己是真的,不過是虛與委蛇的笑著,讓看不懂的人……越加琢磨不透罷了。


    “是嗎?”此刻隻再沉沉的出聲。


    “是,璟王!”蘇絎低著頭,被反問得不自在,這會兒都擦了擦汗。


    習慣了在慕容絕珛手下做事,年輕的帝王威嚴而謹慎,卻不像璟王這般,看著隨和卻是處處透著鋒銳,就連問話,都像是藏在霧氣之中的一般,卻是峰迴路轉,不知什麽在等著自己。


    像是所有謊言都終將無所遁形。


    此刻隻虛了聲,仿佛有些急般:“璟王若是不信,臣可以將皇上給臣的聖旨給璟王看。”


    “本王信。”


    這一瞬隻扯了扯唇,緩緩的逸出了這三個字。


    皇兄說不殺他了,還“一路”護送著他,擔憂著他,道是湘溪地處偏遠,危險甚多,他為什麽不信……


    既然要騙他,為什麽不信?


    這一刻隻勾了勾唇,微挑了劍眉:“皇兄派你來找本王做什麽?”


    總不會是“護送”這般簡單。


    蘇絎此時聽著方才這“本王信”三個字,不知為什麽隻覺得更是心虛害怕,璟王精明至此,又怎會看不出他在說謊?


    這會兒隻在心底歎了口氣,若真若假,誠實的說起來:“皇上得知璟王下湘溪有事,且湘溪危險,所以派臣帶人來護璟王,且下令若臣帶人不力,璟王若出半分意外,我等得提頭迴京去見。且這一次過來,臣不僅帶了聖旨,皇上還命臣帶了文書,是特意派臣來助璟王辦事的。”


    雖然不知道璟王此行下湘溪到底是了什麽,但他知道……他的職責如今就是幫助璟王完成這項大事。


    “還請璟王爺明鑒。”


    踏實的磕了個頭,行禮。


    這一瞬,慕容絕璟的眸眼一斂,隻幽幽有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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