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調整師實力和裝備都不錯,能和鬼子碰一碰,可那也隻限於防禦作戰。


    若是主動進攻,火炮上的火力差距太大了,進攻極難展開。


    劉峙臉色冷了下來,畢竟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興致進攻,卻被這些人潑冷水。


    他清咳一聲道:“怎麽,諸位如此的畏首畏尾,是怕死嗎?”


    眾人不說話,你看我,我看你,心中都有一個疑惑。


    這人也能當司令?


    選材的標準是什麽?按照體重和飯量來算的嗎?


    就在此時,楚天的聲音傳來。


    “根據我獲取的情報,日軍至少三個師團,正在向滿城逼近。”


    在眾人注視之中,楚天走到指揮部內,雙目之中帶著血絲。


    和之前不同,這一次不管是東北軍,還是中央軍,看向楚天的眼神,隻有欽佩。


    劉峙眉頭微皺道。


    “幾····幾個師團?”


    “三個。”


    楚天非常肯定地迴答道。


    “什麽?”


    劉峙一驚,滿城大捷的狂喜之感,此刻也蕩然無存。


    方才沒有說話的馮治安,此刻清咳一聲,探詢道:


    “總座,今日的反擊計劃,還需要進行嗎?”


    他這話問出來,眾人憋笑的聲音,便傳遞到劉峙耳中。


    劉峙擺手道:“不必了,我們還是商討一下,如何進行防禦吧。”


    說完,他的目光卻下意識地落到楚天身上。


    “楚旅長,你來講講?”


    這一次,劉峙的語氣之中,沒有了揶揄和挑釁,而是充滿真誠。


    雖說楚天級別和軍銜都不高,可實在太能打,打的現在整個保定城誰都服氣。


    楚天也不客氣,徑直走到地圖前,像模像樣地說了一番。


    隻是他所說的,並沒有什麽心意,無非就是堅守陣地,誓死不退的陳詞濫調。


    看楚天講話的樣子和內容,一旁的軍官們,還以為楚天這是被劉總司令附體了。


    可對於楚天來說,他縱然是有好的防禦方案,那又如何?


    不管是中央軍還是東北軍,都有心保存實力,而不是放手一搏。


    至於劉峙,他將這些看在眼裏,卻也不去理會,隻想著什麽時候擋不住了就抓緊時間跑路。


    更何況,這一次日軍再度增兵,不管是人員還是武器裝備,都遠遠超過保定防線的國軍部隊。


    這場仗沒法打,保定防線一破,日軍必然長驅直入,甚至渡過黃河,攻打山東河南。


    馮治安聽到楚天的這些話,卻是明白什麽意思。


    楚天失望了,非常失望了。


    昨夜多好的反擊機會,結果保定城方向,竟然隻有西北軍動了一下。


    勢單力薄的西北軍,又如何能撼動日軍防線呢?


    至於實力保存完好,同日軍有一戰之力的17軍還有27軍,隻是隔岸觀火,穩如泰山。


    凡此種種,隻讓楚天想到一句話。


    豎子不足與謀!


    “楚旅長,這次日軍增援的方向是哪裏?”


    劉峙看眾人沉默,便轉移話題問道。


    他不太關心保定城如何防禦,他關心的是這多出來的三個師團,要去攻擊哪個方向。


    若是攻擊保定的話,那咱們劉總司令,必須要做好跑路的準備。


    “滿城。”


    楚天看出劉峙心思,淡然道。


    “滿城?”


    眾人目光,再次落到楚天身上。


    誰不知道,三個師團意味著什麽。


    隻是三個師團的火炮,便足以將小小的滿城變成廢墟。


    更何況還有日軍的戰鬥機,轟炸機,坦克,裝甲車,甚至是毒氣彈等等。


    再加上將近十萬大軍,楚天再能打,又如何抵擋?


    馮治安不說廢話,率先表態道:“楚天,我的警衛團,給你調配過去,協助滿城防禦。”


    李克低頭沉吟半晌,想說什麽,和劉峙對視一眼,卻又低頭沉默。


    “三個師團,楚····楚旅長,你頂得住嗎?”


    一直沉默的劉誌安問道。


    他欽佩楚天,非常欽佩,可東北軍的家底兒就這些,他不想丟在保定城下。


    “頂不住。”


    楚天直截了當地迴答道。


    “可我若是能吸引日軍三個師團兵力,諸位派遣主力,在保定方向發動對日軍反擊,或許能扭轉戰場的被動。”


    這是楚天真正的作戰方案。


    若是能成,說不定,或許有一些可能,打日軍一個猝不及防。


    他也不必進山和鬼子打遊擊,而是在正麵戰場,發揮更大的作用。


    楚天心想,這三個師團的兵力,都被我吸引走了。


    這下老幾位總得有反擊日軍的勇氣了吧?


    說完,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刻,楚天的心沉了下來。


    屋內軍官,知道楚天的這個方案,雖說有一定風險。


    可日軍的預備部隊,已經投入到滿城作戰,那他們在正麵把握機會,倒是真有扭轉乾坤的可能。


    這種反擊,和劉峙之前提出的反擊有本質區別。


    劉峙那純粹就是給點兒陽光就燦爛,嘴上說著反擊,可具體如何反擊,他是一竅不通。


    但是楚天所說的反擊方案,是有可能實現的。


    雖說有賭的成分,可收益極高,若是成功,說不定能反推日軍。


    可在一想到需要承擔的風險,不管是17軍還是27軍,都選擇了沉默。


    隻有馮治安瘸著腿,站在楚天身邊,表麵了自己的態度。


    死一般的沉默,持續了足足半分鍾。


    楚天站在那裏,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無助,如此無力。


    若不是身邊還有馮治安,恐怕他已經摔門而去。


    終於,劉峙清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這個·····風險太大,還是固守陣地,等待上峰協調資源,調遣更多援軍更加穩妥啊。”


    可他話音剛落,馮治安便一巴掌拍在桌麵上。


    “日他姥姥!我59軍願意加入反擊!”


    說完,他怒視向李克和劉誌安。


    “二位,一個中央軍,一個東北軍,你們有自己的派係老馮我能理解。


    可你們站在這裏,有沒有拍拍胸脯問自己,不管中央軍還是東北軍,你們首先都是一個中國人,一個中國軍人!”


    馮治安憤怒地拍打著自己的胸膛,一向沉穩的他,此刻徹底爆發。


    “和你們在一個屋簷下,真他娘的丟人!!!”


    說完,他掃視一周,怒聲道。


    “五十九軍的,走!”


    如同發令槍響一般,所有五十九軍的軍官們一唿百應,跟著馮治安便向門外走去。


    看著五十九軍的所有軍官離開,劉誌安和李克對視一眼,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二位,這馮軍長處事衝動,不計後果,你們可要考慮清楚自己的前程啊。”


    劉峙提醒一句道。


    李克麵色有些難看,可最終還是從口中蹦出兩個字來。


    “知道。”


    劉誌安沒說話,隻是看著牆上的地圖。


    地圖的東北角,那片黑水白山的土地,插滿了旭日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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