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窮途末路,一點不為過。鄭家楨的母親,已經病得起不了床。家裏米缸沒有一粒米,錢也全部用光。


    一對兒女跟學校請了假,輟學在家。為了一口吃的,大兒子鄭文智帶著妹妹鄭小草,穿梭於大街小巷,撿拾廢品垃圾。


    然而,當他們帶著撿拾一天的勞動成果,興衝衝去廢品站,路過某小區的路口時,卻被一位三角眼的保安攔下。硬說兄妹偷拿了他親戚的廢品,讓他們留下,否則就要把他們送公安處理。


    任憑鄭文智兄妹如何解釋,兇神惡煞的保安,直接推搡毆打兄妹。一天沒吃飯的兄妹,如何是這個身強力壯家夥的對手,東西被搶不說,還被打了一頓,帶傷離開。


    一瘸一拐的兄妹,路過一家麵館時,妹妹鄭小草看到別人在那裏大快朵頤,不由停下了腳步。


    鄭文智也是一天沒吃飯,知道妹妹是餓了。看到有人的麵還沒吃完,就走了。於是,進去與老板商量。


    老板的麵相有點兇,尤其臉上有條刀疤,說明他是有故事的人。鄭文智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哆嗦。


    “老……老板!我妹妹一天沒吃東西,您店裏客人吃剩下的麵,別倒掉了好嗎?能不能給我妹妹?”


    老板頭也沒抬,依然將客人吃剩下的麵倒進端來的泔水盆裏,冷冷道:“給你妹妹,你不餓嗎?”


    “我……我還行!”


    老板終於抬頭看了一眼鄭文智的狼狽,語氣柔和了不少,卻依然淡淡道:“進來吧!找個位置坐!”說完,就去了後廚。


    鄭文智和妹妹卻沒有動,他們有些誠惶誠恐,不敢進店。二人實在是又累又餓,還有一身傷痛,走不動了。


    見老板沒有拒絕他們,就站在門口,等其他客人吃完,如果還有剩下的,就進去吃。


    沒過多久,老板端著兩碗麵來到門口位置,招唿兄妹二人:“你們過來,就在這裏吃吧!”


    鄭文智咽了咽口水道:“老板!我……我們沒錢!”


    老板麵無表情道:“不要你們的錢,坐下吃吧,算我請你們的!”


    鄭文智眼睛一下就濕潤了,他沒想到外表看著兇惡的老板,內心如此善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說了聲謝謝,兄妹二人坐到桌上。鄭小草兩眼放光,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而鄭文智卻沒有動筷子,看著麵發呆。


    老板奇怪道:“你怎麽不吃?”


    鄭文智有些不好意思道:“老板!我……我還不餓,您能不能給我一個塑料袋?!”


    “要塑料袋做什麽?”老板問。


    鄭文智答:“我奶奶也沒吃,我要帶迴去給她!”


    老板道:“你吃吧!我再給你做一份帶走!”


    “可是……!”鄭文智有些過意不去,吃了別人兩碗麵,他實在不好意思再打包。


    可他還沒說完,話就被老板打斷:“可是什麽?誰在外麵沒有難處,聽我的,吃吧!”……。


    吃著這熱騰騰的麵,鄭文智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裏滑落。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像這樣的好人,在這個唯利是圖的世道,已經很少很少,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很難遇到。


    正在兄妹二人吃麵的時候,外麵唿啦啦闖進十幾個精神小夥,頤指氣使大聲道:“謝冬青!給老子滾出來!你們他媽的都別吃了,趕快給我滾!”


    他們一麵叫嚷著,讓在後廚忙活的老板出來,一麵驅趕吃飯的食客。走得慢的,直接被他們掀翻了桌子。


    幸好鄭小草吃得快,沒剩多少麵了。而鄭文智卻沒吃幾口,就被那些兇神惡煞的家夥們掀翻了桌子,屁股上還挨了一腳,被他們趕了出來。


    雖然不忿,但鄭文智兄妹還隻是十幾歲的孩子,根本幫不了什麽忙,隻能看著那些家夥為所欲為。


    他們剛想跑派出所報警,卻突然聽到麵館裏傳來殺豬一樣的叫喊:“殺人了!殺人了!謝冬青殺人了!別讓他跑了……!”


    緊接著,從麵館跑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中年漢子,漢子當然就是謝冬青。他身上其實沒有傷,身上的血自然是那些精神小夥的。


    他頭也不迴跑進前方的街巷,後麵緊跟著那些手裏拿著刀棍武器的精神小夥。


    鄭文智不知道恩人出了什麽事,這些精神小夥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人,希望恩人能夠擺脫這些可惡的家夥吧。


    鄭文智隻能帶著妹妹迴家,因為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家裏還有臥病在床的奶奶,還沒吃飯,他要想辦法弄些吃的給奶奶。


    快到城鄉結合處,自己那個破爛的家時。鄭文智眼睛一亮,隨即狠了狠心,心裏有了決定。


    便對妹妹道:“小草!你快迴家。哥哥想起一件事,要去處理。你迴去暫時先給奶奶燒點熱水喝,我隨後就迴來!”


    小草無奈,隻得道:“那好吧!你可要早點迴來!”


    鄭文智點點頭,在離家隻有百米的距離,和妹妹分開,走進了另外一條漆黑的路。


    在鄭文智的記憶中,往南邊有一個村落,村落的東邊種了一片紅薯地。


    沒錯!他要去偷些紅薯迴來給奶奶吃。雖然父親從小告誡過他,不能做壞事,更不能偷盜。


    但現在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奶奶又重病纏身,到現在粒米未進,他不能眼睜睜讓奶奶餓死。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日後他有了錢,再償還彌補被他偷人家的損失吧,他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天色已經暗淡下來,四周一片漆黑。他深一腳淺一腳,朝印象裏的目的地摸去。近處蟲鳴不斷,遠處能夠聽到狗吠之聲。


    很快就摸到了那片紅薯地,順著藤蔓,他用手挖掘地裏的紅薯。這時候的紅薯還沒成熟,隻有很小一個。


    加上土地堅硬,徒手挖掘,即使將手指磨出了血,鄭文智也沒挖到多少。


    他突然想起,父親給他們做過的紅薯嫩莖葉,味道還不錯,也可以吃。於是便摸黑摘起了紅薯嫩莖葉。


    窸窸窣窣的響聲,最終吸引到了人。一道手電光的光束,朝他照來。


    隻聽到一聲粗口:“臥槽!有人偷紅薯!來人啊!抓賊啊……!”接著就有腳步朝他而來。


    鄭文智腦袋嗡地一聲,知道大事不好,他被發現了。於是,爬起來轉身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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