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這個時候,本應當去獵場深處狩獵,隻是今日積雪尚未融化,故而改做了騎射和蹴鞠之樂。玩樂一個下午之後,便返迴宮中宴會,一起用冷食。

    時辰到了之後,皇上攜同雲貴妃一起到達了獵場,百官叩拜,奴才們紛紛避讓。

    顧家身份不高,顧雲姝和顧月華又隻是普通的官宦小姐,故而眼下兩人一起跪在後麵,遠遠的倒也看不清楚的傳聞中安慶帝的廬山真麵目,隻能聽見中年男子威嚴而又醇厚的聲音遠遠傳來。

    “平身吧。”

    “多謝皇上。”原本烏壓壓跪倒在地的一大片臣子,便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等到皇上和雲貴妃入座之後,才一個個低著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麵坐下。

    “嫵嫵你看,這雲貴妃雖然不是皇後,可已經位同副後。你瞧皇上,不管去哪裏,都會帶著她。這樣重大的場合,都是她一人操勞舉辦的。”起身之後,顧月華在她耳邊悄悄的八卦著,眉眼之中滿是羨慕,也狐疑的說道:“你說皇上如此寵愛雲貴妃,可為何不將雲貴妃冊立為皇後?”

    顧月華畢竟是閨閣女子,不通朝堂上麵的事情,顧雲姝上輩子倒是有所耳聞。雲貴妃母家勢大,本來就讓安慶帝有多忌憚,若是皇宮之中再有一個女人做了皇後,到時候隻怕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安慶帝向來最痛恨外戚幹政,若是冊立了雲貴妃為皇後,等於是砍了他兩個兒子的前路。更何況,如今先皇後已經故去多年,雲貴妃位同副後,皇後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個虛名,為了兩個兒子,她也應該知道自己要如何選擇。

    她抬起頭來,遠遠的看了一眼,隻見雲貴妃坐在安慶帝身邊,身穿曳地華服,發間珠玉環佩,頭頂上麵一直鳳凰步搖灼灼生輝,猶如眾星捧月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不知道是不是顧雲姝的錯覺,在她看向雲貴妃的同時,對方竟然也轉過頭來,目光穿過了重重人群落在了自己的臉上。因為相隔太遠的緣故,顧雲姝根本就看不清楚對方目光之中所含的深意,隻能在察覺雲貴妃看過來的瞬間,溫順的低頭。

    如今她的身份,萬萬沒有能夠直視貴妃娘娘的道理。

    好在,雲貴妃似乎也不過是順著人群匆匆一掃,不過片刻,那一抹目光就從顧雲姝的身上移開了。

    騎射賽馬,安慶帝今年已經將近五十歲,便坐在首位上麵看著下麵的王宮大臣,以及王爺皇子們挨個比試。

    章王打了一個哈欠,輪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和身邊的小宮女調情,全然沒有將騎射放在心中。身邊的奴才提醒了兩遍,他這才不情不願的拿起弓箭,慢慢的抬起來,一雙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宮女婀娜的腰身,也不知道對準沒對準,直接就將手中的弓箭給射了出去。

    射完了之後,章王就像是完成任務一般,將手中的弓箭扔在了地上,連忙去摟那宮女的小蠻腰。

    章王素來如此糊塗,這樣行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故而邊上的大臣們看見雖然心中反感,卻也隻是皺了皺眉頭,什麽都沒有說。

    反正章王也是人盡皆知的荒唐,今日前來不過是湊湊數的。就在章王要摟著小宮女離去的時候,站在靶子後麵的小太監忽然高喊道:“章王,十環。”

    “什麽?”

    “這怎麽可能?”此言一出,眾人都震驚了,一個個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誰不知道章王雖然為皇親國戚,可其實卻是個廢物,往年狩獵就沒有打迴來一個獵物,如今怎麽可能會射中十環?哪有這種瞎貓撞了死耗子的事情?

    就在眾人驚訝的時刻,章王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出來,他意外的看了一眼那靶子,當真見自己的弓箭從中間而過,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小洞,頓時道:“巧了,巧了,看來本王今日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說著,他連忙來到了安慶帝麵前,笑嘻嘻的道:“皇兄,臣弟好不容易射中一迴,今日你可得要好好的嘉獎臣弟才行。”

    安慶帝挑了挑眉梢,他坐的太上麵,也看不清下麵到底是怎麽迴事。聽見太監來報章王竟然射中了十環,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無奈搖頭失笑道:“不過是一個十環,就將你得意成這樣?當初皇祖父親自教你騎射,可近些年來,你是渾然忘了。今日總算是給皇祖父長了一迴臉,這樣吧,待會朕將禦書房之中掛著的那山水圖賞賜給你。”

    章王一聽對方竟然要賞賜給自己山水圖,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的幹幹淨淨。他向來對這些筆墨沒有興趣,賞賜給他一副山水圖,還不如給他一千兩黃金呢。

    隻是既然是皇上賞賜的東西,他雖然不喜歡也隻能乖乖接下。

    “多謝皇兄。”

    “下去吧。”安慶帝喝了一口茶杯之中的水,淡淡的瞧了一眼站在下麵的章王。聽說上次章王調戲臣下之女,差點被火燒死,如今看來這段日子倒是長進了不少,看來是有所頓悟了。

    畢竟是自己唯一的皇弟,對方不那麽荒唐,安慶帝心中也稍稍安慰。

    倒是下麵站著的官員沒有一個信服的,這章王能夠射中十環,母豬都能夠上樹了。可瞧著那箭矢確確實實是穿中間而過啊……況且皇上已經開了金口賞賜章王,眾人雖然狐疑,也沒有人敢光明正大說什麽。

    倒是方才站在章王身邊的太子眯起鳳眼,眼底深處劃過一抹幽光。剛剛,他與章王站的最近,故而章王射箭的時候是個什麽狀態他一清二楚。

    “你派人去查查,那靶子是不是有什麽古怪。”太子招手讓小廝過來,悄悄囑咐了一句。

    小廝點了點頭。

    此事不過是被眾人議論了一會兒,風浪便下去了。騎射比試完畢之後,章王、太子還有慎王都同中十環,七皇子稍稍遜色,隻是中了八環而已。重臣之中,也有優秀子弟,如顧明川還有一位軍機大臣也中了十環。

    安慶帝撫掌大笑,命人一一賞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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