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風總算迴來了,讓你不必台灣、英國兩頭跑,你不在家,與功臉多臭呀!」上官家的某個女性親戚,戲謔的對紀璃兒道。


    「少來,我不在他最開心,都沒人管他了,可以應酬、喝酒、晚睡,更不用一大早喝精力湯。」


    紀璃兒哼了哼,當家人麵前拆自家丈夫的台。「唉,我會那麽常去看兒子,還不是因為他跟烈日一起住,一開始怕他們經常會打起來,誰知道感情還不錯,而且烈日那孩子……太讓人心疼了。」


    「可不是,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他嘴巴甜,人又乖,我們都疼他,好在結婚了,以後有老婆疼。」


    「我在等他生個小孩給我帶呢!」紀璃兒跟親友們聊起了視如己出的歐陽烈日,完全忽略了今天的主角。


    這一場家族聚會,是上官青風學成歸國、調職迴台的接風宴。


    上官青風不若平時聽見母親偏心死對頭的言論,會衝出來爭寵一下,再把變成了個師奶殺手的歐陽烈日譙一遍,他走到上官本家外頭,靠著洗石子圓柱,皺眉思索著。


    昨夜收留了翟以菡這個學生時代沒有交集的老同學,說實話,一番談話讓他見識到她的個性,也對她激起了欣賞之意。


    可從欣賞到產生占有欲,竟不到一天的時間?


    上官青風不解,他哪裏有問題?


    早上送翟以菡到百貨公司購物,撞見了她的熟人,在他露出詢問的眼神時,她很自然而然的說那是她的同事,也是一名購物指導,他壓根不信。


    「同事之間可以這麽親密的抱成這樣?我就不會,活像八百年沒見的情人重逢,哼!」他嘀咕。


    未下山的夕陽將天空渲染成一片橘紅,他迴想起兩人擁抱、旁若無人的姿態,就很火大。


    尤其那個叫阿光的家夥,那是用著防賊的眼神看著他,嘴巴卻是對翟以菡說:「你什麽東西都沒有帶就跑出來,我去找師母,幫你收拾一點東西出來,不會跟師父說,一個小時後,公司附近那家星巴克見。」


    上官青風怎會聽不出阿光話中的威脅之意,以及他與翟以菡的家人關係極佳,他能自由進出她家,還能在她家人麵前說上話的暗示。


    這不是挑釁恐嚇是什麽?不過他上官青風是什麽人,又豈會害怕這樣的威脅?


    然而讓他無視為他舉辦的聚會,一個人跑到外頭來吹風,不是因為阿光的威脅,而是翟以菡拿到阿光為她打包的東西時,那臉上的笑容——「哇哇哇!我訂的書到了,誌水雪的新作,我等好久,阿光你最好了,我的精神糧食!」


    那些打包來的衣物、保養品,沒能讓翟以菡開心,反而是那些封麵每一本都打上十八禁的小眾書籍,讓翟以菡開心的露出笑臉,再度用力抱了一下阿光,甚至熱情的親了他的臉頰一下。


    上官青風興起了將兩人分開的念頭,而他也這麽做了,直到翟以菡不解問他在做什麽,他才好似被潑了桶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是啊,他在幹麽?


    「幫你搬東西上車,書這麽多,怕你拿不動。」上官青風借著幫她搬東西上車來掩飾他的尷尬。


    「我怎麽搬不動,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力氣很大的。」她卷起袖子,露出手臂的肌肉線條。「輕一點,小心一點,書會折到……」叮嚀他小心輕放不是因為箱子裏的瓶瓶罐罐,而是她的寶貝藏書。


    思及當時的情況,上官青風煩躁的爬了爬頭發。


    「媽的!」


    從昨夜收留她起,到方才他出門參加聚會,他沒有見翟以菡笑過,隻有在那個阿光拿了東西給她時,她才露出燦爛的笑容。


    上官青風從小就受女生歡迎,就連在英國多年也常被女生追著跑,他看多了女生的笑容,有嫵媚、撩人、試探、豪爽,各種不同類型,可從來沒有看見過翟以菡對人的那種笑法。


    很天真、很可愛,也非常直率,信任和歡欣全在那雙眼睛中,她眼裏像盛滿了亮晶晶的小星星,似乎隻有她信任的人,才能見她這麽純真自然的笑靨。


    「謝謝你陪我買東西,幸好沒有買太多,保養品那些都沒買,阿光都幫我準備好了,你有事盡管去忙吧,我一個人ok的。」


    一迴到他的住處,她就客套的道謝,笑容是禮貌性的,不是真心誠意的。


    「差別待遇!」越想,上官青風越怒。


    「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一名四十歲左右的成熟男人,緩步走向上官青風,出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浩哥。」上官青風看見來人,恭謹的喚道。


    上官常浩是上官家現在發號施令的人,也是上官青風的堂兄,可以說是他最忌憚的家夥,上官青風從小就怕堂哥,也不用他提高音量什麽的,隻要眼神一掃,上官青風就全身繃緊。


    他跟歐陽烈日一同赴英求學,也是堂哥說一不二的安排,這一去就是十年,還不讓他和歐陽烈日迴台灣,非要他們學業、工作都達到他的標準,才允許他們調派迴來。


    不讓他們迴家尋求家人的溫暖,逼他們離鄉背井,讓想家的他們不得不強迫自己用最短的時間達到要求,這種置死地而後生的做法,也隻有上官常浩和歐陽晴這對心狠手辣的夫妻做得出來。


    「烈日迴國時你一臉氣憤,也吵著要迴來,現在迴來了,怎麽又不開心?家人為你接風,你在這裏幹什麽?」上官常浩眼神銳利的瞅著堂弟,想從這孩子的臉上看出什麽來。


    「沒什麽,想事情。」上官青風摸了摸鼻子,撇過頭看著漸漸西沉的太陽。


    「你為情所困?」上官常浩的語氣依舊淡然。


    「浩哥,你怎麽知……」上官青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等他意識到,已經來不及把話收迴來了。


    上官常浩露出若有所思的微笑,看在上官青風眼中,隻覺得心裏毛毛的。


    「你這小子從沒為什麽事情煩惱過,就算烈日在學業、工作上贏了你,也沒看你在意過,女人就更不用說了,你從小對女人就很有一套,聽你媽說,她去倫敦幫你打掃房間時,看見了女人的內褲。」


    上官青風完全聽不出大堂哥語氣中有誇獎之意,深深覺得他是在挖苦自己。


    「上官家的男人從來不為學業、工作煩心,除了女人。」上官常浩說得十分篤定。


    「浩哥也為晴姊煩惱過?」上官青風不禁好奇,什麽事都難不倒的大哥,也會為情所困?


    「喔,看來你是忘了幫我們傳話那段日子了。」上官常浩笑出來,提醒道。「我應該要問問你和烈日,巧克力好吃嗎?」


    shit!時間太久遠,他當真忘了那段讓他和歐陽烈日整日提心吊膽、被逼著偷偷摸摸傳話的痛苦時光,至於巧克力,則是上官常浩拿給他,要他代轉給歐陽烈日,再拿給當時被軟禁的歐陽晴。


    可因為兩人都覺得這行為太惡心,受不了,叛逆期的青少年,背著各自強大的堂兄堂姊,嗑掉了上官常浩買來的巧克力。


    「那是歐陽烈日提議的。」他立刻把事情推到死對頭身上。


    「正因為是烈日提議的,我才要烈日當我的左右手,這幾年我在想,晴怎麽會指名要你,原來……」


    堂哥笑得很親切,上官青風卻心裏直發毛,連忙討饒道:「浩哥,別這樣……」


    「說吧。」上官常浩斂起笑意,一臉正經的道,「什麽樣的感情問題讓你困擾?」


    「也不是困擾。」上官青風愛麵子,否認自己為情所困,反而用像在談公事般的嚴肅態度道:「隻是在想,對一個人從欣賞、動心,衍生出占有欲,這樣的感情,應該要慢慢來吧,不到二十四小時,是在急什麽?」


    可惜上官常浩一眼就看穿了堂弟掩飾不了的緊張神態,他克製住笑意,半真半假的道:「一見鍾情,一眼動心,也沒有什麽,我跟你晴姊從見麵、墜入愛河到被迫分開,也不過十二個小時。」


    上官青風看了眼氣場強大的堂哥,想起了當年兩人鬧得風風雨雨的戀情,他可不敢向大哥求證,是不是真的跟晴姊認識不到三小時就滾床單,因為他很清楚,一旦問出口,他不隻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連今夜的星光都看不見。


    「時間的長短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是不是已經確定自己的心意,對方是不是就是你要的……嘖。」


    說著說著,上官常浩撇了撇嘴,用鄙視的眼光打量著堂弟人人稱頌的俊俏五官。「你不會長這麽大了還沒真正談過戀愛?」


    「我當然有!」上官青風立即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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