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明看出八棱瓶的問題所在後,並沒有直接說出來,而是裝模作樣的拿起八棱瓶,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個遍,然後還用手輕輕敲擊兩下,貼在瓶子上,聽了聽聲音。


    隨著他的折騰,白青山孫訓宇等人,全都屏住了唿吸,跟著緊張起來。


    他們沒有辦法近距離的掌眼,隻能跟著擔心。


    而一旁的王世充,雖然心中也十分緊張,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分毫,反而一副自信的神情,似乎篤定,秦天明看不出這件八棱瓶的底細一樣。


    一番折騰後,足足二十分鍾過去,秦天明才放下八棱瓶。


    看到秦天明的動作,王世充似乎是有些急切的問道:“小子,怎麽樣,我物件,怎麽樣?”


    王世充甚至都沒有說出八棱瓶的名字,這擺明就是一點信息都不會給秦天明透露。


    秦天明自信的笑了笑,繼而說道:“這是一件殘品八棱瓶,就這樣的垃圾,你也敢拿出來鬥口?”


    王世充愣了一下,眼皮微垂,神色明顯變得有些陰沉。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秦天明,別在這兒吹,你要是覺得我這八棱瓶不對,那你說說看,到底哪兒不對!”


    按照鬥口的規矩,秦天明必須先說出這件八棱瓶是真是假,是老是新。


    還要說出八棱瓶新在哪兒,老在哪兒,要是假貨的話,還要說出假在哪兒,必須全都說出來,才算秦天明贏下來。


    秦天明沒有直接迴應,而是看向馮昭和孫訓宇兩人,客氣地說道:


    “馮老,孫會長,你們兩人是這次鬥口的見證人,不如你們先上手鑒寶,一邊看,我一邊說?”


    兩人自然沒有異議,孫訓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馮昭先上手鑒定。


    馮昭作為前輩,當仁不讓的拿起八棱瓶,上下盯著看起來。


    秦天明這時候才緩緩開口,盯著王世充的雙眼,緩緩說道:“首先,我先斷個代,這件八棱瓶,雖然是唐朝貢品八棱瓶的製式,但卻是宋代仿的。”


    王世充冷哼一聲,緊逼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你從哪兒看出來是宋代仿的?”


    秦天明白了王世充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自己要是看不出來,會這麽說嗎?


    “這件八棱瓶,看製式,應該是越窯青瓷八棱瓶,問題就在這顏色,唐代越窯青瓷有奪得千峰翠色來之說,什麽叫奪得千峰翠色?”


    “說白了,就是色澤並不一樣,哪怕是同一件瓷器上,都要不一樣,有層層疊疊,各種程度的青色,不同的青色搭配之後,才能構成越窯的青瓷,而這一件,青色之間雖然有細微的差別,但問題出在這種色澤太過刻異。”


    馮昭聽到秦天明的話,對照著手中八棱瓶,點點頭,說道:“的確是這樣,這一點沒錯。”


    王世充的臉色更加陰沉,惡狠狠地瞪著秦天明,“那你怎麽斷定,這是宋代仿的?”


    秦天明卻不管不顧王世充的臉色,繼續說道:“因為丹青!”


    “有一句歌詞是這樣唱的,天青色等煙雨,說的便是青花瓷中一種極難燒製的一種顏色,便是天青色,宋徽宗有一句詞,是為雨過天青色,也就是從宋代開始,才有的天青色的青花瓷。”


    “而這件八棱瓶上,則恰恰就有天青色,那這件八棱瓶不是宋代的,又是什麽朝代的?”


    秦天明神色鄙夷,一副看傻子的模樣,盯著王世充看起來。


    王世充心如死灰,單單是這兩點,秦天明竟然這麽短的時間就能看出來,這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


    要知道,這件八棱瓶可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單是顏色這方麵,當初自己王家幾個比較厲害的鑒定師就打了眼,可沒想到,秦天明竟然一眼就能看出來!


    馮昭同樣點點頭,他認可了秦天明的說法。


    秦天明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道:“另外,還有這落款,是後補的,這也是瓷器中常見的一種作假手段,馮老,您請仔細看,落款位置是不是稍微新那麽一點。”


    馮昭拿起八棱瓶,瓶底正對著自己,對著旁邊的保鏢招招手。


    保鏢會意,拿出一個放大鏡,遞給馮昭。


    馮昭拿起放大鏡看了半晌,然後緩緩點頭,“好小子,這落款還真是後補的。”


    哪怕見多識廣的馮昭,此時對秦天明都心生欽佩,要不是秦天明說出來,馮昭都險些沒有發現是後補的款。


    秦天明絲毫沒有驕傲,謙虛的笑了笑,轉而看向王世充,“另外,就是最致命的一點,這件八棱瓶,原本應該是殘品,後來又複燒過。”


    所謂複燒,也是瓷器造假中常見的一種手段,一些燒的不好的殘品,補上釉色或者補足殘缺的位置之後,再重新燒一遍,讓原本殘缺的瓷器變得完美。


    “複燒的瓷器,有個特點,就是有火刺光,放在陽光下,反射而出的光會紮眼。”


    隨著秦天明的敘述,馮昭已經將瓷瓶舉到頭頂,在茶樓懸掛的燈光的照耀下,緩緩轉動八棱瓶,終於被他發現了那一抹火刺光。


    但因為這一抹火刺光太過微弱,馮昭又忍不住重新確定一番。


    “沒錯,這件八棱瓶,的確是複燒過的。”


    王世充麵如死灰,已經不能用陰沉來形容,此時他想死的心都有,沒想到,自己最為仰仗的鬥口八棱瓶,竟然被秦天明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看穿了全部不對的地方。


    這根本不可能!


    這件八棱瓶,雖然是宋代的,但和唐代貢品製式八棱瓶幾乎一模一樣,當初王家的幾個知名鑒寶師,經過反複鑒定,才最終認定這是宋代的仿製品。


    可沒有想到,秦天明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看穿了一切,任憑誰都心有不服。


    “不對,不對,你肯定早就見過這件八棱瓶,要不然你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就看出來,不可能!”


    王世充仿佛的了失心瘋一樣,騰一下站起來,掃視眾人,大聲喊出來。


    一時間,包括秦天明在內的所有人,全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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