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真想抱抱你


    安笒醒來,還沒睜開眼睛就覺得脖子後麵疼的厲害,掙紮了好一會兒,雙手撐著地床板坐起來,環顧周圍的環境。


    房間很大、很空,除了一張床,就之後幾張墊子胡亂在地上。


    “啊!”


    “哈!”


    怪異的聲音傳來,安笒心中疑惑,起身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她將耳朵貼在牆壁上,將聲音聽的更清楚。


    “啊!”一聲慘叫。


    安笒受驚的倒退兩步,一個不小心跌坐在地上,雙手觸碰到一片黏兮兮,她心中“咯噔”一聲,看看看過去,暗紅的鮮血從地板縫隙流進來。


    “庭深!”


    她猛的站起來,心裏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她臉色慘白的在房間裏跑來跑去,終於在牆壁上找到一個縫隙,將人整個貼在牆壁上,眯著眼睛可以看到對麵的情形。


    隻看一眼,她就蹲在地上幹嘔起來,把胃裏的水都吐了出來。


    她看到五六個十幾歲的孩子廝殺在一起,他們眼神兇狠的像是狼,幹脆利索的將刀子插進對手的肚子裏,但轉身又被另外的人殺死。


    死去人的屍體就被踩在腳下,鮮血一直蔓延到這邊,她覺得每一口唿吸都是血腥味。


    “這樣就受不了了?”吳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安笒抬頭盯著他:“瘋子!”


    他根不是人,是魔鬼,不,比魔鬼更可怕!


    “你今天才知道?”吳越在安笒麵前蹲下,撚起地上的鮮血在嘴唇抿了抿,“還是熱的。”


    安笒心中一寒:“庭深在哪兒?”


    如果他傷了他,她一定會殺死他!一定會!


    “我們還是談談穀岩柏。”吳越眯著眼睛,“剛剛你看到的,穀岩柏都經曆過,和無數人廝殺,贏的那個人可以活下來。”


    安笒瞳孔陡然放大:“不可能!”


    穀岩柏已經死了,他怎麽會來這裏!


    記憶中的人溫暖燦爛如朝陽,白色的襯衫在陽光下炫的讓人睜不開眼睛,他不可能經曆這些肮髒、血腥的東西。


    “走吧,我帶你去見霍庭深。”吳越心情愉快的站起來,“接下來的事情會更刺激。”


    安笒的手上還有紅色雪,她在衣服上胡亂的抹了一把,咬牙跟上吳越,見到庭深,她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離開房間,安笒進入陰暗潮濕的走廊,牆壁上滲出水,不時會有水珠從上麵滴進脖子裏,涼涔涔、陰森森,讓人不寒而栗。


    “你有五分鍾。”吳越停下來,指了指最裏麵房間,挑眉看向安笒,“不過你可要考慮清楚,到底要不見他。”


    安笒心中生出十分不祥的預感,她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出怯懦,攥攥手指,一步一步走過去,似乎聽到巨石碾壓心口迴聲,空蕩蕩的。


    “庭深。”她推開門,看到被鐵鏈子困在木柱上的人,紅著眼睛撲過去,“你怎麽樣了?”


    該死!吳越真的該死!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親手弄死一個人。


    “小笒?”霍庭深眯著眼睛看安笒,頓了兩秒才慢慢適應光線,他語氣陡然一緊,“吳越抓你來的?”


    安笒顧不得迴答,紅著眼睛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同時壓低了聲音:“別擔心,會救你出去的。”


    “真想抱抱你。”霍庭深笑道,明亮的眼神讓昏暗的房間陡然一亮。


    安笒伸開雙臂,隔著冰涼的鎖鏈抱住霍庭深,忽然眸子一緊,咬咬嘴唇輕輕“嗯”了一聲。


    “走吧。”霍庭深開口道。


    如果他不願意,這個地方根本困不住他。


    看到安笒走出來,吳越十分意外,不過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迴到原來的房間,地板上的血漬已經被打掃幹淨,房間裏擺上了沙發還有一束白色馬蹄蓮,優雅寧靜的讓人忍不住懷疑剛剛的一切隻是幻覺。


    “說吧,你的條件。”安笒坐在沙發上,單手撐著下巴,揪了一片馬蹄蓮花瓣,她眯著眼睛看吳越,忽然道,“你一直堅持穀岩柏沒死,來來迴迴折騰了這許多事情出來,可我一直沒見到人,又怎麽知道是真是假?”


    已經知道霍庭深平安,加上他剛剛的話,安笒已經沒了之前的慌亂,人也慢慢冷靜下來。


    許多看似毫無關係的事情慢慢延伸觸角、碰觸在一起,連成一整片。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霍庭深之間隔著穀岩柏的死亡,可如果他沒死呢……


    可如果他沒死,又會在哪兒?又和眼前的吳越有什麽關係?


    “沒關係,他已經見過你了。”吳越看了一眼安笒,嗤笑道,“霍庭深教你給我下套的嗎?”


    安笒盯著他,忽然道:“萬一你是穀岩柏……”


    她的話沒說完,就打住了,這怎麽可能,太荒誕了。


    “想象力真豐富。”吳越冷冷道,“接下來,我會讓霍庭深一點點經曆他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門被“砰”的關上,安笒才敢稍稍鬆一口氣,現在她極累,不過想到霍庭深的話,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外麵黑漆漆的,可以聽到狗叫的聲音遠遠傳來,安笒抬手關掉燈,絞著手指看窗外,努力不讓自己想隔壁房間裏的血流成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心裏的弦繃的越來越緊,聽到門被輕輕推開,她陡然直起後背,唿吸都像是停住了。


    “你總是不聽話。”寵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與此同時,她被圈進一個厚實的懷抱。


    安笒鼻子一酸,反身抱住霍庭深:“這樣出來危險嗎?你既然能來去自由,為什麽還要留下來?”


    這人知不知道為了他,大家都要擔心的瘋掉了。


    “我不知道你會來。”霍庭深抱著安笒坐在床上,用被子將兩人裹住,這裏到了晚上還是很冷的。


    安笒抿抿嘴唇,忽然趴在霍庭深的胳膊上,用力咬下去:“你混蛋!”


    “好幾天沒洗澡,很髒。”霍庭深打趣道,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有沒有覺得好一點?”


    安笒鬆開霍庭深,抓住他的胳膊靠進他懷裏。


    她不知道等眼前的困局過去,兩人是不是能跨過穀岩柏的那道坎,但她可以確定的時候,如果前麵是不得不跳的萬丈懸崖,她一定不會猶豫。


    “為什麽這麽做?”安笒輕聲道。


    霍庭深撫著安笒後背的手指一頓,但很快恢複如常:“等事情塵埃落,我再告訴你好嗎?”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不想小妻子跟著著急亂想。


    見安笒點頭不再追問,他又記一起一件事情,鄭重的叮囑道:“卡羅爾是別人埋在我身邊的棋子。”


    原本不想讓小妻子知道這麽多陰暗麵,可又擔心她不設防受傷害,還是決定告訴她。


    “卡羅爾?”安笒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表示難以置信,“這怎麽可能?”


    據她所知,霍庭深和卡羅爾相識多年,一起扶持著度許多難關,而且卡羅爾性格開朗認清,怎麽會是叛徒?


    現在,她還能清楚記得他操著一口地道京片子出場的樣子。


    “或許曾經不是。”霍庭深看著黑漆漆的窗口,手指把玩著安笒的一縷頭發,“乖乖睡吧,我就在你旁邊。”


    安笒抓住他的胳膊:“天亮之後呢?”


    “這種局麵不會持續太長時間。”霍庭深吻了吻她的唇瓣,“睡吧。”


    他的聲音具有神奇的魔力,一會兒的功夫,安笒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雙手還抱著霍庭深的胳膊:“保護好自己……我們一起迴家。”


    霍庭深扯扯嘴角,用不了多久,他們之間就不再有鴻溝天塹,他就帶她一起迴家。


    第二天早晨,安笒睡醒卻沒睜開眼睛,她知道會霍庭深肯定已經離開了,隻是想假裝他還在,將這種感覺保留的時間更長一些。


    “砰!”


    外麵忽然傳來槍聲,安笒一個激靈坐起來,光著腳跑到窗口,沒了夜色的掩護,她可以將外麵的情形看的更清楚。


    這裏很像慕天翼在東南亞的據點,院子很大而且有專門的崗樓,彪悍的黑人士兵端著槍在外麵走來走去,嘴裏還罵罵咧咧的,似乎在說有不知死活的人闖了進來。


    “是他!”安笒眸子陡然一緊,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見過這個黑人士兵。


    在三亞附近的山上,慕天翼和陳瀾被困住的那天,她在山腳下聽到過這個聲音,所以是吳越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


    如果他真的認識穀岩柏,難為她以至於牽扯到霍庭深也算是有理由,可為什麽對慕天翼下殺手?


    “我真是低估了你。”吳越推門進來,看著安笒冷聲道,“把你手腕上的東西交出來吧。”


    他這個地方極其隱蔽,可現在有人闖進來,又瀟灑利落的離開,如果說沒有內應,他是無論如何不能相信的。


    “既然已經有人進來,那我交出或者不交出,又有什麽不同?”安笒譏諷道,轉過身迴到床邊,慢悠悠的穿上鞋子,將手環丟過去,“喜歡就送你了。”


    鑒於她屢次“走丟”,霍庭深覺得一條藍色寶石項鏈已經不能有效庇護他,所以又準備了一個手環給她,並且和慕天翼以及陳瀾的手機都做了綁定。


    當時安笒還笑他小題大做,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真的派上了用處。


    “你,今天狀態不錯。”吳越眯了眯眼睛。


    安笒心裏一慌,佯裝淡定:“不然呢?”


    “慕天翼來了。”吳越忽然道,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遺憾,“看來,我精心準備的好戲,你是看不到了。”


    安笒皺眉,抿抿嘴唇沒說話。


    客廳裏,慕天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氣,沉穩的氣勢讓守在門口的兩個黑人士兵動不得不練氣凝神。


    “老大,他會把大小姐交給我們嗎?”阿炎不安道。


    安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阿炎懊惱、愧疚的一晚上沒睡,這會兒已經心急火,麵如菜色。


    “他不敢不給。”慕天翼淡淡道。


    是人都有弱點,吳越也不例外,而他恰好找準了那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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