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嬴政所預料的那般,臨近深秋,草原上的嫩草已經枯萎。蟄伏了將近一年的匈奴,再次活躍了起來。


    十多萬匈奴騎兵,浩浩蕩蕩地開赴至趙國長城邊境。各種火速求援的信箋猶如雪花般飄向邯鄲。


    “將軍,代郡之外,已經聚集超過十萬匈奴騎兵了。今年的匈奴似乎比以往要來的更加兇猛!”番吾城牆上,樂任有些憂慮地對著李牧說道。


    “那是自然。”李牧注視著遠方已經有些荒蕪的官道,點點頭說道:“我趙國近年來連番對外用兵,加上王上新登基,國內動蕩,強秦來犯。匈奴的單於,若是連這點眼力也沒有,早就被東胡給滅亡了。”


    “那,是否要分兵去救援代郡?”


    李牧沉默不語,巡視城牆的腳步,也為之一頓。


    許久過後,李牧才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代郡十萬大軍,被我帶來了六萬,所剩四萬人想要在這漫長的戰線上,抵擋住匈奴的進攻,根本不可能。最多,拖延兩個月便已經是極限。”


    “兩個月……”樂任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地說道:“我代郡將士,具皆乃是百戰之兵。抵擋兩個月,應當不在話下。”


    “可是,如此一來,秦軍的攻勢,勢必更加猛烈啊……”李牧再次歎息道。


    “……”


    樂任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兩麵都是重兵,顧首難顧尾啊!


    “噠!噠!噠!”


    城外,幾道清脆的馬蹄聲,在這荒蕪幽靜的官道上,顯得極為刺耳。


    李牧微微皺眉看去。隻見,一個穿著黑色玄甲的秦國輕騎,拿著高高的符節,在數名趙國輕騎的包圍之下,向著番吾而來。


    “報!”


    沒過多久,一道聲音在李牧身後響起。


    “啟稟將軍,秦國使者已至城下!”


    “秦國使者……”李牧和樂任對視一眼,同時露出了一絲費解的神情。


    “隨我出去看看!”李牧大手一揮,便走下了城牆。


    “吱!”


    關閉著的番吾城大門被緩緩打開,一隊數十人的趙國騎兵,衝出了城外,向著那秦國使者而去。


    “哪位是李牧將軍?”那秦卒看著眼前一隊騎兵,竟然毫無畏懼之色,甚至話語之中任何恭敬之意也沒有。


    “我便是!”


    對於那秦卒的無禮,李牧也沒有多計較,畢竟,雙方現在任是敵對關係。


    “此乃我大秦王上,給予李牧將軍的信箋。請將軍收下!”


    秦卒小心翼翼地從懸掛在馬上皮革桶內的竹簡取了出了出來,並雙手遞給李牧。


    李牧接過竹簡,也不顧及現在依然處在野外,直接開始閱讀起來。


    “李牧師兄,中隱老人弟子,師弟嬴政,謹拜上!”


    開頭幾個字,卻是令李牧眉頭一蹙。這封信箋,居然不是以秦王的身份所寫,而是以中隱老人弟子的身份所撰寫的。


    “昔日蒙得恩師不棄,收政於門下。多次聽聞恩師提及師兄乃是大帥之才。今日,政得以一見,方才知,恩師所言不假。”


    “如今,北方匈奴犯境,威脅我華夏子民。政雖不才,但同樣蒙受恩師教誨,深知華夏之責。師兄上為華夏守土,下為君王盡忠,政佩服不已。”


    “想當年,恩師欲帶政周遊諸國,若非師兄庇護。恐怕,政連邯鄲城都未必能夠走出。亦將無今日之榮華富貴。”


    “師兄大仁大義,政愧不敢當。往日之恩,無以為報,力所能及之事,不過撤軍,以緩師兄之危。願師兄得以大破匈奴,建我華夏之威!”


    李牧看完整篇信箋,眉宇之間,非但沒有任何舒緩,反倒是皺的更加深了。


    “將軍,怎麽了?”


    一旁,樂任帶著一絲疑惑地神情看向李牧。


    “還是你自己看吧……”


    李牧沒有解釋,而是直接將手中的信箋遞給了樂任。


    “這!這!”


    李牧揮揮手,示意一眾騎兵先將秦卒待下去。


    “很震驚吧,我也沒有想到,秦王居然就此撤兵了……”李牧看著眼前越來越遠的秦卒,說道。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老師曾經收了一個質子為弟子,但李牧還真沒想到,此子,居然就是現在的秦王。


    而更令他震驚的,就是秦王居然甘願放棄攻趙,以報恩。


    “其中,是否有什麽陰謀?”早已是兵家大成者的李牧,自然知道兵不厭詐之說。心中,也在判斷著此事的真實性。


    可是,與李牧不同。樂任真正震驚的,還是書簡之上所說,李牧與嬴政居然是師出同門,甚至,當初嬴政歸國,其中居然還有李牧的功勞。


    樂任咬咬牙,心中開始激烈地搏擊起來。


    自從被派去代郡之後,樂任一直戰戰兢兢,恪盡職守,如今,也逐漸取得了代郡一眾將士的信任,成為了生死弟兄。


    而代郡將官與士卒那同吃同住的生活,更是令樂任仿佛迴到了在趙慶手下的日子。


    可是,這看似其樂融融的背後,卻依舊有著一雙巨手,在操控這他。那就是趙國的異服,或者說,是派遣他倒代郡的趙王。


    這封信箋之中的信息實在是太大,足以令趙王有足夠的借口削弱李牧的勢力,甚至徹底奪取代郡的十萬兵權。


    可是,樂任同樣知道,一旦趙國北部兵權易手,曾經如日中天的李牧必定會受到趙王的詰難。


    而代郡十萬趙軍,早已被李牧整合成了鐵桶一塊,換將,必定會使得李牧在代郡苦心經營了十多年的付出土崩瓦解。


    到時,影響的,將會是整個趙國的國運。


    “發?還是不發?”樂任腦海之中,不斷糾結著,是否要將這份消息發往邯鄲。


    發,乃是忠君,卻是背義。不發,同樣是全義,而叛君!


    “樂任?樂任!”


    就在樂任糾結於其中時,李牧的聲音再次響起。


    “將軍!”樂任趕忙收起心中的心思,恭敬地應聲道。


    “你去將這份消息告訴給司馬尚,叮囑他,務必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等到秦軍完全撤離,我們放才能北上!”


    李牧最終還是略微鬆了口氣,選擇了相信嬴政之言。


    “唯!”樂任應聲道。隨即轉身,帶著幾名輕騎,向著前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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