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愛整潔的貝勒爺很少這麽大肆毀壞資格的房間,除了上迴,也就是四年前,小總管的額娘過世,他前去阻止小總管尋短迴來後,也曾發亮一頓脾氣,將房裏的東西摔得稀爛。


    可這之後,從未再發生這種事,直到今兒個,小總管受她阿瑪欺騙,大受打擊的大病一場,貝勒爺探望迴來,竟又發來如此大的火氣,莫非是小總管說了或做了什麽惹怒了他?


    房內持續傳來家具被破壞的聲音,德興心驚膽跳著,此刻的主子一定暴怒不已,房裏的一切也鐵定麵目全非……


    良久後,永璘走出來房門,神情就跟往常一樣。「一個時辰內收拾好,別驚動太多人。」他聲音溫溫的,不帶任何肝火,但德興就是可以感覺到情況不妙。


    落下這句話後,永璘就消失在房門口,往池苑涼亭走去。德興暗忖著柱子這句「別驚動太多人」,指的應當就是恭卉小總管吧。


    貝勒爺房內的東西件件是精品,全是他愛極的玩意,每迴府裏人進房收拾時,可都是提著腦袋在做事,就怕磨損了主子的寶貝們一丁點,若是真不小心出事,小總管得知後,那人必遭眼裏的懲處。


    而這迴雖是貝勒爺自個搞定破壞,她定也會追問,若問起,這……主子是怕解釋還是怕尷尬啊……


    永璘站在水榭池邊,秋日裏吹出一陣陣冷風,將四周植物樹木刮得沙沙作響,抖落滿地黃葉。


    他淡覷一記天空,有些陰。


    他性情偏冷,這天候向來最合他胃口,可今兒個吹著秋風,心情卻始終沒有變好。


    那女人說要離去,說要離去呢!哼!


    從來都是他要女人滾,何來女人迫不及待要離開他的?!


    這五年來,他以整她為樂,而且是想盡辦法的不讓她好過,他做到了,也感到暢快,可這女人卻打著不讓他繼續暢快的主意,真是不知好歹!


    枉費他花了心思,在暗處為她做許多事,就怕真相讓她悲切,怕眼淚染上她的眼,怕一切莫名其妙的事!


    可他為什麽要幫她?他並不是好心腸的人,卻一再做出反常的事來,這不大對勁,也不符合他當初弄她進府玩弄的目的,他在轉變,變得優柔寡斷,變得莫名其妙!


    素來自信傲人的臉龐突然沉下,黝黑深邃的眼眸跟著低垂,他深思著自個的轉變,想著該要怎樣才能斬斷這「不正常」的心思行為……


    這日,葛爾沁再次來到貝勒府,可這次不知他,除了常客欲親王之子多澤,景王府的豪其以及普郡王家的普賢,就連瑞親王也上門了。


    這幾個人都是永璘特別邀請的對象,貴客臨門,府中當然忙碌。


    一早得到消息後,身為總管的恭卉便絞盡腦汁想著要廚房出什麽樣的菜,還有窗台得再要人清洗一次,花廳的彩繪擺飾也要重新擦拭,還是要人換過新的擺飾算了?


    她全心想著怎樣才能不丟王子的麵子,還能教客人滿意,最後大眼一眯。


    「你,去將去年收進倉庫的梓木精雕椅洗淨後搬出來,將廳上的梨木椅搬走;還有,小慶子,去廚房將前幾日萬歲爺賞的東洋南棗端出來;翠香,花瓶裏的花卉都凋了,換新;那個誰,待會要廚房的管事來見我,我要與他討論菜單。」隻要那刁鑽的男人滿意,其他的人比他好取悅上一百倍,所以她真正要搞定的隻有一個人,一個舉世無雙的麻煩精、挑剔鬼!


    吩咐好所有的事,她低首瞧瞧自個工作時穿的素衣綠袍。抽個空也得換套衣服了,那家夥若看見她身上沾了灰塵,今兒個晚肯定有她好受的,少不了一頓「皮肉痛」。


    「呃……小總管。」有名小太監走到她身邊,朝她低聲喚。


    「什麽事?」她頭也沒抬,想著待會該穿哪套衣裳好。這迴那男人還費事的要人專程迴來通報,表示這是個挺重要的宴會,不能出錯……


    「這個……貝勒爺另外又有交代下來。」


    「交代什麽?」就穿那件藏青色,繡有團花的那件好了,那件的袖口特別做小,方便她做事。


    「貝勒爺交代說您身體未愈,今兒個晚上不用你伺候了,要您別出席。」小太監硬著頭皮說。


    他瞧著她忙著打理一切,大概也沒想到貝勒爺竟不讓她出麵,還找理由說她病未愈,可她都下床七天樂,除了麵色差些,風寒早痊愈了,貝勒爺這是……


    這狀況很少有,貝勒爺信任她,舉凡府裏的大小事,大小宴都定要她親手張羅不可,從沒要她撒手別管,這會不會是……失寵的前兆啊?!


    四周忙碌的人聲突然寂靜下來,這份不尋常的安靜除了當事人的愕然外,還透著眾人幸災樂禍的竊喜。


    「你說貝勒爺交代我不用出席?」恭卉一愕後,輕聲地問清楚。


    「是的,貝勒爺是這麽交代的,他還要您讓後院的女人盛裝打扮,全數列席,一個也不許少。」他繼續說。那些女人在府裏沒名沒分沒地位,所以就連下人也瞧不起她們,隻稱後院的女人。


    她睜大眼。「全部?」


    「全部。」


    「一個不許少,隻除了我以外?」


    「嗯……」小太監受她的威嚴驚嚇已久,答得有些抖音,可旁人不像他首當其衝,得麵對她可能的遷怒,莫不全瞪著眼看好戲。


    感受到大夥期待她出醜的目光,恭卉心情一陣沉浮,稍稍吸氣後,她擠出笑臉,沒表現出失望或生氣的模樣。


    「不讓我出席我就別去,反正也不是第一迴了,況且這是貝勒爺體貼我大病初愈,不讓我操勞,我怎能不感激主子的體恤?你,你你你,你們全杵著做什麽?我不出席不表示你們不必盡心伺候,我剛交代的工作還是得做足功夫,不可以馬虎,還不快去?」她轉身盯著大家,眾人教她的利眼嚇得不敢再懈怠,馬上迴到工作崗位上。


    待所有人全消失在她眼前,恭卉努力挺起的胸膛才慢慢垮下。


    那男人隻要後院的那些女人,不要她……


    自從七天前他變臉的由她屋子走出,至今沒再進過她的房間,也沒喚她至他的寢房,他們不再有肌膚之親,甚至這七天,他早出晚歸,她根本沒見他幾次,就算見著,也是沒說上幾句話他就擺臉色給她看,他……還在生氣嗎?氣她說要走,才吩咐不讓她負責晚宴的嗎?


    落寂的低下頭,她很不習慣他這般跟他賭氣,往常就算她惹怒他,他頂多找事捉弄她,讓她氣得跳腳當作報複,可沒想這迴冷淡的排開她,似乎……不想見到她。


    她幽歎一聲。他要冷落她,她無話可說,隻是這明擺著什麽心思?是願意讓她走了嗎?


    以疏離的方式告訴她,要走可以了,是這樣嗎?


    愁容悄悄覆上臉,白皙臉孔顯得悵然若失。


    席上擺滿十二道精致美食,坐在主位的永璘身旁依序坐的是瑞親王、多澤、普賢以及豪其,對麵則是葛爾沁。


    照理說,今兒個隻是永璘與幾個好兄弟一起閑聊的聚會,可若加上了瑞親王以及葛爾沁,這場宴會登時就顯得嚴謹了點。


    其實其他貴客都是永璘邀請之賓,唯有葛爾沁是瑞親王自個極力邀約來湊熱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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