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時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覺間,太陽已從地平線升起,散發出耀眼的光芒,驅散了黑暗。偌大的楚王宮依然氣勢恢宏,似乎與昨日並無二致。然而,宮門處增加一倍的禁軍卻表明今天的楚王宮與往日有所不同。


    在這個時代,朝會並非每日舉行,因此朝臣們並非每天都有機會覲見君王。如果遇到那些對處理國事不感興趣的君王,甚至可能十天半月都難以見到他們一麵。


    不過,楚王負芻是通過奪取王位才登上王座的,他對國事格外重視,並擁有一些心腹大臣。


    可惜的是,相較於朝堂上屈、景、昭三大家族龐大的勢力,楚王麾下的人顯得勢單力薄。就連宮禁的門尹將軍這樣重要的職位,都被一個腳踏兩隻船的人占據,由此可見負芻這位楚王在楚國的話語權是何等微弱。


    許是昨夜在屈延的壽宴上玩兒的太嗨了,門尹將軍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騎著馬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宮門前。


    宮門前,兩列禁軍沿著宮門站崗。注意到屈延的身影,為首的兩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一個官階最低的小兵跑了出去,前去給門尹將軍牽馬。


    這門尹將軍也沒在意,徑直下了馬,將馬鞭都扔給了對方,便走了進去。


    走到一半,門尹將軍突然注意到,今日站崗的人似乎有些多,他愣了一下然後指了指旁邊一個士兵:“你,過來!”


    “將軍!”那士兵心裏一突,但還是沉著的跑了過去行禮參見。


    “今天怎麽當值的這麽多人?”門尹將軍皺著眉頭詢問道。


    這士兵也是項氏一族的,平時也是個機靈的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迴答道:“迴將軍,今晨上麵傳來命令,說是要增強戒備,可具體是怎麽迴事,小人也不知曉。”


    門尹將軍愣了下,左右看了看,都是低級士卒,唯一一個夥長也難以入他的眼,便揮了揮手,讓這士兵繼續站崗,準備進去打聽一下怎麽迴事。畢竟,宮裏要真發生了什麽,這些士兵還真不知道。


    於是,門尹將軍背著雙手,一搖一晃的走入了王宮。


    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入了王宮,正打算朝宮內的軍營走呢,這才剛拐過甬道,便四周本來站崗的士兵便一擁而上,將他撲倒在了地上。掙紮中,有人在他腦袋上砸了一下,然後便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而這一幕,分別在王城的各個城門發生。


    ……


    王城之中,範增跪坐在一處涼亭內,看著眼前的一盤象棋。自從這種象棋從秦國傳出來之後,頗受兵家之人喜歡,範增也不例外。


    此時,他就在自己和自己對弈。


    柔和的風輕拂而過,搖動樹梢上的花瓣輕盈的落下,落在水麵中泛起陣陣漣漪。


    不多時,龍翔快步而來,向範增行了一禮。


    “事情辦完了?”


    “禁軍包括門尹將軍在內的大小將領三十二位,已全部控製。”


    “沒出什麽意外吧。”


    “有幾個人反抗過於激烈,弟兄們下手有些重,受了些傷。其他的,就沒什麽了。”


    “這倒無妨。”範增將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盤上,然後問道:“少將軍那裏呢?”


    “少將軍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


    範增微微頷首:“傳令下去,封鎖王宮。有人詢問,就說大王突發腦疾,重病不起,依慣例封閉王宮。”


    “諾!”


    言罷,範增站了起來:“另外,你持王詔和虎符,派人去城外的玄鶴軍團。就說邊軍輪換,命玄鶴北上替換影虎軍團。”


    “範先生,這……玄鶴軍團乃是王室護衛,他們會聽命嗎?”


    “會的。”範增點了點頭:“玄鶴軍團的將軍,乃是大王的叔父。當年,大王能夠從一個公子坐上王位,其人功不可沒。有王詔在手,他不會遲疑的。”


    “末將領命!”


    “大王那邊如何了?”


    提起楚王負芻,龍翔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從昨夜開始,楚王一直在試圖用各種方法離開寢殿。今晨,甚至還假扮宮裏的內侍,換上了內侍衣服企圖蒙混過去。


    糟糕的是,被查出來之後,負芻還大喊大叫,試圖引起來往行人的注意。


    好在看守寢殿的都是項氏一族的心腹,及時將當時楚王寢殿附近的人全部扣了下來,沒能讓局勢惡化下去。


    聽到這裏,範增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個負芻真是個麻煩啊。看來,得找一個可靠的人看守楚王了。


    想到這裏,範增命人加強對寢殿的封鎖,就連進出的內侍都要一一盤查,隨即便急匆匆的離開了王宮,前往項燕位於壽春的府邸。


    ……


    這些年,楚國上下都知道項燕惡了楚王,再加上項蟄也知道他們父子在壽春是作為人質的,所以為了降低楚王的敵視,項氏宅邸始終是大門緊閉,謝絕一切來客。


    因此,當範增坐著馬車來到項氏宅邸之時,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和門前滿地的落葉,眼裏不由得泛起了一抹悵然。想當初,項燕將軍貴為楚國上柱國之時,那是何等的威風,可謂是高鵬滿足。可如今……


    當真是應了那四個字——世態炎涼呐。


    搖了搖頭,範增命人去敲門。不一會兒,側門便打了開來,一個仆役探出了身子,疑惑地看了看外麵,道:“我家主人不見客,還請貴客迴去吧。”


    範增的隨從連忙低聲道出了身份,然後將代表範增的印信遞給了對方。


    那人嚇了一跳,確認之後,連忙將範增迎進了府中。


    在正堂等了一會兒,項蟄還沒來呢,一個小孩子便跑了進來:“範師傅,範師傅!”


    這孩子約莫三四歲的模樣,走路十分穩當,臉上雖還帶些嬰兒肥,可卻已經可以看出些不凡的模樣——他便是項蟄的長子,項少羽。


    “唉,慢點兒,慢點兒!”範增一看到這小家夥兒,一張老臉頓時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很快,項少羽跑到了範增麵前,似模似樣的行了一禮,隨即一抬頭,便露出了小孩子的本性,抓著範增要禮物。


    “少羽!範先生乃是才高望重之人,豈可如此無禮!”項蟄那威嚴的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卻是一身常服的他走了進來。


    項少羽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高興。


    這項少羽雖然是範增的徒弟,但範增此次前來是有要事相商,所以項蟄很快便讓人將他帶了下去。


    隨後,範增將項燕的謀劃和壽春之前發生的事情盡數說了一遍。項蟄不愧是將門虎子,雖然心中很是吃驚,但很快就平複了下來。


    範增歎息道:“眼下大敵壓境,可楚國上下卻仍舊在蠅營狗苟。將軍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項蟄很冷靜的道:“先生所言,在下明白。父帥此時,還不知背著怎樣的壓力啊。可隻要能打退秦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感歎了一下,項蟄繼續道:“先生今日前來,想來定是有用得著蟄的地方。先生,不妨直言!”


    範增也不客氣,當下便將自己想要讓項蟄坐鎮壽春,看守王宮的想法和盤托出。


    隻要他們能撐到影虎和玄鶴完成換防,有季布的影虎軍團守在壽春之側,即使到時候事情泄露,也可以掌控全軍。


    對於範增的要求,項蟄思索了一會兒,便答應了下來。於是,當天夜裏,項蟄便趁著夜色進入了王宮,掌握了這支數千人的項氏子弟,徹底將王宮控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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