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前夕,無論是糧草的運輸還是軍隊的調動都難以逃過那些有心人的眼睛。而身為長期駐守於秦楚邊界處的騰龍軍團統帥——項燕,則更是將自己那雙銳利的目光時時刻刻都鎖定在秦國的一舉一動之上。


    所以當秦國剛剛開始有所行動之際,項燕便立刻察覺到了異常之處。


    \"秦軍正在進行大規模的調動,大量的青壯年士兵被征召前往藍田大營。同時還有大批糧草被征集的跡象,運糧的車輛甚至擠滿了道路……\"


    \"秦軍此番恐怕將會有大動作,而他們的目標,極有可能就是我們啊!\" 項燕麵色沉重地放下手中的帛書,心中滿是苦澀之情。


    更令項燕感到沉重的是,帛書中還寫到,秦軍此次調動竟然動用了規模龐大的機關獸!而且,令人震驚的是,這些機關獸中的大多數都是被用來運輸糧草物資的!


    據間諜匯報的情報顯示,秦軍這次的調遣速度相較於往昔,居然快了整整三成之多!


    身為一軍統帥的項燕心裏再明白不過,這一變化所帶來的影響簡直是災難性的——這意味著秦軍的行動變得更為迅速敏捷,其持續作戰能力也得到了極大提升。


    打個比方來說吧,以前秦軍出征時隻攜帶三至五日的口糧,如此一來連續行軍作戰時間絕對不能超過七日,否則軍隊士氣必然因糧草短缺大受打擊,甚至可能引發兵變。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有了這些機關獸作為輔助,秦軍在行軍中便能夠攜帶更多的糧食,完全無需擔心因缺糧而被迫減緩進攻節奏。


    除此之外,運糧途中的損耗也將大幅降低,同時後勤補給的壓力亦能得以顯著減輕。


    眼看著楚國日益衰落,而作為宿敵的秦國卻不僅沒有絲毫停滯不前,反而在持續不斷地向前邁進著。


    麵對如此局勢,項燕頓感壓力如泰山壓卵一般沉重,幾近窒息。


    大帳之內的氣氛異常凝重壓抑,橘黃色的燭火微微跳動著,仿佛成了這片死寂之中唯一的聲音。


    此刻大帳之中僅有兩人,除了項燕之外,另外一人便是負責前來送信的項伯。項伯同樣也是項家的子弟,他是項燕的同族侄子。


    項伯的父親早年在戰場上英勇犧牲,由於其父生前擔任項燕的親衛統領,項燕心懷感激與憐憫之心,於是收養了項伯,並視如己出、嗬護有加。正因如此,軍隊中有人尊稱項伯為“少將軍”。


    然而,項伯的性格與項燕果斷剛毅的長子項蟄以及機智靈活的次子項梁截然不同,他略顯軟弱,甚至在項燕眼中有些過於仁慈。


    盡管如此,項燕並未對他抱有過高期望,隻求他能夠平安健康地成長。


    然而,命運弄人,項梁不幸戰死郢城,項燕迫不得已將項伯調至自己身邊。


    “叔父,如今我們該如何是好?”項伯滿臉愁容,憂心忡忡地問道,“項蟄大哥和家人仍被扣留在壽春作為人質,是否應該將這個消息上報呢?”


    項燕沉重地歎了口氣,無奈地迴答道:“還是上報吧。”


    自打幾年前他被剝奪了大將軍之位,大王對項氏的態度就急轉直下,不僅把他的長子項蟄留在了壽春為質,還在項氏一族的封地周圍布置了軍隊。


    然後,他這個曾經的大將軍就被攆到騰龍軍團,取代了龍翔成為主將。而龍翔則是遭到了無妄之災,被降為左將軍了。


    這些項燕都無話可說,隻是可憐他的長子被囚禁在壽春,次子又死在了郢城,就連年幼的長孫少羽也一樣被困在了壽春,不能踏出一步。


    如今秦軍來襲在即,項燕必須抓住這次機會,不隻是為了保家衛國,還要試試看能否將兒孫從壽春解救出來。


    “叔父,那負芻瞎了眼了,咱們又何必?”


    “去吧,老夫自有打算。”


    項伯臉上滿是憤憤不平的表情,但卻不敢違背軍令,隻好轉身去將消息上報壽春。


    ……


    壽春……


    項燕派出的信使快馬加鞭的跑到了壽春,可是這信使最終卻沒能闖到王宮之中,反而被戍守王宮的將軍給攔了下來。


    楚令尹屈延的府邸中,一個士兵來到了府邸後門,將一封信遞給了府中的仆役。


    這是一封紙質的信件。


    秦楚交惡,大秦商會限製了對楚國的各種物資輸出,其中重點便是紙張。而項燕身為一軍主將,都隻能用帛書,可這一個小小的兵丁卻能用上紙張,足以見此時這壽春是個什麽樣子。


    那仆役穿過華麗的廳堂,一路前行,最終來到了一處宴會之地。


    此刻,宴會之上正有幾個年輕的貴族身著楚地服飾,他們圍繞著一個年邁的老者高聲吟唱著屈氏先賢——屈原所作的《離騷》。


    悠揚的聲音仿佛穿越千年時空而來,蘊含著一種獨特的韻味。那些瑰麗的辭藻之間充斥著屈原對故國遭遇的悲憤,以及對自己空有一腔熱血,卻報國無門,為君王所不喜的惆悵。


    老者則坐在那裏,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胡須,一邊笑眯著眼睛,似乎很享受這美妙的歌聲。


    然而,這種寧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突然,仆役匆忙而來,打破了這份和諧。他將一封信件轉交給了一旁的家老。家老接過信件後,毫不猶豫地闖入了會場。


    見到此景,那幾個年輕人非常識趣,自覺地退到了一旁。


    老者拆開了信紙,原本蒼老紅潤的臉上很快就泛起了一絲譏諷的笑容。隻見他輕哼一聲道:“嗬,都已經被流放了,還是這麽不老實。這個項燕呐,真是一如既往的愚蠢。看來,項氏一族怕是要從此沒落嘍。”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隨手扔到了地上。


    秦人一時半會兒又打不過來,急什麽急。真是的……老者心裏抱怨著,抬手輕輕一揮:“繼續,剛才唱到哪兒了?接著奏樂,接著舞。”


    淒涼的樂曲聲緩緩響起,如泣如訴,迴蕩在庭院之中。一個個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們再次隨著樂曲輕聲吟唱《離騷》。他們的聲音婉轉悠揚,充滿了悲愴和無奈。


    不知當年的屈原若是看到自家後輩的這一麵,心中究竟是該悲傷還是該憤怒呢?或許,在他投江自盡、對故國徹底絕望的那一刻,就已經預見到了這悲慘的一幕吧。


    如此卑劣的老賊,竟然能夠竊居楚國令尹之位,眼睜睜地看著國家走向衰敗,還有臉麵高唱《離騷》,這樣的畫麵實在是太諷刺了。


    在這片曾經繁榮昌盛的土地上,如今隻剩下一片荒涼和破敗。而這些年輕人們,卻還在這裏醉生夢死,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逼近。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曾經的八千裏楚國,如今就好似行將枯死的大樹,盡管從表麵上看依舊維持著高大的身軀,可其內裏,其根係卻早已被啃食殆盡,坍塌就在眼前。


    ……


    項燕的急報,並未傳入楚王耳中,高高的宮牆隔絕了負芻的眼眸,直到項燕沒有得到迴複,一連發出了七封奏報,以屈延為首的楚國朝臣方才將消息呈遞到了負芻的麵前。


    而此時,已經是一個多月後了。從齊國出使歸來的李斯已經先一步將消息送迴了鹹陽,齊國答應合作,但也隻是出兵牽製楚國,並不會主動發攻擊楚國。


    至於借道一事,齊國也答應了。反正這也不是兩國第一次這麽做了,當初昭武君帶迴豫州鼎的時候,秦軍就曾借道齊國拿下了楚國十幾座城池。


    隻可惜,齊國守不住,不僅丟了城池,連自己的疆土都被楚國侵占,被其一路打到了桑海。


    如今有機會報仇,齊國自然願意為秦國搖旗呐喊。


    得到消息,喬鬆果斷的以上將軍之名義,沙場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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