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的討論越發激烈,一眾大將各抒己見,喬鬆穩坐釣魚台,看著他們之間的爭論,從而判斷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學習,這些人的長進,進而確定未來什麽樣的人是帥才,什麽樣的人是將才。


    就好比隻知道猛打猛衝的樊噲,便是標準的將才,做一個先鋒將軍就挺合適,領兵三五萬便已經是極限了。


    再比如周勃,雖然始終很少發言,但一旦開口卻直指要害,可以朝著帥才培養,此次任命他為一軍主將也算合適。


    “好了,可以了!”喬鬆突然開口製止了眾人的討論。


    眾將立刻安靜了下來。


    “韓信!”


    “末將在!”


    “中軍本公子就交給你了,中路大軍先行出動,先吃掉最前頭的渠氏部落!然後按兵不動,外鬆內緊,擺防禦陣型,吸引左右兩側的栗藉,屍逐兩部圍堵中軍。


    此時,左右兩路大軍迂迴包抄,配合中軍將這兩個部落一舉殲滅!


    如此一來,匈奴第一道防線,便被我們徹底撕開。其他部落必然聞風而逃,大軍咬住不放,一路銜尾追殺,以潰兵衝擊第二道防線!”


    “唯!”韓信肅聲答道。


    “公子,若是其他部落不來支援呢?”


    喬鬆輕笑一聲:“不來不是更好,咱們就一個一個,一口一口但吃掉他們!”


    眾將頓時哄然大笑。


    “好了,總之一句話,我們此戰的目的是為了把匈奴人朝北邊趕,所以一定要讓他們恐懼,讓他們畏懼!”


    喬鬆冷冷的說道,話語中蘊含的殺意讓一眾將領頓時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


    “都下去準備吧,明日長城抽調的軍卒便會趕到。休整一日,長城軍卒次日出發,其後三日,大軍開拔!”


    “唯!”


    眾將領命,紛紛帶著凝重的表情離開了大帳。


    喬鬆低頭繼續觀察起了地圖,抬頭之際,才發現帳中還有一個人:“韓信,你怎麽還沒走?”


    “公子,末將心中有一個疑問。”


    “什麽問題,說來聽聽。”


    “長城軍卒由誰來率領?”


    喬鬆臉上頓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軍帳中,燭火依舊在燃燒著,噗噗的火焰好似成了大帳中唯一的聲音。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喬鬆平靜的道。


    韓信臉上的平靜化作了無奈:“公子提拔末將為中軍主將之時,末將便有所預料了。


    但是,末將寧願自己猜錯了。”


    “畢竟是深入草原作戰,其他人本公子有些不放心。”


    “那公子何以來的自信?”韓信質問道,需知秦律主帥失陷,護衛不力的將官一個都逃不了。


    更何況,此次大軍主帥還是公子,真出了閃失,遠在長城的李信都得受到牽連,更別提他們這些人了。


    喬鬆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這個你就別管了。總之,本公子親率大軍,才能保證將士們平安歸來。”


    他總不能告訴韓信,自己有掛吧,可以在茫茫草原上隨時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公子是否想過,倘若真有不測,我等即便拿下了整個河套,那也是敗了。”


    “好了,你不必勸了,此事就這麽定了。”


    “公子,您手下猛將如雲,末將以為大可不必如此涉險。既然公子不讓屬下再勸,那麽屬下便不再多言,隻希望公子能再三思之。”


    “你的好意,本公子知道了。但此事,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就這樣吧。”


    “唯!”韓信一抱拳,便告辭離開了。


    喬鬆歎了口氣,此事的確非他不可。一則,手下這群人威望不夠,難以壓服李信手下彪悍的秦軍;二則,即使有地圖,大軍仍有可能在茫茫草原中迷路。


    深入草原破壞匈奴的指揮體係乃是重中之重,否則一旦匈奴那邊反應過來,大舉南下以賽罕部的力量,很難抵禦住這樣的衝擊,到手的草場很可能再度丟失。


    想到這裏,喬鬆命人送來了筆墨,猶豫了片刻,再度書寫起了書信。


    十幾分鍾後,他命人叫來了玄翦,將信件交給了他:“火速送往九原。”


    “唯!”


    玄翦領命離去,可他不知道的是,同樣有一封信件從韓信那裏發出,也是送往九原。


    ……


    九原郡……


    李信接到命令之後,親點了八千精銳騎兵,交由自己的副將率領,讓他們出了長城前往賽罕部。


    目送著大秦鐵騎開出塞外,李信隻恨自己不能跟著一起去建功立業。可惜了,這長城還得有人鎮守。


    搖了搖頭,李信上馬返迴九原城,他出來已經一個多月了,也不知九原情況如何了。


    自從張倉調任九原之後,他著實是省了不少心,隻用擔心長城防務就行了,剩下的事情都有人處理,可把他李信高興壞了。


    聽說其他各路大軍之中這些年也有大量的太學學子加入,解決了大秦軍中一向文書吏員不多的情況。


    其他地方李信不太清楚,但是他們九原確實是政令通暢了許多,再也沒有出現以往那種想收個稅都找不著該找誰的尷尬局麵。


    離了高闕關,剛奔出關口沒有五裏,李信一行便聽到後麵有快馬而來。


    擔心會有亂民,李信和親兵停了下來,可看到的卻是一個背著書信的大秦郵驛。


    郵驛從他們麵前疾馳而過,根本就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信大感訝異:“咱們剛離開高闕關,怎麽就有郵驛?”


    “將軍,看樣子應當是最高等級的郵驛。”


    “這條路直通九原,莫非出了什麽事了?”


    “不應該啊,高闕關的將軍左知曉將軍剛剛離開,可為何這郵驛見我等不停?”


    李信道:“都別猜了,這是從草原上來的郵驛,應當是公子那邊派來的。”


    “將軍,那我等……”


    “走,迴高闕關!”李信調轉馬頭,一臉嚴肅的道:“傳本將令,九原各地即刻戒備,讓戰馬吃飽,給弓弩上弦!


    但見高闕烽火,即刻趕來支援!有不至者,皆斬!”


    “駕!”


    言罷,李信一抖韁繩,戰馬吃痛一躍而出。


    “末將領命!”


    ……


    九原城……


    蕭何正在公獬之中統計著該發給草原上的箭鏃,公子走之前特意交代過,此戰箭鏃消耗將會十分大。


    而在他下首,則是韓非的書案,這位法家大才此時也在用秦國篆書批改著各糧倉的調轉運作的申請。


    公獬內的吏員來來往往,將一摞摞的文書放在二人身前。


    二人忙的頭都抬不起來,連桌上的茶水涼了都不知曉。


    “報!”


    “急報!”


    一聲長長的吆喝打斷了公獬中忙中有序的情況,房間中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人們都齊刷刷的看向了門口。


    隻見一個郵傳闖了進來:“公子急令,命蕭何先生速辦!”


    蕭何連忙起身,接過了書信,同時讓人安排信使下去好生招待。


    打開書信,蕭何臉上不由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思索了一瞬,便開口道:“速去請蓋聶先生來我這裏!”


    一個小吏道了聲唯,便急忙離去了。


    蕭何隨即將書信交給了韓非。


    “我看,沒關係嗎?”


    “無妨,公子有交代過。”


    韓非這才接過書信,看了一會兒,也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讓蓋聶先生去往東胡?大秦還和東胡有聯係?”


    蕭何淡淡一笑:“公子高瞻遠矚,培養賽罕部之餘,也在匈奴和東胡之間斡旋,挑撥二者之間關係,扶持其中弱者,從而消耗草原力量。


    這些年,東胡在匈奴麵前節節敗退,因此大秦對東胡的支援力度越來越強。


    而蓋聶先生,可是東胡王的座上賓。”


    韓非怔了一下,不由得啞然失笑:“不想曾經左右天下的縱橫之術,竟還能在這草原上大放光彩。”


    “哈哈,先生說的是。”蕭何大笑一聲,隨即摸了摸他那剛開始蓄須的下巴道:“我曾聽公子感歎,列國之間,百家之間矛盾不斷,白白損耗了我輩之英雄氣。倘若我等能效仿先賢,戮力同心把目光放在外麵,行開拓之舉,而不是始終窩裏鬥,那這九州大地不知又該是何等的光景。”


    韓非不禁苦笑,話說的容易,可有如此胸襟者,天下又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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