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妃雪閣乃是迴字形結構,內部有一個十分寬廣的大廳,四周則是三層的房間,用來觀賞節目的。妃雪閣雖然算是風月場所,但風格高雅,以樂舞最為出眾,和那些最下等的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有著雲泥之別。因此,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門口的小廝也是機靈人,看到喬鬆兩人便主動迎了上來。


    “請問兩位貴客,您二位有約嗎?”


    喬鬆摩挲著手中的手爐,沒有迴話。而他身邊的玄翦卻代為迴答了小廝的問題。


    兩人來這裏,自然是提前有約的。


    聽到玄翦報出天字丙號房,小廝臉上的表情都變了,整個人誠惶誠恐的在前麵領著兩人前去。


    階級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存在的,妃雪閣也不例外。作為一個風月場所,她們不可能讓公卿和普通平民混在一起,那樣妃雪閣也就不用開下去了。


    而天字係列的房間,自然是最頂級的,也是位置最好的觀賞之處。


    小廝將兩人送到房間門外,便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拽了拽門口的一條紅色流蘇。不多時,房間內響起了一道質詢的聲音:“何事?”


    “貴客,您邀請的兩位客人到了。”


    “知道了,請進來吧。”


    得到允許,小廝這才打開了房門,請兩人進去。待二人進去,這小廝才重新關上了門,整個關門的過程沒有一絲的聲響。


    房間裏麵,也是兩個人,一個胖胖的略顯富態的中年男子,以及一個手持寶劍的護衛。


    這兩人見到喬鬆和玄翦,連忙起身跪拜在地上參見:


    “大秦商會燕國總管梁忻參見公子!”


    “朱雀旗燕國舵主軫水蚓參見公子!”


    喬鬆嗯了一聲,示意兩人起來,然後便毫不客氣的坐在了主位上。玄翦替喬鬆脫下了肩上的披風,宛如一個木樁般站在了那裏。


    這個房間,自然是被大秦商會預定了,喬鬆也是通過商會的渠道進入這妃雪閣的。


    像梁忻和軫水蚓這樣一個商會,一個星宿的布置,是商會和星宿閣合作下的常態。兩人一個負責商路來往,一個負責武力方麵的事情,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申請白虎旗的殺手介入,清除一些麻煩的存在。


    所以,可以說這兩人就是燕國這邊商會和星宿閣的主事人了。


    因此坐下之後,喬鬆便順嘴詢問起了二人最近的工作,他一邊聽著,一邊時不時地詢問兩句。偏偏是這問的幾個問題,讓這兩人如坐針氈。


    沒一會兒,兩人額頭便滲出了汗水。


    麵對喬鬆越來越刁鑽的問題,兩人心裏可謂是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不知道什麽時候這樣的煎熬才是個頭。


    早聽說公子雖然年幼,但卻處事老練,一雙眼睛洞若觀火,幾乎沒有人能在公子麵前隱瞞。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終於,喬鬆放下了手中的暖爐,接過玄翦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後慢悠悠的道:“從上個月的匯總來看,燕國這邊的進度隻能算是平平。你二人雖然沒有跌破及格線,但也遊走在邊緣,隨時有被淘汰的風險。


    這些時日,本公子從修水直入薊城,沿途也了解了一些燕國的境況。雖說,因燕國國情複雜,使你二人的事務有所阻礙。但,其餘五國,哪一國不是如此呢。


    故此,還是要從自身上尋找問題。”


    “是是,公子教訓的是!”梁忻很是誠惶誠恐的道。


    無論是商會還是星宿閣之內,采取的可都是能者上庸者下的輪換製度。每個月他們都會從上一級領取到這個月的任務份額,到了月底會根據完成情況進行評級,如果完不成考核指標,那隻有一個下場:退位讓賢。


    喬鬆是後世人,這種kpi考核製度,自然是不會缺少的。畢竟,他也不想自己手底下是一群庸才。


    看了眼這個叫做梁忻的商會總管,喬鬆的語氣溫和了一些,然後道:“多動動腦筋,你靠近燕國,那就是靠近塞外胡人。塞外雖看似苦寒,但是也有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組織人去探探,一旦投入有了迴報,你還用如此每日戰戰兢兢嗎?”


    “這……公子……”梁忻猶豫了一下:“公子,小人也想過。但是,燕國對於行商管理很嚴格。”


    “辦法都是想出來的。管理嚴格,那也是相對的。你不是和雁春君交好嗎?想辦法多投入一些,這樣的蠢人會給我們足夠的迴報的。


    再者,和趙國,齊國其他國家的管事合作不也是一條道路嗎?你們雙方隻要商議好細則,合作共贏也是一個法子。


    不要總等著總部的命令下來才被動的執行,自己多動一動。”


    “唯!”


    喬鬆點了點頭,正打算說些什麽,卻聽到叮的一聲聲響。他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了疑惑地神色。


    “公子,這是妃雪閣今日的舞蹈要開始了。”梁忻很是貼心的解釋道。


    說著,他向喬鬆行了一禮以示告罪,隨即起身一搖一晃的走到了一麵牆之前,拉動了旁邊的一條裝飾用的繩結。伴隨著繩結被拉動,麵前的木門向著兩側滑開,前方卻是一個前突的看台,四周以上等薄紗懸掛,讓裏麵的人欣賞歌舞之餘,也保證了私密性。


    透過珠簾,恰好看到外麵的舞台。


    那是一方晶瑩宛如雪花一般的舞台,舞台並不大,隻有六尺左右,但卻美輪美奐,充滿著夢幻般的色彩。


    隨著門的打開,喬鬆這才注意到,此時外麵大廳中的燈火在妃雪閣侍從的操作下,一盞盞熄滅了下來。緊跟著,那座舞台上方突兀的投射下了一道藍色的光柱。


    隨即,舞台周圍的燈火一盞盞亮起,一朵朵金色的蓮花錯落有致的分布在舞台周圍。金色與白色兩種強烈對比的顏色,更襯托的舞台清冷高潔。


    喬鬆詫異的抬頭望了一眼,卻發現上方竟然懸掛著一輪寶藍色的寶石。光線透過寶石投射下來,給這座舞台更是增添了幾分神秘的美。


    這是……濾鏡?


    墨家的手筆嗎?還是說……妃雪閣本來就有的呢?


    “公子,此舞台名為飛雪玉花台,據傳聞乃是妃雪閣的鎮門之寶。”梁忻見到自家公子關注那個舞台,便主動開口解釋了起來:“燕國壽陵餘子至邯鄲,觀趙人步履姿態甚美,欲效仿之。不料非但學藝不精,還忘了自己原本如何走路,隻能爬迴壽陵,淪為一時笑談。


    自此,趙舞之美,冠絕七國。而這妃雪閣,便是其中佼佼者。


    更妙的是,燕趙兩岸,能有資格登上這飛雪玉花台之人,卻是寥寥無幾。上一位……”


    說到這裏,梁忻突然住嘴了,臉上露出了一絲惶恐。


    喬鬆饒有興趣的搖晃著手中的茶盞,示意道:“繼續說啊,本公子聽得正有趣呢。”


    玄翦用淡漠的眼神瞥了一眼梁忻,隨即主動開口替他解釋道:“公子,上一位有資格登上飛雪玉花台的,正是當今趙王的王後。”


    梁忻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個商賈,當著喬鬆的麵妄論一國王後已經有些僭越了。


    “哦?照你們這麽說,這位能登上飛雪玉花台的舞姬,堪比當年的趙國王後了?”


    “這……”其他幾人呐呐不言。


    雖說趙國王後出身風月場所,可人家如今已經野雞變鳳凰了,身份地位自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妃雪閣的舞姬再怎麽高貴,放在一起和人家比較,都是對趙國的不尊重。


    平時私底下說說也就罷了,但當著公子的麵去討論,很有可能落得一個不尊重王權的罪名。所以,三人中軫水蚓和梁忻都滿臉冷汗的低下了頭,而玄翦則是依舊保持著木樁一樣的造型。


    喬鬆對此並不在意,看著外麵那美輪美奐的舞台問道:“這飛雪玉花台是妃雪閣來燕國之前就有的,還是來了燕國之後才有的?”


    這問題讓梁忻和軫水蚓都是一愣,旋即快速的思索了起來。


    軫水蚓迴憶了一下,答道:“迴公子,飛雪玉花台應當是隨著妃雪閣一道來到燕國的。”


    “不,不對……”就在這時,梁忻卻搖了搖頭,旋即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連忙改了口:“軫水蚓大人這麽說也沒錯,隻是據小人所知,這飛雪玉花台來了燕國之後,似乎經過了改造。別的小人不知道,但是頭頂那塊巨型琉璃卻是咱們商會的東西。”


    喬鬆瞥了眼上方的藍色透鏡,他還以為這是寶石,沒想到竟然是商會的琉璃。根據星宿閣查到的情報,這座妃雪閣乃是燕太子丹的產業,其中有不少墨家之人的蹤跡。而眼前這塊兒濾鏡一樣的東西,尋常的工匠可沒有辦法打磨出來啊。


    錚錚……


    莫得,一道短促有力的琴聲突兀的響起。


    “嗯?”喬鬆愣了一下,詫異的看向了旁邊的玄翦。


    在琴聲響起的瞬間,他察覺到了一股炁的蹤跡。這股炁融合在琴音之中,似乎催發了琴音的傳播。


    察覺到公子的目光,玄翦心中微微一驚:早聽荀夫子說,公子天賦驚人,僅僅是兩天的時間便產生了炁感。未曾想,公子的感知能力竟然如此之強。


    心中驚歎一番,玄翦默默的點了點頭,肯定了喬鬆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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