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池律發來那條消息開始,他其實是開心的,這是這麽長時間以來池律第一次給他發消息,雖然內容不是他期待的,至少說明池律還記得家裏有人等。


    已經很好了,唐鬆靈想。


    池律不迴來,他也突然沒了胃口,但他記得池律很不喜歡浪費,隻能硬撐著塞了兩碗米飯。


    最後一口米飯還沒咽下,手機又響了,唐鬆靈立刻撈起手機。


    兩秒之後,他眼裏亮起的光又暗下去,目光凝在屏幕上,變得陰沉不已。


    第125章 不是情敵


    唐鬆靈提了提嘴角,這人還真是迫不及待。


    咖啡館裏的環境和唐鬆靈想的差不多,很幽靜,放著悠揚舒緩的音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苦澀又帶點甜膩的味道。


    他有點擔心,待會兒要是和人吵起來,會不會影響到別人。


    上了二樓,徑直走向角落裏隔出的小隔間。


    “來了?”對方遞過來一個厚重的餐單,“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麽,就沒敢隨便點,你自己看看有什麽想喝的。”


    唐鬆靈眼睛在對方精致的臉上頓了兩秒,翻開菜單,隨便掃了一眼,最便宜的一杯三百。


    手指在一張看上去不那麽苦的圖片上停了下,對服務員道:“這個。”


    “好的先生。”


    服務員走遠,唐鬆靈收迴目光,重新看向對麵,直白且銳利。


    “好久不見。”對方笑了一下,和當年一樣明豔,隻是眉眼間失了少年時的純澈,多了幾分銳利和成熟,更加美豔。


    “嗯。”唐鬆靈沒跟她客氣,直接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不太想見你。”


    見他這樣說,路政兒似並不太在意,隻提唇笑了笑,“是嗎?”


    她沒化妝,卻更顯得整個人透亮好看,笑著的時候,眼睛映著窗外的光線,明亮不已,唐鬆靈竟看到幾分最初見她時的模樣。


    “叫我出來幹什麽?”


    “老同學出來聊聊天不行嗎?非得有事才能叫你?”路政兒眸子裏還噙著笑。


    唐鬆靈挑眉,“跟你?”


    “對啊。”路政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多年沒見,還挺想知道你過得怎麽樣呢。”


    “那很抱歉,我覺得我們的關係不適合談論這些比較隱私的東西。”


    “哦.....我們的什麽關係?情敵?”


    唐鬆靈搖頭,看著她說,“不,我沒有情敵,我們也不是情敵關係,我隻是單純討厭你,僅此而已。”


    路政兒始終掛在臉上的淡笑凝了一瞬,“昨天你醒了,對吧?”


    “對,聽你在門外聲嘶力竭。”唐鬆靈往後靠了靠,“很沒意思。”


    路政兒看著唐鬆靈,笑意已經徹底消失殆盡,“你很得意?”


    唐鬆靈迴頭看她,臉上淡淡的,“你很會腦補,我說了,我討厭你,和池律沒有半點關係,隻是惡心你這個人,不要把什麽事都扯上池律,很無聊。”


    路政兒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崩裂,“你是什麽時候又和池律在一起的?”


    “謝謝抬舉,還沒在一起。”他隨意道,“不過最終結果怎麽樣,我無所謂,隻要能讓他開心的結果就是好結果,不過你....”唐鬆靈頓了下,語氣轉冷,“你沒可能。”


    “什麽意思?”路政兒壓著聲線問。


    “意思就是收收你那些惡心的手段。”他眼神微沉,“你若是個幹幹淨淨的女孩,我不會出來阻擋半分,但可惜你幹的那些惡心事別人或許不知道,我卻一清二楚。”


    最後兩句話像晴天驚雷一樣劈在路政兒身上,她猛地抬眼,語氣攝人,“你說什麽?”


    “別裝傻了。”


    路政兒盯著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冷銳,她冷笑一聲,“你是一點忌諱都沒有,這麽不怕死?”


    “沒關係,剛好來的路上買了個錄音筆,試了下,還挺好用的。”唐鬆靈起身,垂眼冷冷看著她,“別動什麽歪心思,你這輩子就還能平平安安的,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下。”路政兒也站起身,“你既然知道 ,為什麽不告訴池律,或者直接報警。”


    “不想髒了他的耳朵,還有事嗎?”


    “先生您的.....咖啡......”


    唐鬆靈迴頭 ,看到服務眼端著盤子站在不遠處,正一臉尷尬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有事先不喝了,一樓買單還是?”


    “對,我帶您下去。”


    大概六七分鍾,唐鬆靈從咖啡館出來,低頭看了看手機上剛發來的消費信息,兩杯咖啡一千。他想起剛剛支付時,前台工作人員看著他手裏這個被好幾道裂紋貫穿屏幕的手機,臉上浮現的那種怪異的表情就覺得好笑。


    兩小時前,韻湖園。


    池律抬腳踏進許久沒迴來的家門。


    午飯時間已過,客廳沒人,餐廳隻有蔡姨和一個新來的傭人在收拾衛生。池律想了想,直接上了二樓書房。


    還沒敲門,池律就聞到一股煙味。


    “篤篤篤”


    “爸。”


    “進來。”一道渾厚又有些沙啞的聲音這個木門傳出來,聽著有些悶悶的。


    池律推門進去,房間裏果然煙霧繚繞,煙灰缸裏已經堆了五六個煙頭。


    “您少抽點煙。”池律皺眉看背對著他練字的池肅。


    “迴來了?午飯吃了嗎?”


    池律猶豫一秒,道:“還沒,一會兒有應酬。”


    “應酬是去談事情的,能吃好嗎?”他歎了口氣,“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你媽天天在家念叨。”


    池肅擱下筆,提起來拿遠了看,窗外的光線映著半透明的宣紙,上麵一個筆鋒剛勁有力的“仁善”兩字,墨跡還未幹透。


    “怎麽樣?”


    “父親的字一直都很好。”


    池肅卻將宣紙隨意擱在寫字台上,似有些嫌棄。


    他附身坐在竹椅上,道:“前段時間給你說的那件事,如今也該有個結果了,考慮得怎麽樣。”


    池律沒有猶豫,平穩道:“我認真考慮過,也試著妥協,但是不行,我做不到。”


    空氣變得安靜,池肅沒有說話,指尖夾著煙慢慢抽著,書房剛散去煙又濃烈起來。


    很長時間都沒人再說話,池肅看著窗外,眼睛微微眯起,池律隻淡淡看著眼前漂浮著的煙霧,臉上沒什麽表情。


    “確定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他可能抽了太多煙,嗓子有點幹啞。


    “沒有。”池律拿起煮沸了的茶壺,給他倒了一杯,“喝點吧。”


    池肅接過,抿了一口,神情變得恍惚,“好吧,我和你媽,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那就這樣吧,不逼你了。”


    頓幾秒又問:“以後什麽打算,一直一個人嗎?”


    池律眼神在虛空中定了定,“有人在等我。”


    沒多久池律就從書房出來了,記憶裏,似乎很小的時候他和池肅就是這種不遠不近的相處模式,池肅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偉大,他為人端正,清正廉潔,是池律一直尊重且敬仰的,每次自己有什麽困惑,他都像海上的燈塔一樣為他指點迷津。


    可隻有在他婚姻這件事上似乎格外執著,還以為今天又會是一場爭吵,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池律有些意外。


    他下了樓,走出大門,深深吸了口氣,覺得渾身上下輕快了不少,那個壓了他許多年的,別人口中的郎才女貌,終於消失了。


    蔡姨在掃院子裏被風吹落的樹葉,見他出來,道:“這就要走嗎?剛迴來不再多呆會兒?”


    “我媽去哪了?”


    “夫人在花房。”


    池律又返了迴去,秦玉賢果然在搗鼓她那一屋子花,秋天了,一個個竟也長得嬌豔欲滴。


    見他進來,秦玉賢立馬喜上眉梢,“剛還念叨呢,你就迴來了。”


    池律走過去蹲在她身邊,靜靜看著她換土、澆水,半晌道:“媽媽養花養得好,都能開花店了。”


    “是嗎?你要不要,拿幾盆放你的房子裏,添添顏色,你那房子我雖然沒有去過,不用想就知道清冷地沒什麽人氣。”


    池律搖頭,“算了,我不會弄這些,養兩天就死了。”


    他說完,看了秦玉賢一看,似不經意道:“今天碰見李阿姨了。”


    秦玉賢一時沒反應過來,手裏還弄著自己的花,順口反問:“什麽李阿姨?”


    “曾經的賀太太,她讓我幫忙向您問聲好,感謝您當年還念著姐妹情願意去看她一眼。”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秦玉賢的臉。


    秦玉賢還在忙碌的手慢慢頓住,下一瞬猛地抬頭看他,但目光隻停留不到一秒又立馬移開,重新低頭看著手裏的淡粉色的花朵。


    “啊.....是嗎?”她有些倉促地笑了下,動作有幾分來不及掩飾的僵硬,“她還說什麽了?”


    池律沒有立刻接話,盯著秦玉賢的目光沒有移動半分。


    “沒有了。”他道。


    池律視線偏移幾分,落在秦玉賢幾分鍾內出了一層薄汗的鬢角上。


    “哦。”她似乎沒發現自己下意識鬆了口氣,但這點已經不算太隱蔽的反應被池律收納眼底。


    “您不問她現在怎麽樣了嗎?”


    秦玉賢反應有些慢,“怎麽樣了?”


    “阿姨看著很好,精神也不錯。”


    “哦,是嗎,那一年她看著都快不行了,原以為活不過那幾個月,沒想到居然挺了過來。”


    池律聽著,眼神變了變,“我一會兒還有幾個應酬,不能陪您了,得先走了。”


    往常秦玉賢都會極力留他多呆一會兒,今天卻很利索道:“那快去吧,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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