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表情再直白不過,自己要和什麽人來往,需要向她匯報?


    秦玉賢這才注意到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疑惑道:“怎麽了這是?那孩子有什麽問題嗎?”


    “他很好。”池律淡道。


    這下連秦玉賢都震驚了,抬頭看著他,在她印象裏,他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說這樣的話。


    池律現在已經有些醉了,被大家齊刷刷盯著,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心下發緊,他不該這麽莽撞的。


    秦玉賢神色幾經變換,凝重道:“你可別在外麵和一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往,有時間的話把這孩子帶迴來我看看,值不值得深交。”


    池律麵上浮起一絲不耐,還沒說什麽,池父先不耐煩了,粗聲道:“行了!孩子交個朋友怎麽?是你一天天說律兒不和人親近,性情冷淡,現在好不容易交了朋友,你又不樂意了,反複無常,過了今天他都十七了,馬上成年了,他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生活,你還管天管地的幹什麽,不閑累啊?”


    秦玉賢被懟得臉色泛青,礙著顏麵卻不好說什麽,隻能幹笑兩聲,道:“行,你爸說的對,媽不問了,今天你生日,開開心心的。”說著夾了點菜放進池律麵前的盤子裏,道:“快吃點東西,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別把胃喝壞了。”


    一邊坐著的路父路母有點尷尬,聞著飯桌上的火藥味吃了兩口菜,隨口附和著說了幾句,又岔開話題聊著別的。


    途中不知道誰又說起誰誰家孩子早戀,為女孩子打架鬥毆,整天不學好,成績直線下滑雲雲,秦玉賢的警報又被拉響,看了兩眼池律有些沉鬱的臉,到底沒說什麽。


    雖沒直接說,卻換了個話頭,道:“咱門家這倆孩子我都放心,路兒從小是我看著長大的,怎麽也算半個女兒,知根知底的,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有福氣真讓政兒叫我一聲媽。”


    路政兒因著唐鬆靈和池律的關係,一直心不在焉,此時聽秦玉賢這麽說,頓時有些害羞,忍不住偷偷看向池律。


    他垂著眼簾,麵無表情的看著手裏的酒杯,也不知道聽見沒有,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晚間快十點,路父路母才走,池律將他們送到路口,等司機的空隙,路政兒迴頭看著池律,半天才低聲道:“你和唐鬆靈一直都有聯係。”


    “嗯。”


    “為什麽?”


    “這個問題你剛剛已經問過了。”


    “好,那我換個問題。”路政兒深吸一口氣,道:“你沒必要為了氣我,和一個你根本就不熟悉的人來往這麽密切吧?”


    池律愣了下,淡道:“你想多了。”


    “真的是我想多了?你是什麽樣的我最清楚不過,李生他們和我們從小長大,也沒見你這樣,你才認識唐鬆靈多長時間?”


    池律眸子閃了閃,看著在燈光下飄揚的雪花,半晌才道:“有些事情,本來就不能按常理看待,也不能按時間長短判定,人心亦是,就這麽簡單”


    他神色有些恍惚,不是平時慣有的淡漠冰冷,燈光之下竟有些朦朧的柔和。


    路政兒怔怔看著,心間有些莫名怪異。


    還不待問什麽,池律已經恢複往常的樣子,看著遠遠駛過來的車道:“快迴去吧,和叔叔阿姨路上注意安全。”


    雪花簌簌,滿天飛舞,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池律抬頭望著黑幕中蕩著的雪花,愣愣地半天沒有迴神。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踏上這樣一條路,父親母親的態度已初見端倪,這段感情,注定得不到親人的肯定。


    可不管多難,隻要有他在,他就有勇氣去麵對。


    餐桌上喝的幾杯酒,此時開始醉意上湧。池律有些恍惚地伸出手,掌心立刻飄落幾片雪花,晶瑩漂亮,不到片刻便化了。


    他握緊濕潤的掌心,卻什麽都沒抓住。


    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雪花有些像唐鬆靈。


    “律兒,快進來,站外邊兒幹什麽,多冷。”


    池律迴神,轉頭見秦玉賢站在門廊裏喊他。


    他頓了頓,道:“媽,我今晚不在家住,去一中那邊。”


    “啊?這麽晚了,明天再去。”


    “......明天有急事,來不及。”


    秦玉賢臉色有些不好看,她總覺得這幾天的池律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哪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她定定看了池律半晌,才開口道:“什麽事這麽著急?”


    池律沒吭聲,沉默著走進屋裏。


    秦玉賢臉色變了幾變,道:“你這是長大了,有心事了,也不跟媽媽說了?”


    池律正要去臥室換衣服,聞言頓了下,還是什麽也沒說。


    他不想騙家人,可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他得等自己有能力保護那個人的那一天,才能無所忌憚地告訴所有人。


    直到池律穿好外衣出來,秦玉賢還站在門口,臉色難看至極,一瞬不瞬得盯著從樓上下來的池律。


    待他快出門了,秦玉賢略微尖銳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律兒,你從小到大都特別懂事,沒讓媽媽操過心,媽媽也從沒束著你,你現在長大了,媽媽相信你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心裏清楚,媽媽也相信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池律頓住身形,握著門把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好一會兒,他才模糊不清地嗯了一聲,毫不猶豫地推門出去了。


    第35章 我們一起


    雪越下越大,好像把前段時間積攢的要在這一晚上下完。


    池律靠在略微顛簸的車窗上偏頭望著外麵,夜色潑墨般濃重,連街燈都黯淡了很多,像是被簌簌落雪遮住了。


    差不多一個多小時,車子終於停下,前排傳來司機的聲音:“池小少爺,藍湖小區到了。”


    “徐叔辛苦了,趕緊迴吧,路上小心。”


    池律站在街邊,目送車子走遠,才抬腕看了看表,還有不到五分鍾就淩晨了。


    也許是深夜的緣故,感覺周圍空曠得很,萬籟俱寂,他踩著剛落下的新雪,帶著細微的咯吱聲往裏走。


    “池律。”


    他還沒反應,心先重重跳了一下,墜得胸口有些發疼。


    池律猛的抬頭,見唐鬆靈站在五步之外,肩上已落了好些雪,正笑盈盈看著自己。


    他張了張嘴,嗓子卻劇烈緊縮,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快快快,馬上零點了,你的生日就要過了。”唐鬆靈帶著一身寒氣跑過來,哆嗦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盒子,打開湊到池律眼前。


    “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是我初一那天去廟裏求的,請師傅開過光,還以為趕在今天送不出去了,還好,還有一分鍾。”


    唐鬆靈喋喋不休地說著,小臉興奮得紅撲撲,眼睛亮晶晶得看著池律。


    好半晌不見池律反應,隻死死得盯著他看,唐鬆靈也顧不上許多,拉起池律還揣在兜裏的手給他帶上,再不戴,就真要過期了。


    紅繩兩端的金屬扣落下,發出一聲極細微的清脆的響聲,“池律,生日快樂。”


    結扣剛剛落下,遠處的鍾樓傳來低沉悠遠的鍾聲。


    唐鬆靈還沒來得及抬頭,手便落進一個有些微微發抖的溫熱掌心。


    他有些詫異地抬眼望過去,隻見池律神色緊繃,似乎極力壓抑著什麽,眼眸漆黑一片。


    池律頓了片刻,便腳下生風,一路拉著他進了小區,坐電梯,開房門,一氣嗬成。


    房間沒開燈,漆黑一片。


    門剛一關上,池律返身將他抵在門上,用力裹進懷裏,那力道像是恨不得將他揉碎了吞下去。


    唐鬆靈感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還以為是自己不打招唿就跑來惹他生氣了,剛要解釋,一個冰涼的略微顫抖的吻便落了下來。


    那雙有些幹燥的雙唇貼著唐鬆靈重重得磨蹭著,池律急促得喘息,燙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他下意識瑟縮了下,去引來更加猛烈的攻勢。


    池律用力吮吸著唐鬆靈柔軟的唇瓣,卻覺得怎麽都不夠,急切得找尋著出口。


    唐鬆靈被他吻得腦袋暈乎乎的,唇瓣在重重的的斯磨中有些泛疼。


    突然感到對方停了一下。


    下一瞬,池律柔韌濕潤的舌尖便抵了進來,不知怎的,他幾乎立刻便軟了身子,渾身酥軟發麻。


    池律卻不放過他,舌尖掃過光滑的齒貝,蠻橫得鑽進唐鬆靈的口腔,舔過每一寸夠得著的角落,之後便纏上那個有些瑟縮的小巧的舌尖。


    唐鬆靈在這場極具侵略性的吻裏化成了一攤水,幾乎有些無助得承受著池律無聲的進攻。


    “嗯......”


    他未經人事,第一次與人親吻便被這樣掠奪,此時已有些承受不住 ,喉間斷斷續續發出潮濕黏膩的音節。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吻才慢慢變得輕柔,池律追著唐鬆靈無處可躲的小舌,溫柔得勾弄著,慢慢舔吮著唐鬆靈濕軟的唇瓣。


    唐鬆靈在帶著安撫意味的吻中漸漸放鬆下來,試探著迴應他,有些怯生生的觸碰著對方。


    良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模糊的輕笑。


    唐鬆靈緩緩睜開眼。


    周圍很暗,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光線映著池律含笑的眸子。


    他還在舔舐著唐鬆靈的唇瓣,片刻後輕輕咬了下才退開。


    唐鬆靈怔怔看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輩子很有可能會溺死在裏麵。


    兩人都沒出聲,夜裏很安靜,房間裏隻有衣服摩擦的聲音,他們靜靜地看著對方,似有千言萬語,到了喉間卻都說不出口。


    池律微微低頭,額頭抵上唐鬆靈,寬大的手掌扣在他腦後,正慢慢撫摸著。


    “怎麽過來了?”池律嗓音沙啞低沉。


    “你不是說,想見我嗎?”


    池律愣了下,才響起下午發給唐鬆靈的最後一條信息。心中燙熱得厲害,他停了片刻,才又道:“我若是今晚不過來呢?”


    “........就是......賭一把,萬一,賭對了呢?”


    “賭徒。”


    “可你沒讓我輸。”


    池律胸口劇烈起伏了下,隱在暗處的眸色漸深。


    好一會兒,他才稍稍退開,按亮客廳主燈。將手貼在唐鬆靈眼睛上,待他稍微適應了,再牽著他坐到沙發上,返身去玄關拿了拖鞋,握著唐鬆靈有些冰涼的腳腕替他換上。


    唐鬆靈本想說自己可以,但看著池律抿著唇角,微微繃緊的側臉,又不敢出聲。


    其實他一直都有些怕他。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池律抬頭問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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