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然不疾不徐,慢慢走向前方公車站牌。


    清麗瞼龐,因紅唇緊抿而無笑。但,隨著陣陣涼風輕拂吹送,她絲縷銀發一再隨風揚起,也一再緊緊網住路人驚豔目光。


    “哇!”有人看呆了。


    “好漂亮……”頓時間,聲聲驚歎此起彼落。


    午後陽光雖燦爛耀眼,但卻遠不及映入眾人眼底的銀白長發,來得璀璨晶亮。


    那映射在她身上金色陽光,似與她及腰銀發融合為一,反射出閃閃銀光。


    美麗女人幾乎隨處可見,但,他們從沒見過擁有銀白發色的純東方臉孔。


    幾許銀絲覆住她前額,彎彎柳眉下,是一對足比擬夜空寒星的清亮黑撞,而直挺的鼻梁下,則有一柔潤似水的完美紅唇。


    在萬道金陽映射下,她白皙肌膚顯得晶瑩剔透。


    有人猜測那銀亮的長發是染發所致,隻是,那透著自然光采的美麗銀光,卻輕易撩亮眾人的眼,也說服眾人的心。


    午後微風輕吹緩襲,揚起她絲絲銀發。


    “對不起。”有人撞到她了。


    她抿唇頷首。


    “沒關係。”輕柔嗓音有如十月涼風,自她口中逸出,拂撩過眾人心頭。


    抬手順過遭風吹亂的發,她步子未停,持續前進。


    忽地,原無多餘表情的清麗容顏,霎時,笑意輕揚。


    順著她目光焦點望去,那是高掛對麵大樓外的電子新聞看板,上麵正傳遞著紀氏企業入選十大企業的新聞。


    在此時,她似乎就隻看見紀氏的存在。


    驀地,她斂下眼簾,笑意漸褪。


    她是不是誤會他了?因為紀氏至今仍是獨立企業,並沒有像當初她所想像的被皇家所並吞。但,她不知道是哪裏錯了?


    她隻知道,他真的因為對她的愛,而傷害了父親……


    驀地,她淡淡一笑。


    她不該再去想以前的事了,現在的她與他,再也無任何關連。


    深吸一口氣,紀雨岑再一次漠視身邊一切,向公車站牌直行而去。


    乍見銀發紅顏迎麵行過,皇森爾神情微愣。


    他找到她了,他真的找到她了。


    但是,她沒看到他,她隻看見剛才對麵大樓新聞看板上的紀氏的消息。


    “森爾,她……”皇母急扯著似已愣住的他。雖然驚駭於她真的如森爾所言,黑發轉銀,但皇母仍知道當務之急是要將她留住。隻有留住她,森爾才會快樂。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教才行過兩人麵前的紀雨岑微微愣住。


    “森爾,是雨岑哪!”皇母猛推著他。


    皇母的推動教森爾猛迴過神。


    是他的雨岑!


    急步上前,皇森爾伸手猛抓住她的手臂。


    “雨……雨岑?”極力克製心底悸動,他聲音微微抖顫。


    依如多年記憶的嗓音,親昵的唿喚,教紀雨岑猛旋過身。


    陣風輕襲,銀發飄揚。


    “你!”遭銀發覆掩的清麗嬌顏,在看清眼前俊顏之際,驚瞠清亮眼瞳。


    她以為不會再見到他,但是……


    看著似已鐫刻人心的熟悉俊顏,她唇角微顫。


    “真的是你。”乍見迴蕩腦海的美麗紅顏,絲絲水霧蒙上他黑亮眼眸。


    尋她多年,始終不見蹤跡,如今她就在眼前!?


    隱忍多時的思念,似在這一刻,如潰堤江河鑽隙奔泄而出。


    “你終於迴來了!你終於迴來了!”


    不顧眾人的圍觀注視,皇森爾猛地將她緊緊擁摟在懷中。


    “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不聽我解釋?為什麽要走?”激動的情緒,一再淹沒他所有理智。


    緊緊摟住身前溫軟嬌柔,森爾全身因激動而顫抖。


    “為什麽一點消息也不肯給我?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雨岑!”


    一句又一句教她心悸的思念傾訴,讓雨岑紅了眼,紅了鼻。


    她也想他,但是……


    她說,這些年來,她一直住在屏東小縝,當個幼教老師,生活過得很安逸。


    她說,下課時分,她可以到海邊看海浪,晚上可以仰望黑夜晨星明月。


    她說,她已經習慣那裏的生活,這次會迴到台北,是因為想買一些有關幼童的教材文具;她還說——


    “我不要迴去!”她拒絕迴紀家。


    緊抿紅唇,紀雨岑別過頭,不看眼前的他。


    隻是,不顧紀雨岑的反對,皇森爾與皇母聯手將她推進車裏,堅持她一定要與他們一同迴紀家。


    迴家途中,森爾以手機聯絡紀君祈已經找到雨岑的好消息。


    “你是不是明天迴來?”


    “嗯。”君祈聽出他聲音的愉快。他試探問:“你好像很高興?”


    “沒錯,雨岑迴來了!”皇森爾鄭重宣布。


    “真的!?雨岑真的迴來了?”


    聽到手機彼端的懷疑,皇森爾大笑。


    “當然,等你迴台北一定會看到她。就先這樣,其他的等你迴家再聊。”皇森爾笑著切斷手機通話。


    “君祈是到台中出差,明天就能迴來。”他笑著對雨岑說。


    忽略雨岑僵凝的臉龐,森爾笑得極為開心。因為即使再見時的激動情緒已過,他心情依然高亢。


    緊緊地抓握住雨岑的手,他感受手中的真實存在感。


    不管怎樣,能找到她人,他就已經很高興,很滿足……


    看著她,他又笑了。


    看森爾臉上笑容已經有了溫度,皇母頓時笑眯了眼。


    抬起手,他輕撩過滑落雨岑額前銀絲。黑亮的眼眸裏,有一絲水影隱隱閃爍。


    見森爾因她的出現,而笑得溫煦如陽,紀雨岑的心有些亂,也有些痛。


    因為這些年來,她依然愛他,卻也怨他,她真的沒辦法像他一樣笑得這樣開心,這樣滿足……


    她沒辦法麵對他的笑。別過頭,她緊抿雙唇。


    經過一段路程,黑色房車已在紀家門前停住。


    聽到汽車聲音,老管家自屋裏跑出來。他看見皇母及皇森爾從兩側下車。


    “皇夫人,少先生。”


    “還有一個人。”森爾笑著拉出還坐在車內不動的雨岑。


    “小姐!”雖然還沒看到人,但由敞開的車門裏,他見到一頭銀色長發。


    被強拉下車,雨岑隻得對老管家笑一笑。


    “雨岑和我們有事要談,沒事不要來打擾。”皇母拿紀家當自個兒家一樣。


    “是。”老管家立即驅逐一些聞聲而來的宅裏員工。


    靜坐紀家大廳沙發上,雨岑承受著皇森爾過於炙熱的眸光。


    她轉過頭,看向皇母。


    “皇姨,請你讓我迴家。”雨岑懇求道。


    “這就是你的家呀。”皇母笑眯眼。


    “已經不是了。”她眸光一暗。“這已經是你們皇家的地方。”


    “雨岑,別這樣,聽我解釋好嗎?”皇森爾緊緊握住她的手。


    緊抿唇,她別過頭,不想看他的眼。


    “還有什麽好解釋的?紀氏現在已經是君祈在管理,君祈又是你們皇家的人,這樣不是已經如你的願了嗎?你還想說什麽?”


    “不是這樣的!君祈在三年前就已經不是皇家的人,他是你們紀家人,現在他也是以紀家人的身分,在管理紀氏企業。”森爾搖頭。


    “這——”她愣眼看他。


    “是我做的,我一定承認,但如果不是,你也不能硬要我承認,對不對?給我們兩人一次機會?好不好,雨岑?”深邃的眼眸,有著真心懇求。


    她真的不知道,他還想說些什麽……


    看著他的眼,雨岑無語低下頭。


    “打從我們正式交往開始,皇家對紀氏一直就隻有從旁輔助……”深吸一口氣,森爾誠實說出因她,而對紀氏的預定計畫。


    靜聽著森爾說出對紀氏原有的安排、原有立場、原有打算,雨岑覺得自己的情緒,好像已經不像當初那樣激動。


    就好像過去的事,在如今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看森爾為解開她心中的結,努力對她解釋說明,她就知道不管他對紀氏做了什麽,一切就都是因為她。而這,是她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知道的事。


    看他黑沉的眼,看他微蹙的眉,看他抖落額前的發,看他依如記憶俊美的顏容,她知道,這幾年來自己依然將他存記於心。


    而看著他緊握住自己的手,看著他依然深情的眼眸,她知道,他依然愛著她。她似乎遠比一般女孩,還要來得幸運。斂下眼眸,她抿了唇。


    “雨岑,其實這一切,就隻是個誤會而已。”皇母說出重點。


    “誤會?”她愣住。什麽誤會?


    看她怔住模樣,皇母知道這問題,已經快解套,而她的兒子就能像從前一樣快樂了。頓地,皇母煞是得意自己的重要性。


    “如果我說,你爸爸早已經知道君祈是皇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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