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華淪為廁所清潔工,在成功考取大學的沈浩然麵前,徹底沒了話語權。


    沈浩然始終都沒忘了親媽是怎麽被爺奶磋磨死的,同樣也刻骨銘心的記著沈建華的漠視和推波助瀾。


    可沈建華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沈浩然不能對他怎麽樣。


    他隻能選擇無視。


    無視沈建華的生,無視沈建華的死。


    就如同沈建華當年對他親媽那般。


    幾年後,沈浩然主動選擇援疆,離開了紛擾複雜的沈家。


    他一直堅持給沈曉慧寄生活費,直到沈曉慧成婚。


    沈曉慧順利從師範學校畢業參加工作,由於她當年年紀小,並不記得親媽是怎麽的,


    她心裏痛恨沈建華重男輕女,對她非打即罵,但選擇為沈建華養老送終,隻為得到沈建華的一句:“還是女兒好。”


    世界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往往被忽視,得到最少的兒女反而是最孝順的。


    沈曉慧用了半輩子時間照顧沈建華,沈建華臨終前,顫抖著說:“還是女兒孝順,爸沒白疼你。”


    唰的一下,


    沈曉慧的眼淚瞬間湧出,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心裏酸脹,本以為得到了這個答案會變得欣喜,


    然而並沒有……


    一輩子想要得到父愛和母愛的沈曉慧,聽到沈建華的這句話,反而想起了遙遠的童年和少年時期。


    沈建華真的疼過她嗎?


    如果父愛有一百份,她能從中分到多少?


    還沒等到沈曉慧理清,沈建華磕磕絆絆的聲音再次響起,“房子留給你哥……浩然……浩然你在哪兒,你不在,誰給爸摔盆打幡啊……”


    話音剛落,伴著沈曉慧木然呆滯的神情,沈建華死不瞑目。


    沈曉慧訥訥的喊了聲:“爸……”


    而後頹然的癱倒在地,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怔怔的望著沈建華倔強不肯閉合的雙眼,


    一股巨大的委屈灌入她的五髒六腑,沈曉慧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大口大口唿吸著,雙手拚命拍打著臉頰,直到她的兒女聞聲趕來,將她扶起。


    為什麽?


    明明是她為沈建華端屎端尿,勤勤懇懇的在床前伺候了二三十年,


    為什麽沈建華死之前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兒子?


    沈曉慧繃直了身子,努力平複情緒,可唿嘯而來的悲傷和淚水,像壞掉的水龍頭一樣不受控製。


    人生短暫,時間珍貴,沈曉慧卻難以釋懷,終其一生都無法與自己和解。


    沈家的故事像短暫的秋風,頃刻間消散在四九城的天空之上。


    他們過得如何,徐佩蘭和陳安不知道,也不關心。


    時間迴到陳安高一的國慶節,奔赴北大荒的陳斯年迴來了。


    徐佩蘭關上小賣部,騎著三輪車去火車站迎接。


    陳安放了學,顧不上和顧多多說閑話,騎著車往家趕。


    在樓上停好自行車,陳安一步兩個台階頃刻間爬到了三樓,用鑰匙擰開門之後,卻沒看到想象中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的場景。


    她揣著疑惑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的陳斯年,以及默默垂淚懷裏抱著一個瘦弱小女孩的徐佩蘭。


    “媽?小姑?”陳安弱弱的喊了一聲。


    “安安,你迴來了,”徐佩蘭聲音沙啞,雙眼通紅。


    陳安上前一步,看向徐佩蘭懷中的女孩,問道:“這是念京表妹麽?”


    徐佩蘭點了點頭,陳安察覺到氣氛中凝固著傷感,躊躇再三,還是問出了口,“迴京表弟呢?”


    無人迴應。


    念京伸出胳膊擦了擦鼻涕,眼淚汪汪,“弟弟……我要弟弟。”


    女孩的哭聲驚醒了陳斯年,她雙手一撈,從徐佩蘭懷中攬過念京,輕聲安撫。


    過了很久,陳斯年開了口,“沒了。”


    徐佩蘭低低的哭聲響起,陳安愣住了。


    陳斯年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他大伯說,迴京一口氣吃了太多餅幹……叫餅幹混著白麵饅頭給噎死了。”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吃東西噎死了?


    這個死法太過戲劇性。


    陳安怔在原地,腦中瞬間出現了很多陰謀論,立馬不顧規定調動9527迴溯真相。


    9527翻了個白眼,賣力的倒查。


    然而生活中沒有那麽多狗血,迴京確實是吃了太多噎住了,又為了把食物順下去,缺乏醫學常識的大人們企圖用水給他順下去。


    還沒等送到醫院,迴京當場就沒了。


    陳斯年沒有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怪我,孩子的名字沒起好,我迴了京,迴京就迴不來。”


    她不哭反笑,嚇壞了徐佩蘭。


    徐佩蘭無措的說:“哭出來吧,斯年,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別太苦著自己。”


    陳斯年呆呆摟著念京,雙眼無神,如同一根腐朽的木頭,陳安見狀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淚。


    徐佩蘭和陳安哭的鼻頭發紅,雙眼幹澀,陳斯年卻始終沒有掉一滴眼淚。


    她把念京帶迴了自己買的商品房,將念京送到了學校後,像往常一樣出去進貨賣貨。


    一直到新春佳節前夕,徐佩蘭買肉和麵張羅著包餃子,陳斯年看見豬肉酸菜餡兒的白麵餃子再也忍不住了。


    她淅淅瀝瀝的哭聲如同小雨轉陣雨,“78年春節,迴京要吃白麵餃子,我心疼沒舍得多包點,孩子吃的不痛快,饞了好幾天,我該死啊!不就是白麵餃子,有啥可心疼的……”


    陳斯年哭了很久,絮叨了很久,五官變得扭曲,臉盤被作亂的雙手扇的又紅又腫。


    她哭,徐佩蘭也哭,念京一撇嘴跟著哭。


    陳安心裏也不好受,抱著念京迴了屋子,拿小人書哄她。


    死去的人按下了暫停鍵,活著的人還要摸著石頭繼續向前。


    陳斯年哭了幾場之後,失子之痛淡化了芝麻粒點的大小,但總歸還有念頭,日子還接著過。


    時間很快來到1983年。


    這一年同時迎來了春晚和陳安的高考。


    陳安的學習成績雖然比不上天賦驚人的顧三姐,但在學校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最終考入了數一數二的學府。


    在選擇專業上,陳安犯了難。


    她雖有金手指,但天資有限,隻能選擇一門領域鑽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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