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上海小馬路上的銀杏樹葉變得黃燦燦的,一場雨過後,鋪滿了整條街。


    陳安坐在黃包車上,仰著腦袋看天,颯爽的秋風吹過她的臉龐。


    從表麵上看,她是在發呆。


    其實,她在用意識整理空間。


    上個月,陳安化身‘燕子李三’,悄悄帶走一波古董、金銀和物資。


    這些東西,都是小日子想要渾水摸魚帶迴本土的。


    陳安將古董、大批金銀和所有的物資,留在一個神秘倉庫裏,等十年後,相關部門就會發現它們。


    至於剩下的那一點點金銀,她就笑納了。


    當做勞務報酬,自己給自己發了波工資。


    陳安用意識很快整理了好空間,與此同時,黃包車也安全到達了上海火車站。


    “小姐,到了。”黃包車夫停好了車,哈著腰候在一旁,微微耷拉著腦袋,臉上堆滿了笑容。


    他用圍在脖子上的粗布擦了擦臉上的汗珠,眼神緊緊盯著陳安掏錢的動作。


    心裏默默祈禱,千萬別給法幣。


    “這些夠不夠?”陳安從斜挎包裏掏出兩枚銀圓,放到黃包車夫的手中。


    兩枚銀圓落在黃包車夫手裏,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黃包車夫眼神大放光彩,連忙將銀圓收到貼身的衣服裏,眉開眼笑的說:“夠了夠了,謝謝小姐,祝小姐一路平安。”


    陳安微微頷首,拎著行李,戴著帽子下了車,手裏拿著車票,走進了上海火車站。


    她包裏裝著厚厚一遝法幣,還有半封銀圓。


    現在的法幣已經貶值的不像樣子了,購買力越來越低。


    一百塊錢的法幣隻夠買兩個雞蛋的。


    人人都愛銀圓金條,唯獨不愛法幣。


    陳安坐這一趟黃包車,按照市場行情應該給五百法幣,但見不得出苦力的可憐人,便用銀圓結賬。


    她留下來的銀圓數量可以壘成一個小山包,足夠使用的了。


    ……


    陳安剛走進火車站,便覺得今天的火車站有些不同。


    站裏站外皆是便衣特工,人數不少,將火車站包圍了起來。


    看來今天火車站會出現大人物。


    就是不知是到站還是進站的。


    這一切都和陳安無關,她在候車廳找了個位置,把行李放在腳跟前,等著廣播通知。


    大約等了兩刻鍾,她所乘坐的火車,開始檢票入站了。


    剛檢票進入月台,陳安便看見一大堆身穿軍裝的軍統特工,圍成一排,簇擁著幾個身穿中山裝和西服的人。


    陳安有些好奇的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除了中山裝和西服,似乎還有一兩個穿著風衣旗袍的女子。


    這趟車是發往南京的,這些人八成都是軍統,這麽大的陣仗,估計正在送某個領導上火車。


    陳安看了幾眼,覺得沒什麽熱鬧可看。


    她正準備收迴眼神時,突然感覺有兩道身影,特別麵熟。


    好像是……


    陳安愣在了原地,她怕是自己看花了眼,正要揉揉眼睛看個仔細時,其中一個眼熟的身影轉身了。


    也許是陳安的眼神太過炙熱,那名轉身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覺,和陳安來了個四目相對。


    一眼萬年。


    那女子的眼眶瞬間紅了,神情變得有些激動。


    陳安鼻頭一酸,眼眶也變得有些濕潤。


    然而下一秒,那女子神色恢複如常,避開陳安的視線,轉頭和身旁的紅衣女子交談起來。


    臉上洋溢著得體且熱忱的笑容,眼神帶著討好又不乏真誠。


    那女子悄悄拉了拉身旁男子的手指。


    身穿西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男子,側頭往陳安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完美無瑕的表情有一絲絲動容,和那女子一樣,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是顧曉曼和林瀚笙。


    陳安低下頭,擦了擦眼角,整理了一番情緒。


    再次抬頭,她變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過路人。


    這個世界的路人甲。


    陳安拎著行李箱,信步上前,目不斜視。


    在咣咣當當的聲音中,火車進站停靠,陳安買的是一等座,走的是特殊通道。


    月台上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隻有幾個乘客。


    檢票...上車。


    一個服務生接過陳安手中的行李,帶領她前往包廂。


    陳安坐在包廂的座位上,從窗戶看過去,斜前方便是顧曉曼和林瀚笙的位置。


    她裝作好奇的樣子,打量著那群人。


    實際上,她是在看顧曉曼和林瀚笙二人。


    他們分離的時間,還沒到兩年。


    但顧曉曼和林瀚笙似乎一下子成長了起來,變了許多。


    從咋咋唿唿變得穩重得體,從毛毛躁躁變得成熟優雅。


    二人交際起來,有模有樣的。


    陳安看著二人自信大方的樣子,心裏既心酸又高興。


    人隻有吃虧,或者身處險象環生的環境,才會大變。


    陳安感覺心酸,就是知道二人一定吃了太多苦。


    但同時,她又很高興,因為二人有了活命的本事。


    ……


    火車發出了陣陣鳴笛聲,然後緩緩開始開動。


    顧曉曼和林瀚笙站在月台上,竭力克製酸澀的雙眼,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輕輕揮舞著雙手,透過窗戶,和陳安作無聲的道別。


    就在上個月,林瀚笙接到委任狀,擔任軍統上海區副區長一職,攜新婚妻子顧曉曼,從山城到達上海,參與戰後重建工作。


    他們從徐榮華口中得知,陳安和組織上已交接完工作,正準備動身前往其他城市生活。


    二人很想和陳安重聚,但他們深知自己身份的重要性,不敢輕舉妄動,唯恐被有心人看在眼裏,拿來大做文章。


    陳安不知二人動向,知道組織的紀律,也知道不好隨便打聽。


    三人同在上海,但一直未能相見。


    沒想到,再次相見,居然是在火車站的月台上。


    兩個人留在上海繼續奮鬥,一個人離開上海開始隱居生活。


    陳安一直扭頭看著二人,直到火車遠離,再也看不到為止。


    ‘啪嗒’一顆淚落在了桌子上。


    陳安抬手擦了擦眼睛。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眼淚流了出來。


    陳安深吸一口氣,急促的吐了出來。


    方才,她不僅流了眼淚,還屏住了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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