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間裏,陳安將聽到的信息,揀重點寫了下來。


    還有五分鍾就要下班了,陳安等的心急如焚。


    到了點,陳安就拿起挎包下了樓。


    顧曉曼所在的機要室在二樓,她剛出辦公室,迎麵就撞見了對她使眼色的陳安。


    她立馬警覺起來,麵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眉目帶著笑意,上前一步挎住陳安的胳膊,“安安,我有兩張電影票,一起去看吧。”


    “好的呀。”陳安笑盈盈的迴道。


    二人坐上黃包車,去了大光明電影院。


    電影開始後,陳安坐在位置上沉浸式觀影,顧曉曼則從後門溜出去送情報。


    屏幕上放映的是一部大師級的喜劇片,陳安看的津津有味,電影過半,顧曉曼迴來了。


    “這裏沒什麽情況吧?”顧曉曼側過身,在陳安耳邊小聲的問。


    “一切正常,沒有人跟蹤。”陳安迴道。


    “那就好。”顧曉曼鬆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冒出的細汗。


    為了在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將情報第一時間送出,顧曉曼一路上著急忙慌的。


    迴到電影院坐下時,她的後背已經濕透了,乳白色絲綢襯衫粘在皮膚上,十分不舒服。


    但此時的顧曉曼,顧不上這點不舒服了。


    因為她心裏有一團火,讓她心跳加速,異常激動。


    在組織裏潛伏多年的這個間諜,終於被挖出來!


    這個大蛀蟲終於要被鏟除了。


    如果時機得當,還能順藤摸瓜得到一些有用的情報。


    顧曉曼心中充滿了欣喜,心情猶如翻湧的海浪,激動澎湃。


    她轉頭看向陳安,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說。


    陳安察覺到顧曉曼的眼神,微微側過頭,和她對視一笑,二人所有的情緒都稀釋在這個笑容中。


    ……


    劉複生下落不明,他的老娘也不見了。


    胡鶴年獨自一人坐在家中的客廳裏,手裏拿著卷煙,臉上盡是落寞之情。


    劉複生暴露了。


    紅黨已經將劉複生控製起來了,是死是生猶未可知。


    但應該是還活著,紅黨不會隨便殺了他,胡鶴年這麽想著。


    胡鶴年是很了解紅黨的,因為他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他背過入黨誓詞,意誌堅定,工作認真,是個年輕有為,被組織寄予厚望的人。


    就算蔣光頭發動四一二,大肆屠殺紅黨和革命群眾,胡鶴年也沒有過絲毫動搖。


    他發過毒誓要一直為黨奮鬥,直到勝利為止。


    但他沒有做到。


    也許是畏死,也許是想換條路奔前程,他帶著親信投了中統,並且交代了許多情報。


    不少地下黨因他被捕入獄。


    他的背景複雜,畢竟是叛變過來的人,在中統幹了幾年,一直得不到上層的信任,算不上得誌。


    在李群的勸說下,胡鶴年繼續改換賽道,投敵叛國。


    自此,他和李群一樣,被人稱作‘三姓家奴’。


    從紅黨叛逃到中統,還能給自己洗腦是信仰發生了改變。


    但脫離中統投了日,這就是板上釘釘的漢奸。


    千人唾萬人罵,將來要遺臭萬年的。


    雖然他們當著漢奸,做著日本人的狗,表麵看起來風光無限。


    但日本人真的能長久占領華國嗎?


    但凡清醒一點的,都知道是不可能的。


    戰爭打了四五年,日本人後勁不足步子又大,早晚完蛋。


    到那時,他們這些漢奸,有一個算一個,全部要被清算的。


    現在大大小小的漢奸,有且隻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撈錢。


    等到日本人玩完的那一天,帶著錢跑路。


    可胡鶴年對國外沒有安全感,他天生不喜洋人,將來不打算出國,準備一輩子都活在華國。


    可他一個漢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就算有錢,也沒命享。


    為了他的養老大計。


    他分析一番局勢後,悄悄和中統搭上了線,暗中給中統輸送情報,給自己謀一條後路。


    等到日本人滾蛋那天,他搖身一變成為國黨插在76號的臥底。


    身份轉換,徹底洗白白。


    選擇投靠國黨而非紅黨,是胡鶴年的下意識思維。


    畢竟國黨勢大,飛機大炮百萬部隊,又有老美支持。


    紅黨就那麽點兵力,士兵吃不飽穿不暖,子彈都得數著用,窮得叮當響。


    怎麽跟國黨打,這根本就是雞蛋碰石頭。


    所以他選擇和中統勾肩搭背而不是地下黨。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日本人拉胯,國黨也沒好到哪裏去。


    派係之間的傾軋實在厲害。


    曾幾何時,紅黨在外界看來,不過是匪罷了。


    國黨一家獨大。


    可現在呢,仿佛顛倒了個。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倒向了紅黨。


    劉複生是老特工了,按理說不應該會犯錯誤,


    也許是他的身邊出了紕漏,胡鶴年心神一蕩,跌落到了穀底,


    他身邊被滲透了嗎?是誰?


    他為什麽一點察覺都沒有。


    胡鶴年自認為非常了解老東家,但此時此刻,他也不由得恐懼起來。


    劉老娘在他的嚴防布控下消失了。


    還有他的幾個暗線,也齊刷刷斷了聯係。


    紅黨的實力深不可測。


    很多事,外界是不知道的,可胡鶴年耳聰目明,他已經察覺到局勢發生了變化。


    紅黨已經在農村紮了根,並且深得民心。


    這一戰,誰輸誰贏,他也沒那麽篤定了。


    人人都罵投機者雞賊,可誰又知道,投機者也很不容易的。


    走一步看三步,這得殺死多少腦細胞。


    胡鶴年長歎一口氣,手裏的煙,抽完一根又一根。


    大理石材質的茶幾上,放著一個十分漂亮的瓷質煙灰缸,顏色通透,周圍還有一圈精致的花紋,裏麵布滿了煙頭。


    唉,胡鶴年剛點上一支煙,緊接著又歎了一口氣。


    搞政治就是一場豪賭,押上全部的身家性命,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梭哈要不得,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胡鶴年抽著煙,四十五角看向天花板,麵容慢慢舒展開,從前他是三姓家奴,如今要腳踏三條船了。


    隻盼著船不要翻了才好。


    和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李群。


    他們二人都是背過紅黨誓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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