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的駿河國久能寺。


    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布置好,就等最佳逃脫時機的到來。


    秀家一邊用忍者們交給他的小型工具挖著向外逃生的坑洞,一邊這麽想著。


    現在,就是這個時機。


    為了想辦法瞞過德川家,那位名叫鳶澤甚內的忍者讓他繼續進行他的挖洞作業,以便營造“宇喜多秀家數月挖洞已逃脫”的假象,雖然秀家是真的徒手挖了好幾個月。


    “父親大人,我們真的能夠逃出去嗎?”


    秀家之前把有人來營救這個消息告訴了兒女。秀高一邊幫著父親挖著洞,一邊問道。


    “嗯,等一下我們把洞挖開到屋外之後,就馬上從洞中逃出去,外麵會有人來接應我們。來救我們的鳶澤大人是這麽吩咐的。”


    “是嗎,難怪今晚外麵看守的武士們好像不見了。”


    秀家忙碌於挖坑,大滴的汗水不停地滴落在土地上。


    “秀高,讓小平太準備一下,就快好了。”


    “是,父親大人。”


    此時已經時值深晚時分,在小屋外的樹林中,風魔忍者們正在無聲無息地待命中。


    今晚的看守也像那晚一樣,不知被忍者們迷昏在了在何處。


    站在離小屋最近的那顆樹上的鳶澤甚內一直在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以免突發事故。


    他眼睛往下撇了撇,然後向身後的樹林招了招手。


    後方的忍者們接到他的指令後也紛紛開始了行動。


    鳶澤甚內先跳下樹,接應著剛剛才把洞挖開的破土而出的秀家父子三人。


    “秀家大人,請先不要發出聲響,先隨我來。”


    秀家跟著他走到了離小屋已有一段距離的樹林中。一部分忍者都已經待命在了這裏。


    “……秀家大人,請馬上隨我們的人離開這裏,剩下的善後交由我們來處理。”


    “這樣真的不會被德川家發現麽?畢竟我的人已經離開了這裏。”


    還處於剛剛逃脫的激動心情的秀家迴望著小屋所在的地方,有些不放心。


    “您不用擔心,全部會由我們忍者來處理,我們已想好萬全的辦法。”


    鳶澤甚內向早已待命在一旁的彥八招了招手。彥八點了點頭,從一邊的樹林的陰暗出帶出了三個人。


    秀家一看到這三個與自己和自己的兒女身形相近的人,瞬間就明白了他們即將會使用的善後方法。


    秀家瞪大了眼睛,欲言又止,最後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帶著自己的兒女,向三人深深地行了一禮之後,馬上隨著負責帶領他們逃脫的數名忍者離開了這個一輩子都不想再迴來的地方。


    “……大家,開始了。”


    鳶澤甚內的號令發出後,其餘的數名隱藏於暗夜之中的忍者出現在他的眼前。


    “……切記,一切都要小心謹慎。駿河是德川的勢力大後方,絕對不能出任何岔子。“


    話剛落音,忍者們就開始行動了起來。


    最肮髒,最黑暗,最醜陋的活總是由他們來處理。


    他們的行動,永遠藏身於黑暗之中……


    ……


    ……


    “……你說什麽?”


    難以置信,這是德川家康在伏見城接到那個消息的時候的第一反應。


    雖然內心無比震驚,但是他在外表的情緒上保持了平靜。


    宇喜多秀家逃出了久能寺。這是他今早接到的消息。


    “將軍大人,是真的。是今早發生的事情哦,伊賀同心會也早已經火速前往搜捕與調查了。”


    德川家的家臣,本多正信現在正在家康身邊,為他講述事件的大致消息。


    “據半藏大人發迴來的第一時間消息,經過他們對監禁現場的勘驗,宇喜多秀家大人似乎是自己掘地逃出的。”


    “自己?不可能,我特地吩咐要看守的安排難以掘地逃出的地麵與防守。”


    “但是,半藏大人說的是,那個逃生的坑洞並非一時所掘,而是經過漫長的時間才能挖的出來的,他們勘察的結果就是如此。”


    “那麽就是說,宇喜多大人整整挖了幾個月嗎?”


    “是,至少從坑洞的痕跡來看,的確沒錯。”


    家康不滿地啃了啃手指,繼續追問道:


    “就算宇喜多大人真的是自己掘地出去的,但是看守呢?你不會告訴我看守們全部擅離職守了吧?”


    “這倒不是,事發當天晚上,看守們集體舉行了一次酒會,結果全部都喝到爛醉,不省人事。”


    “全部?不會是有人做了什麽手腳吧?”


    “不,那場酒會,隻是看守們的一時興起,要是做手腳的話,除非是寺廟裏的僧人們,沒有人可以知道他們要辦酒會。”


    “哼。是這樣嗎……正信,讓伊賀同心會繼續徹查下去,還有,把那些看守全都控製起來。”


    “將軍大人,果然還是覺得有問題?”


    正信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是啊。反正不管他到底是怎樣,總之先讓半藏他們查清楚。”


    “將軍大人,您說,這次是否有可能是豐臣家……?”


    “當然很有可能。但是沒有一手的證據。且不論情報源是怎麽來的,他們想要瞞過我德川家的耳目也是很難的。雖然這些很有可能是忍者做的,但是豐臣家可沒有忍者。”


    家康眯起眼睛敲打著桌案,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芒。


    老臣正信理解了家康的意思,會意地退下了。


    家康一個人在室內思索著。不知為何總是覺得胸中悶著口氣吐不出來很難受。


    他手中的扇子不停地打開合上打開合上,內心的不寧靜一目了然。


    “父親大人,怎麽了?”


    家康循聲望去,原來是年僅六歲的小兒子五郎太。


    “哦哦,是五郎太啊,怎麽了,不去跟長福丸他們玩?”


    也就隻有在麵對自己最寵愛的孩子五郎太的時候,家康才能真正暫時放下心中的政務,用笑臉迎接他。


    除了早已死去的長男信康,五郎太大概是自己在所有子女中最喜歡最疼愛的吧。家康心想。而且年幼的五郎太文武雙全,未來一定是個非常棒的武士。


    家康一邊陪著五郎太,一邊思索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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