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歎道:“其實是因為大一期末,連安笙找我借課堂筆記,我提前借給何子燁了,沒借給他他好像覺得我是故意的,然後就開始針對我和何子燁。”


    說到這,葉嘉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直到現在他都清楚的記得這件事的導火索,就是因為這個導火索實在有點離譜。


    接下來的事就眾所周知了。


    本就繁忙的期末周,連安笙幾次三番找茬,葉嘉和何子燁都不慣著他,冷聲嗤了幾次,連安笙幹脆使出小白蓮大法,裝心髒痛,然後被救護車拉走。


    也是這件事後,寢室三人跟他再無任何來往,他也搬迴家去住。


    一直到大四上學期,連安笙迴學校準備電視台實習,才重新跟眾人有了交集。


    這麽一想。


    連安笙真是煩人。


    給他本該順順利利的大學生涯平添了多少麻煩。


    葉嘉蹙著眉,陷入迴憶之中,等他從以前的事裏抽出神,才發現沈知韞一直沒說話,除了一隻手還在輕輕順著他的後背,他麵龐隱匿在半明半暗的陰影中,神色看不太清。


    “哥?”葉嘉蹭蹭他的下頜,喚迴他的神。


    “怎麽了。”沈知韞看向他。


    “你在想什麽?”葉嘉問。


    沈知韞笑了笑,他低下頭,深黑幽邃的眼睛映出葉嘉懵懂的神情,跟葉嘉接了個短暫卻溫情的吻。


    葉嘉眯起眼睛,被親的有些喘不上氣。


    修長白皙的指尖抓緊男人鬆開的襯領,扯出淩亂的褶皺。


    沉沉的擁吻間,葉嘉聽見沈知韞平靜的聲音,“他這麽討厭嗎?”


    “……嗯。”葉嘉趴在他懷裏,輕聲喘息。


    沈知韞便笑:“那我讓李明知把他調走。”


    葉嘉一愣,不明白他怎麽忽然說這個。


    沈知韞雖是特權階級,但很少使用他的特權,比如利用身份給葉嘉謀取工作上的便利等等。他總是很放心的讓葉嘉自己闖,隻默默在身後為葉嘉保駕護航。


    就連李明知都感慨過,希望所有金主爸爸都能像他一樣明智。


    如今罕見的想用特權直接調走一個人,葉嘉驚訝大於疑惑,沈知韞溫柔的摩挲著他的後腰,眉眼卻沒在車內的光影中,捉摸不透。


    葉嘉更擔心他的情緒,他主動撐住沈知韞的肩膀,湊得近了些,親親沈知韞的眉眼,聲音放得很輕,“沒事的,知韞哥,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沒這麽小氣。”


    他全然不明白沈知韞在因為什麽而低氣壓,隻笨拙又溫柔的哄他。


    沈知韞眸色很深,電視台既能露麵又能漲資曆的節目很多,怎麽偏偏就要來鬧過矛盾的葉嘉身邊。


    他眼底有些隱藏很深的冷意。


    葉嘉安撫的親了親他的下頜,碎碎念著,“我真的不在意這些事啦,知韞哥,不要生氣了。”


    “……嘉嘉。”思緒被柔軟的吻打斷,沈知韞失笑,繼而無奈的歎息一聲,空氣中讓葉嘉緊張的緊繃感隨之消失,葉嘉這才真正鬆了口氣。


    沈知韞捏了捏他的指尖,溫柔的迴吻他,聲音卻不輕不重的,淡淡道:“他最好不要再來招惹你。”


    作者有話要說:


    沈總:小白蓮滾na!


    警惕.jpg


    第59章


    *


    -


    葉嘉雖不明白沈知韞為何這麽反感連安笙。


    但他很聽話,接下來一段時間,除非必要,不與連安笙產生任何交集。


    節目大綱經過一周的打磨,正式過審。


    星期六,幾人包車前往海市市郊。


    隨著距離的遠去,城市的繁華逐漸拋於眼後,令人眼花繚亂的高樓大廈消失,重新出現在麵前的是一片片樹林與自建房。


    非遺傳承人姓唐,叫唐東文,目前住在南城。


    按照地址拐過一條又一條道路,緊接著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數不清的弄堂。


    紅磚房高約兩層,狹窄擁擠的挨在一起,牆壁上突兀的延伸出金屬晾衣架,上午十點左右的太陽高懸,陽光燦爛,床單被罩隨風飄搖。


    一束束電線纏繞成一團,嵌在一樓門窗上方,弄堂很整潔,沒有垃圾,但隨處擺放的板凳、電瓶車,無一不彰顯著濃厚的生活氣息。


    弄堂是海市的文化。


    從這弄堂一角,能窺見數十年來海市民眾社會生活的變遷。


    這個點較為清閑,各家門口都坐著老伯伯老阿姨,堂口栽著一棵大榕樹,樹葉如冠,灑下清涼的綠蔭。


    幾個老大爺在下象棋,穿著汗衫,搖著蒲扇。


    郝悅上前問了路,帶領葉嘉幾人去拍內景。


    三個新人跟唐秋風站在堂口,支起三腳架,拍攝外景。


    唐東文的家住在弄堂當中的一間,兩層小樓,自帶一個小院子,院子裏種滿了盆栽,生機盎然,角落支了個遮陽棚和八角桌,桌上擺著茶壺、茶葉,極有文人氣息。


    唐東文穿著中山裝,麵容儒雅,五十多歲的年齡,深邃的眼睛顯示出他深厚的閱曆,堂屋裏坐著他的兒子和兒媳婦,兩人熱情的表達了對電視台來訪的期待。


    “唐先生,”郝悅笑著上前,“我們來拜訪您了,沒來晚吧?”


    “不晚。”唐東文笑道,“你們願意了解麵塑文化,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昨晚犬子臨時給我收拾了個工作間,把我近些年的作品全擺進去了,我帶你們參觀參觀?”


    郝悅自然欣然同意。


    工作間在一樓,空間不大,葉嘉跟郝悅進去,郝悅負責了解、溝通,葉嘉負責拍攝,麵塑文化在華夏已有千年曆史,自漢代開始傳承。


    唐東文工作室裏擺著麵塑的幾個經典創作,《三英戰呂布》、《貴妃醉酒》、《仕女圖》等等。


    唐東文前段時間才代表麵塑文化在海市文化節上得獎,得獎作品暫時還在全國巡迴展示,是自創作品,叫《步步生蓮》。


    雕刻的極為精致,細節處栩栩如生。


    麵塑文化最有名的傳承人是“麵人潘”,初中課本裏有學過,後來麵塑文化持續改進發展,該麵為泥,於是又出現了泥塑。


    郝悅來之前做了許多準備功課,跟唐東文聊的不亦樂乎。


    葉嘉拍了一個小時,悄無聲息的退出房間,和施呂交班。


    一個人的體力和精力有限,再撐下去畫麵質量會受影響,因此組裏大多每隔一小時就換個人上場。


    “你去外麵看看唐秋風他們。”施呂接過相機,“他脾氣暴,一下領三個新人,我怕他沒耐心。”


    葉嘉無聲點頭。


    他戴好記者證,剛走到堂口,就見對麵的榕樹下正在起爭執。


    現在天氣熱,人的脾氣也會跟隨天氣而變化。


    幾個扇著蒲扇的老奶奶領著孫子,像戰鬥欲旺盛的公雞一樣,昂首挺胸的,瞪著眼睛圍著連安笙,嘴裏的老上海話如同繞口令,葉嘉聽不懂,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連安笙也一頭霧水。


    唐秋風應該在別的地方拍外景。


    司朗、蘇雲柔兩人也不在。


    眼看那幾個老太太趁自己年齡大,有上手扒拉連安笙的架勢,葉嘉皺起眉頭,立刻快步上前。


    走近了,他才聽見連安笙在焦頭爛額的說什麽,“這是攝像機,不能給小孩玩,磕著了怎麽辦?不行……我說了不行……!哭了怎麽了,關我什麽事”


    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娃泫然欲泣,看樣子被這架勢嚇到了,扯著奶奶的衣擺大哭。


    哭聲、吵架聲交雜在一起,聽的人腦瓜子嗡嗡作響。


    葉嘉三步並兩步上前,一聲冷喝:“連安笙!”


    他氣勢看著就與連安笙不一樣,不論是近一米八的個頭,還是冷著臉時格外不好惹的氣場。


    幾個老太太見的人多了,知道什麽樣的人惹得起,什麽樣的人惹不起,聲音漸小,憤憤不平地嘟囔兩句。


    “葉…葉嘉?”連安笙滿頭大汗。


    葉嘉嗯了聲,走到他身邊,皺眉看他,“你們在幹什麽?”


    “這幾個老太太非讓我把攝像機給他們孫子看看,神經病吧,這攝像機是台裏的,磕著了怎麽辦。”連安笙也很不高興。


    葉嘉道:“沒事,給他們看看,磕壞了就讓他們按原價賠。”


    連安笙一愣,“……能這樣嗎?”


    “當然能,”葉嘉主動拿過他的相機,遞給周圍幾個老太太,溫聲細語道:“這相機原價三萬四,索尼牌,電視台公費買的,你們小心點,別磕了,真磕到了台裏會來律師找你們商談賠償。”


    幾個老太太下意識連連後退,警惕的看著他手上的相機,“搶錢呢吧!”


    她們一臉憤憤的啐了幾句,拉著孫子的手就走。


    葉嘉眉眼平靜,直到她們走遠,才迴身看著連安笙。


    連安笙抿著唇,身體繃得很緊。他默不作聲的,葉嘉也不好說什麽。


    海市盛夏的天悶熱難耐,蟬鳴聒噪。


    綠蔭下光點斑駁,樹葉被微風吹的簌簌響動。


    四周靜了片刻,葉嘉額前的烏發汗濕,他歎息道:“你平時不是很會說嗎?跟她們糾纏什麽。”


    “我又不知道她們會上手搶。”連安笙嘟囔。


    葉嘉:“你不會跑嗎?或者打電話叫我們過來。”


    “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嫌我惹麻煩……”連安笙道,“到時候又說我胡亂發脾氣。”


    葉嘉一頓,把手裏的相機給他,連安笙悄悄抬眼,葉嘉正在調試相機焦距,他站在樹蔭下,明滅的光點晃過垂斂的眉眼,黑發烏眸,清冷冷的模樣,做事卻溫和細致,格外認真。


    “好了。”把相機遞給他,葉嘉抬頭,才發現連安笙一臉不服的看向其他地方,眼神飄忽。他已經習慣連安笙的做派,毫不在意:“拿去拍攝吧。”


    連安笙揉揉鼻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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