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的是蛇皮袋!”“……”連父:“等著。”掛斷電話,連安笙整理整理表情,自然的轉過身,居高臨下的一一掃過葉嘉幾人手裏的東西,臉上的微表情十分耐人尋味,好像下一秒就會如往常那般開嘲諷。等了幾秒。幾人等到了一句:“那什麽……我幫你們吧。”他憋的臉頰通紅,同手同腳的走下台階,接過葉嘉手裏的行李箱,僵笑著站在他們跟前,一臉‘笑裏藏刀’的友善,“走吧,咱們班人都來齊了,就等你們了。”葉嘉:“……”葉嘉緩緩咽迴了嘴裏的謝謝,腦中警鈴大作。這是在打什麽鬼主意呢?連安笙這趟請全班同學吃飯,定的位置就在二樓包廂,不過比起沈知韞定的包廂,這包廂位置偏僻了些。包廂很大,已經坐滿了二十多個人。一進屋,曹茜茜便笑道:“葉嘉,你們可算來了,連安笙說你們不來不開席,真沒想到你們寢室關係還不錯呢。”葉嘉聽的起了些雞皮疙瘩,不禁又瞧了眼身邊的連安笙。連安笙鎮定微笑,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放下,拉開自己身邊的座椅,堪稱殷勤的朝葉嘉道:“坐吧。”葉嘉都要被他笑毛了。他停頓了片刻,走過去,坐下。今天當著這麽多同學的麵,連安笙在這裏做戲,除了不適應,葉嘉也想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麽。等他坐下,連安笙便摁了唿叫鈴。服務生們開始上菜,一般這種席麵都遵循涼菜、熱菜、大菜三種依次上菜的順序,桌麵琳琅滿目,飯香撲鼻。同學們有說有笑的開始吃飯,大家四年同窗情,一聊起來便將氣氛烘托得熱鬧非凡。曹茜茜帶著女生們聊天,男生們點了幾瓶啤酒,張弛有度的喝起來。何子燁身為班長,人緣極好,男男女女都愛跟他說話,連帶著周晉也逃不掉這敬酒的場麵。四處人聲嘈雜,笑語不斷。酒過三巡,飯過半飽。坐在葉嘉身邊的連安笙終於有了動靜。身為今天請客的主人,他端起茶壺,倒出一杯清香的紅茶,又頃身給葉嘉也倒了一杯,主動提起話題:“葉嘉,過往咱們之間有些小誤會,我那會兒年輕,不懂事,現在正式給你道一聲歉,對不起!”他說著,一杯茶下肚,見葉嘉神情淡淡,沒什麽表示,便狠了心,打算把茶換成酒。“不必了,”葉嘉攔住他倒酒的動作,“出了事我擔待不起。”這話聽的連安笙有點鬱悶,知道他還記著大一那件事,“我真的知道錯了……”他小聲嘟囔,“我今天是誠心誠意來跟你道歉的。本來去年就準備找你,但當時你在電視台實習,晚上不迴寢室住,實在沒有機會,所以我才找了今天這個日子,希望能跟你把話說開。”……去年。葉嘉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確實是去年,連安笙一夜之間轉換了對他的態度,從傲慢變得謹慎。他忽然一笑,“嗯,我知道了。”連安笙愣了愣:“知道什麽?”“知道你想跟我道歉了,”葉嘉問他,“還有事嗎?”連安笙迴過神,對上葉嘉罕見向自己露出的溫和笑容,藏在嘴裏的話莫名便有些說不出口。他端著茶杯的手攥來攥去,像在糾結,“就是……你不是離開《名人訪談》了嗎?”“對,怎麽了?”“我很快就會被調去《名人訪談》當實習主持人。如果你是因為聽到我要去的風聲才離開的,那我可以換個地方,”連安笙覷著葉嘉的神情,斟酌道:“當然了,台裏有風聲傳出來,說你要去一個新的節目組了,我才過來問你一下。”葉嘉並沒有迴答他的問題,而是平靜的直視著他:“你為什麽要問我的想法?”“就是……你不是不喜歡《名人訪談》之前那個主持人嗎?我以為”連安笙被他的眼睛注視著,卡了殼。“你以為什麽?”葉嘉短促的笑了下,笑容卻很淡。包廂內的燈光明亮,照的菜色顏色鮮濃。葉嘉身上的白t恤蹭了些灰,鬆鬆散散的勾勒出挺拔修長的身段。他倚著椅背,皮膚呈現出冷白瑩潤的質感,望來的眼睛漆黑而冷淡,明明是一雙多情的桃花眼,情緒卻總是寥寥。“你覺得主持人的任免和我有關係嗎?”他語氣如常,連安笙卻從中感受到風雨欲來的預感,不由緊張道:“其實我就是隨便問問的……”卻沒有否認。葉嘉能聽出他的潛台詞。連安笙在忌憚他。而身為被忌憚的對象,葉嘉卻覺得荒謬,毫無頭緒。去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者說連安笙到底看見了什麽,才會突然這麽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如果說生活中真的有變數出現。那這個變數也很明顯了。“我可以迴答你,《名人訪談》和我沒有任何關係。”葉嘉停止了迴憶,幹脆的迴答他,“你去不去當主持人都與我無關。”“還有,你如果真心想要道歉,那就不要隻跟我道。大一那年,何子燁才是受你影響最大的那個人。”班長職位險些被免,遭受不少風言風語。即便如此,何子燁還能樂嗬嗬的扛過那段時間,連帶著再次見到連安笙時也沒有罵他揍他,而是跟他井水不犯河水。自從上次連安笙提醒葉嘉,說有人在背後傳他壞話後,何子燁對連安笙二次改觀,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他心大如牛,沒發現這其中的區別對待,葉嘉卻不能忍受連安笙對他的漠視。不等連安笙迴應,葉嘉便徑直起身離開了包廂,沿著樓梯下樓,進入大堂區域。他現在要去驗證一個猜測。……時間尚早,才八點多。比起嘈雜的二樓,大堂較為安靜,依稀能聽見門外的風聲與聊天聲。紅實木桌後坐著兩個姑娘,穿著旗袍、氣質溫柔,發簪挽起,未語先帶三分笑:“先生,有什麽可以幫您的嗎?”葉嘉站在台前,禮貌問道:“請問這裏可以辦卡嗎?”“可以的,累計花費達到一個數額後就可以成為我們飯莊的會員,成為會員以後逢年過節我們都會送您禮品,享折扣優惠。您這邊報一下手機號,我們可以幫您查一下目前消費金額。”葉嘉如實報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前台小姐動作迅速,很快便查到這串數字後的消費金額,她微笑道:“葉嘉先生,您已經擁有我們飯莊最高級別的禮賓卡了。”葉嘉一頓,搭在桌麵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最高級別?”“是的,憑禮賓卡在我們飯莊可以免費享受所有配套服務設施,包括後麵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溫泉湯池以及其他任何休閑娛樂項目。”前台小姐的態度愈發尊敬,思博悅來對接高端服務,能在思博悅來獲得禮賓卡,消費數額起碼過七位數。眼前這位尊貴的客人靜了片刻,牽起一抹笑,問了她一個很普通的問題:“禮賓卡隻能本人辦理使用?”前台小姐:“是的,先生。”葉嘉頷首,最後對她們道了聲謝,轉身離開。離開兩個前台小姐的視線範圍,葉嘉臉上的笑意徹底淡了下去。無數疑問繚繞在他心頭,海市的一套房、飯莊的禮賓卡、醫院院長的人脈,這些東西其實與沈知韞總裁特助的身份不相矛盾。但沈知韞隱瞞的做法,又讓這一些顯得撲朔迷離起來。葉嘉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細節,一些很重要的、值得沈知韞瞞著他的細節,可他卻完全沒有頭緒。他不由氣悶,胸口好像壓上去塊大石頭。昏黃燈光使得視線並不明晰,一扇屏風隔開了前台和大堂。葉嘉信步走出大門,站到開闊的平台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夜色的朦朧。晚風吹過修剪整齊的綠化叢,葉片簌簌。葉嘉閉了閉眼,任由涼風拂麵,吹的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他慢慢梳理自己的思緒,手機鈴聲便在這時奏響,有人從身邊經過,步伐微頓,似乎看了他一眼。葉嘉以為自己擋了對方的路,歉意的說了句抱歉,走到角落,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郝悅的聲音幹脆利索,“葉嘉,準備一下,明天下午四點我們出發,去滇省清河村錄製節目第一期。需要準備的東西我發群裏了,你記得看。”明天下午就出發?葉嘉一愣,下意識地:“這麽快……?”“怎麽了,你有事情沒處理嗎?”郝悅關切地問他。“不,沒事,”葉嘉迴過神,正色道,“我會準時去的。”一期節目錄製的時間不會太長。等節目錄完,沈知韞應該也從悉尼迴來了。掛斷電話,葉嘉想。等到時候,他再和沈知韞好好談談吧。-“沈墨。”曲徑通幽的鵝卵石小路上,一道身影站在樹下,雙手抄兜,身姿筆挺,正看著不遠處的平台。青年轉身,如果葉嘉在這裏,應該能很輕易地看出這張臉某些線條與沈知韞有相似之處。陳思博急急忙忙從停車場趕來,襯衫被風吹得淩亂,袖子挽到手肘,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你這小子,跑這麽快,接風宴要是把你接丟了,你哥不得找我事。”沈墨歉意道,“思博哥,抱歉。我看到了個眼熟的人。”“眼熟?”陳思博笑道,“你的人脈不都在京城嗎?”身為沈知韞的親堂弟,沈墨便是歹竹出好筍的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