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試結束後,也要像省試那樣彌封糊名、謄錄,謄錄好試卷後,先交由初考官閱卷評定為三等,然後再次彌封,由覆考官進行覆考再次評定為五等,最後把前十名送交皇帝審閱,從中定出前十名名單,狀元、榜眼、探花最終都是要由皇帝來定奪,定鼎三甲就是這麽來的。


    殿試後當天夜裏,糊名謄錄好的試卷就送到了陳顯、吳居厚等十三位初評考官手裏,由他們連夜進行初評,擬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出來,挑燈夜戰,這可苦了這幫官員了。第二天,初評好的試卷就交到了章淳、安燾、曾布、李清臣、蔡京、蔡卞、安惇、林希、許將、張商英、刑恕、黃履等一幹朝廷重臣的手中,由他們進行覆評,從中擬定出一甲、二甲、三甲、四甲、五甲。


    當章淳拿到武植的試卷後,看著看著就喜上眉梢:姑且不論他的策論寫得好與不好,這個士子的話說到他的心裏去了,怎麽就那麽熨貼他的心呢!他眉開眼笑的大筆一揮:“上次”,隨之遞給旁邊的李清臣。李清臣看過後也是心情大好,給了“上次”的等級。這樣,除了許將和刑恕給了“中上”,別的幾位大臣都給了“上次”。當看到潘偉的試卷時,愛屋及烏,潘偉得到了五個“上次”和七個“中上”。


    由於試卷都是糊名,他們也不知道是誰。雖然有諂媚的嫌疑,但擋不住他們這些新黨成員心裏高興啊,所以最後擬定,把武植的試卷排在了第一名,何昌言的試卷排在第二名,方天若的試卷排在了第三名,潘偉的試卷排在了第四名,胡安國的試卷被排在了第八名。


    排定好名字後,前十名的試卷就被郝隨給送到垂拱殿禦書房裏,擺在了官家趙煦的桌案上。別的試卷也陸續被其他內侍帶到了垂拱殿禦書房來,眾位大臣跟隨而至,步入禦書房中等候消息。


    這時候,已是暮色沉沉,華燈初上了。看到一幫大臣勞苦了一天,趙煦很是過意不去,特意吩咐郝隨,去禦膳房拿了一些炊餅和羊肉湯來,給他們填飽肚子。眾人謝過聖恩,有滋有味的享用起來。


    官家的體貼關懷,他們是感激涕零啊!


    等郝隨掌好燈,趙煦就著燈光,一張試卷一張試卷的慢慢看起來,看完後,他想了想,把排在前麵的四張試卷放到了一邊,又從中把第八名的試卷也抽出來放在一起,隨之拿起朱筆把剩下的五張試卷一一從第六名到第十名做了勾畫,然後又拿起放在一旁的五張試卷依次再看了一遍,把潘偉的試卷定為第五名,把胡安國的試卷圈定為第四名,把方天若的試卷圈定為第三名,在圈定第二名時,他猶豫了一下,再次拿起武植的試卷看了看,最終龍顏大悅,揮毫圈定為第一名,隨之把何昌言的試卷圈定為第二名。


    擬定完畢,趙煦吩咐郝隨,把試卷分發給正在下首等候的眾大臣。章淳等人接過一看,見沒有什麽太大的出入,也都沒有異議,隨聲附和。就這樣,殿試的結果定下來了!


    擬定好名次後,就要當場揭曉結果,準備錄榜蓋皇帝大印,大家迫不及待地去掉糊名,拆開一看,頓時傻眼了:狀元郎竟然是那個惹人厭的武植!他們打壓的那個胡安國竟然是第四名!不過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想改也改不了了!眾大臣唯有苦笑著麵麵相覷,搖頭歎息。


    “哈哈!有趣!有意思!”趙煦看到這個結果,卻哈哈大笑起來。他心中惦記的那個武植竟然成了狀元郎,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使他覺得事情越發有趣和富有戲劇性,他對武植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能寫出“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和“狀元樓上狀元遊,汴水文瀾湧九州”這等詩詞的狀元郎,本朝還聞所未聞呢!值得他去關注。


    翌日,即殿試後的第三天,金殿傳臚唱名賜第的日子到了!


    早早的,整個汴梁城就籠罩在了一片歡騰激動之中。春風拂麵,溫涼中竟帶著一絲絲燥熱,就像人們的心情一樣。各個酒樓茶肆瓦舍勾欄門前均是張燈結彩紅花錦簇,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都不約而同的往禦街方向趕。今日的皇城,集中了全汴梁城人的目光。


    “金殿傳臚”對於讀書人來講,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當時,人們把中進士比作“鯉魚跳龍門”。一旦“黃榜”題名,便身價百倍,高官厚祿接踵而來。統治者就是這樣用功名利祿來籠絡讀書人。


    天還沒有亮,武植和潘偉就得起床了,洗漱完畢,吃過早點,由王二駕馭馬車送他們到禮部衙門前。


    禮部衙門前,早早排滿了人,幾乎都是經過殿試的眾進士,個個都是滿麵紅光,喜氣洋洋。四周還有一些身著綠衣綠袍的禮部和鴻臚寺官員在維持秩序,金殿傳臚需要禮部來主持,鴻臚寺來配合,一起完成。


    人群隊伍前方,站著兩個身著紫衣紫袍的官員,一個正是六十多歲的禮部尚書林希,還有一個是五十來歲的鴻臚寺卿郭知章,兩人神情肅穆,器宇不凡甚為惹眼。很多新科進士都羨慕的看著這兩位老者,這都是朝廷重臣啊,自己什麽時候能像他們那樣,穿上紫衣紫袍成為朝廷的中樞大臣呢?


    經過點卯後,在林希和郭知章帶領下,大家往東華門而去。經由東華門,由內侍引路,進入皇城,一路上,禦道兩邊當值的宮衛,錦衣盔甲尤為醒目,他們看著這幫新科進士列隊步入皇城,意氣風發的樣子,那是滿臉的羨慕啊!


    武植跟著大家,來到集英殿門前的空地上,列隊等待。隻見集英殿前是旌旗招展,殿門左右兩邊,攜帶各種樂器的樂師們早已各就各位,正在好奇地打量著諸位進士,小聲交談議論著。


    集英殿前,禮部、鴻臚寺官員給擺上一張黃案,禮部侍郎陳顯雙手捧著黃榜置於黃案之上,自皇榜一出現,眾進士就再也沒有挪開過目光,都恨不得衝上前去,看看自己究竟是第幾等第幾名。


    集英殿內,禦座前,端王趙佶等各位皇親貴胄、皇子皇孫已經分列左右侍立。文武百官也都身穿或紫或紅或綠的朝服,按品級高低排位站好,左文右武,涇渭分明,領頭的正是章淳、安燾、李清臣等朝廷重臣。禮部和鴻臚寺的堂官也都在殿內殿外各就各位。


    奏請官家趙煦就位後,隨著禮炮聲響,鼓樂聲驟響,傳臚大典正式開始。


    “林卿,宣旨!”趙煦心情不錯,看了看眾臣,笑著對林希下令。


    “喏!”林希躬身領旨,隨後轉身走出大殿,拿起殿門前黃案上的黃榜,展開,一字一句地高聲宣讀起來:“紹聖四年三月十二日,策試天下進士,第一、第二甲賜進士及第,第三、第四甲賜進士出身,第五甲賜同進士出身。”


    宣到此處,眾進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了。這次傳臚大典隻是進行進士科的唱名賜第,因為武舉的殿試還沒有開始舉行,武進士的等次名單還沒有定出來。


    宣到這,林希稍作停頓,接著高聲誦念:“丁醜科殿試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縣武植,賜狀元及第!”


    “啊!”旁邊的潘偉聽到武植的名字,明顯嚇了一跳,不可置信的看著武植。武植聽到自己的名字,也是心神一跳,激動之餘則如釋重負。


    四周的眾進士們聽罷,也是愣了一下,滿臉詫異,大感意外:“蒼天無眼啊!這個討厭的家夥怎麽就成了狀元了?!”他們是鬱悶無比啊,唏噓不已,在小聲的議論著。


    在鴻臚寺官員的指引下,武植平靜地出列,在禦道左側跪地行禮,然後靜立等候。


    林希誦讀後,隨其由位於他下首的禮部侍郎陳顯傳達給殿階下的宮衛,再由七名宮衛齊聲傳唿,往皇宮城門外傳遞,謂之傳臚。第一甲的狀元、榜眼、探花都要唱名三次,然後傳唿三次,直達宮門外。


    第一名傳臚三次後,林希接著高聲宣讀:“丁醜科殿試一甲第二名,臨江軍新淦縣何昌言,賜榜眼及第!”


    三十歲的何昌言聽到自己的名字,頓時喜笑顏開,雖然不是狀元,但能成為榜眼,也是天大的榮耀了!他跟著鴻臚寺官員指引出列,在禦道右邊稍後的地方跪地叩首,行完禮後,站立起身靜候,他是誌得意滿啊。


    又是三聲唱名,三次傳唿,消息傳出宮外。


    “丁醜科殿試一甲第三名,興化軍莆田縣方天若,賜探花及第!”林希稍作停頓,接著繼續宣讀。也是三唱名三傳唿,喜訊傳達至宮外。


    三十來歲的方天若也是興高采烈的出列,在禦道左邊更靠後的地方跪地叩首行禮,方才起身站立,顧盼有神,一副小人得誌的猥瑣樣。


    這時,群情已經是暗中沸騰了,眾人看著站立在隊伍前方的三個人,羨慕嫉妒恨的眼神能把人淹沒掉。


    第四名以上的名字就不用三唱名三傳唿了,隻是一唱名一傳唿,宣讀後也不用出列,站在原地等候即可。


    “丁醜科殿試二甲第一名,建州崇安縣胡安國,賜進士及第!”胡安國這人還是蠻有水平的,也比較正直。


    “丁醜科殿試二甲第二名,恩州清河縣潘偉,賜進士及第!”林希稍頓了一下,接著繼續宣讀。


    “啊!什麽?”潘偉本來還在為武植成為狀元而恍惚震驚中,甫聽到自己的名字卻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旁邊的好心人捅了捅他的胳膊,他才反應過來,頓時心跳加快,驚喜不已,震撼得無以複加:“老天,進士及第!我們潘家祖墳冒青煙了!”


    潘偉欣喜得魂不守舍,以致於後麵林希宣讀的榜單,他是一個人都沒有記住,盡走神了。


    老半天,林希終於把五百六十九名新科進士唱名完畢,這次科舉賜進士及第二十三人,賜進士出身一百八十人,賜同進士出身三百六十六人。果不其然,古革、古董、古鞏一家三兄弟全部中舉,而且古革還是第二甲第九名授進士及第,古董和古鞏都位列第三甲授進士出身,的確是才華橫溢,不愧是一母三進士啊!


    宣讀完畢後,林希口幹舌燥,累的不行,心中是連連叫苦:“這活真不是人幹的,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隨著唱名傳唿一聲聲傳出宮外,聚集在東華門外的人群是掀起一陣又一陣的聲浪,各種歡唿聲驚歎聲此起彼伏。特別是狀元樓東家錢穆,他正帶著一幫小弟坐在東華門附近的礬樓裏等待消息呢。雖說同行是冤家,但他隻能入鄉隨俗,誰叫人家礬樓是東華門外酒樓的老大東京汴梁城的酒家魁首呢?為了顯示實力,帶著小弟過來就隻能選礬樓了。


    當他聽到“丁醜科殿試一甲第一名,恩州清河縣武植,賜狀元及第!”時,手中的酒杯明顯的抖了一下,酒液灑了一身都不自知,隨之反應過來,驚喜的狂唿起來:“哈哈哈!狀元啊,好啊!好啊!”


    他身邊圍坐的眾小弟被他這聲突兀的驚唿,嚇得麵麵相覷,嘴裏咕嘟抱怨著:“又不是你中狀元,你高興個屁啊?!”


    錢穆見狀,連忙解釋起來,眾人聽了才釋疑,紛紛向他祝賀。


    他能不心花怒放嗎?武植為他題寫的七律《題汴梁狀元樓》已經精心裝裱好,正高高地掛在狀元樓一樓大堂顯眼處呢,這段時間已經吸引了眾多的食客光臨狀元樓。現在武植高中狀元了,到時他再把“狀元及第”四個字添到字幅裏,不用他自己去刻意宣傳,狀元郎配狀元樓,此等盛名就會使狀元樓滿城皆知,更為聞名遐邇,到時客人紛至遝來,財富還不是滾滾而來!這迴他是真的撿到寶了,而且還是大大的聚寶盤!


    林希迴到集英殿裏去交旨複命。


    “宣眾位進殿覲見!”隨著郝隨一聲高唿,鼓樂聲驟然響起,鼓樂聲聲中,在鴻臚寺官員的引領下,武植牽頭、何昌言隨後、方天若次之,領著眾進士慢慢走進集英殿中,待走到禦座階下時,武植在最前列站好,麵向官家趙煦,深深的給他躬身行禮,他們都已成為朝廷官員,這迴就不用跪拜了。


    禮畢,大家就靜靜的等待官家授官賜袍。


    “好!好!好!眾位卿家以後就是朝廷的棟梁了!朕心大慰啊!”趙煦掃了一眼眾人,然後緊緊地盯著站在眾新科進士前頭的武植,高興的說道。


    這個武植,不光策論寫的不錯,而且詩賦也是文采斐然,是個可造之材啊!前幾天殿試過後,他就特意派郝隨出宮去了解武植這個人,知曉武植是個孤兒,不僅貢舉考試不錯,而且還寫了一些好詩詞,在京城裏都已經小有名氣了。看到武植寫的《天淨沙?秋思》和《題汴梁狀元樓》,他仔細讀之,也是拍案叫絕。現在看到站在眾新科進士前頭的武植進退有序、沉穩軒昂的樣子,他不禁又多了一份好奇和欣賞。


    “即授武植給事郎,敕令所刪定官,賜袍!”趙煦想了想,隨之開口宣布道,本來跟眾位大臣商議,擬授武植為簽書武寧軍判官,他隨口改了,他要留武植在京城再觀察觀察,看看他的狀元郎成色如何。這個武植,年紀明明比自己還小,可看起來比自己還要沉穩得多,這不得不引起趙煦的注意。


    以章淳為首的眾位大臣一聽,都愣住了:不對啊?昨夜明明給武植擬定的官職是簽書武寧軍判官的,怎麽現在忽然改成敕令所刪定官了?


    想了想,他們隨之醒悟:“看得出來,官家是對這個武植上心了!”


    兩者雖然都是八品官,可代表的意義卻不一樣了。判官是外地任官,而敕令所刪定官是京官,明顯是優待錄用。


    聖心難測啊!


    “謝陛下!”武植聽罷,連忙躬身行禮,含笑接過禮部官員遞過來的大紅官袍、宮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他也有點不太明白,按慣例,新科狀元一般授予的是外地某州府的簽書通判,很少有直接授予京官的。


    “敕令所刪定官?什麽鬼官?”武植心中嘀咕著。他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趙煦盯上了。


    “授何昌言承事郎,簽書武臨軍節度判官!賜袍!”


    “授方天若承務郎,調彰信軍節度推官!賜袍!”


    除了狀元、榜眼、探花三人在金殿傳臚當日由皇帝親自授官之外,其餘眾進士的授官都要留待十幾天後由吏部來決定,但唱名賜袍是人人都有份的。眾人一一躬身行禮謝過官家,再一一地接過官袍、宮花、笏、冠帽和靴等衣物。


    武植終於見到了古革兄弟三人,確實長得很像,南方人的特征很是明顯,麵色有點黝黑,個子也不是很高。


    等授官賜袍結束,傳臚大典就算完成了。接下來還要進行禦街誇官,這對武植來說,卻是一件苦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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