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比陰惻惻地笑,像個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很遺憾,亨利,沒說實話的下場,就是要永遠保持清醒地,用血肉供奉我的發財樹。”


    他輕輕撫摸著發財樹翠綠的枝葉,眼神溫柔得如同對待情人,“你就繼續陪著我的寶貝樹吧,希望這個期限是永遠。”


    亨利像一條瀕死的魚,絕望地張著嘴,發出嘶啞的喊叫,“我已經招了!我已經招了!你說話不算話!”


    他拚命掙紮,卻無法擺脫發財樹的束縛。


    顧星煙走到亨利麵前,攤開手掌,兩枚儲物戒指靜靜地躺在她的掌心。


    “亨利,你認識這十萬粒息壤嗎?”


    亨利原本聲嘶力竭的叫喊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雙眼圓睜,眼珠幾乎要凸出來。


    顧星煙語氣平靜,“昨晚,斯托蓓爾店長親自過來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表示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私了,以免影響星際公司的聲譽。”


    她頓了頓,看著亨利逐漸灰敗的臉色,補充道:“那個時候,斯托蓓爾店長就告訴我,她已經把你解雇了。”


    所以,霍比才敢對亨利下狠手,因為斯托蓓爾店長不會替一個被解雇的員工撐腰。


    亨利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像一張揉皺的紙,上麵沾滿了血汙和冷汗。


    他這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離譜。


    自己就像一個跳梁小醜,在舞台上賣力地表演,卻不知道自己早已被觀眾拋棄。


    他到底……為什麽會從一個準主管員工,變成如今的地步?


    脈衝胸口的電波顯示屏閃爍著藍色的光芒,他用他特有的電子合成音提醒大家,“距離搖號還有十五分鍾。”


    顧星煙點點頭,“我們走吧。”


    “好。”雲清芷轉身就走。


    霍比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發財樹,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亨利,“別想耍花樣,我跟我的植物時刻保持著感應。”


    脈衝默默地跟在顧星煙和雲清芷身後,離開了這個血腥的現場。


    亨利看到他們要走,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用盡全身力氣嘶吼:


    “等等!我說!我把幕後主使說出來!”


    霍比轉過身,臉上帶著邪惡的笑容,“我現在,沒時間聽你說話。”


    反正亨利還不會死,他可以等搖號結束再來聽結果也不遲。


    霍比緊跟顧星煙三人,最後一個越過傳送門。


    傳送門像一團瑰麗奇幻的星雲,閃爍著迷離的光彩,對亨利撕心裂肺的喊聲沒有任何迴應。


    但亨利知道裏麵的人聽得見,他崩潰大喊:“是巴德曼!時空公司的巴德曼!


    “我不小心毀了實驗用的息壤,是他教我拿這批息壤陷害萬象城,還能換來新的息壤應付斯托蓓爾。


    “也是他,收留了被趕走的我,答應隻要我弄死了發財樹,讓「沒有名字」集團錯失地皮,哪怕我被殺了,他也會承諾幫我的家人承擔債務!


    “都是他……”


    亨利的聲音忽然變小,陷入短暫的思考,然後猛然驚醒。


    “是他利用了我!害萬象城名聲掃地,息壤再也賣不出去!害星際公司跟「沒有名字」集團交惡!害我店長失去一名準主管的員工……嗚嗚嗚!”


    亨利越說越痛苦。


    原來,都是他的愚蠢害了自己。


    他要恨的,不是斯托蓓爾店長,而是被利用的自己,以及那個從頭到尾都躲在暗處的巴德曼!


    他的店長早就不止一次地提醒過他,不要輕信外人的話,可他卻不知不覺,跟自己相處了幾十年的店長離了心……


    亨利的話,同樣被其他浮空島上的店長們聽了去。


    大家沒想到,參加搖號的周一清早,還能吃著新鮮出爐的驚天大瓜。


    “嘖嘖嘖,時空公司,真是玩得一手好牌啊!”


    一個頭頂著兩隻尖角,皮膚泛著金屬光澤的店長,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語氣裏滿是嘲諷。


    “可不是嘛,這一招借刀殺人,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操作。”


    一個身材矮胖,留著兩撇八字胡的店長,手裏盤著兩個核桃,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語氣卻陰陽怪氣。


    “哎,可憐的斯托蓓爾,被人當槍使了,她該不會還沒發現吧?”


    一個穿著中世紀繁複禮裙的店長,用穿戴了蕾絲手套的手掩唇輕笑,語氣裏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她一邊笑,一邊看向斯托蓓爾的方向。


    斯托蓓爾站在自己的浮空島,身後站著同公司的其他店長,後者表情各異,有同仇敵愾,也有暗中嘲諷。


    斯托蓓爾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吱作響,她銀灰色的卷發似乎都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巴德曼!你給我等著!”她咬牙切齒,聲音低沉而充滿殺氣。


    周圍的店長們紛紛噤聲,不敢再議論。


    畢竟,亨利沒有說錯,斯托蓓爾發起火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不過,比起八卦,搖號才是今天的重頭戲。


    店長們迅速迴到各自的工作室裏,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搖號結果。


    喧鬧的s級空間,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亨利絕望的哭喊在迴蕩。


    旁邊的四棟辦公大樓寂靜無聲,因為現在還不是神明們的上班時間,位麵公司之間的大戲無人在意。


    工作室內。


    雲清芷推演完畢,報了個概率。


    “500萬信仰值。”脈衝平靜地報出數字。


    顧星煙感覺比起上次,這也太少了,但霍比說過,嚐過血腥的發財樹能力上漲十倍。


    她相信同伴的判斷,卡在最後一秒,把信仰值花了出去。


    前台的複古傳真機,開始嗡嗡作響。


    瑞獸們一迴生、二迴熟,熟練地擔當起啦啦隊角色,把屋裏鬧得跟過年似的。


    歡唿聲透過傳送門傳了出去,其餘浮空島上死寂一片,估計都恨得牙癢癢。


    顧星煙和雲清芷互相豎起大拇指,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脈衝的電波顯示屏閃爍了一下,開心地通知維姬和亞曆山大趕緊迴來一起慶祝。


    歡樂之中,霍比身上的陰冷氣息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溫暖和煦的氣息。


    黑暗精靈特有的深紫色頭發漸漸褪色,恢複成柔和的翠綠色。


    仿佛之前那個陰狠果決的黑暗精靈從未來過,他始終都是一位呆萌樂觀的木精靈。


    其他三人見他終於變迴熟悉的模樣,紛紛圍過去,一起抱了他一下。


    “霍比,你的發財樹真厲害!”


    霍比燦金色的眼眸閃了閃,笑容忽然尷尬起來。


    性格變得溫柔的木精靈歎了聲,動動手指,外頭的亨利終於結束了酷刑,瞬間化作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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