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渾身赤紅,一個圓墩墩的身體上長滿了脖子和翅膀,每個腦袋同時動一點點,就有一種群魔亂舞的淩亂感。


    腦袋們向兩側分開,露出中間被遮擋住的第十條脖子,上麵隻有不斷流血的斷口,失去的鳥頭就是黑鬥從土包裏挖到的火火。


    應該是白天吃的零食,幫助赤陽錦雞開始進化,火火卻在這個過程中,慘遭殺害。


    最終,異世界裏誕生的鬼車,依舊沒能逃脫古籍中失去一個腦袋的厄運。


    也不對,如果火火順利進化,它或許會進化成其他品種的異獸……


    可惜沒有如果。


    顧星煙拿出隨身攜帶的鮫人珠,徒手一個用力,就磨成粉末,踮起腳灑在鬼車的傷口處。


    鬼車嗚嗚咽咽地哭泣,可能是太疼了,也可能還在為人類的背叛而難過。


    它比鴕鳥還要高大,卻在顧星煙麵前露出孩子氣的一麵,與曾經恃寵而驕的火火有了幾分相似。


    躲在顧星煙身後的黑鬥,觀察片刻,發現這個大家夥貌似不再攻擊別人,而且看起來特別可憐的樣子。


    它走上前,舔了舔其中一顆鳥頭的血淚。


    鬼車驚詫地向後縮著腦袋,顧星煙摸它們就算了,人家修為高,還是世界之主,但這條大黑狗可不能亂碰它們的血啊!


    鬼車是受到詛咒的生靈!


    “啾啾!(這條黑狗完蛋啦!怎麽辦?)”


    顧星煙迴頭看了眼黑鬥,後者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和鬼車,黑黝黝的眼珠子裏全是清澈的溫柔。


    她想了想,禍鬥可是帶一個“禍”字的異獸,這倆擱一起,真不好說誰更毒一些。


    “沒事沒事,下次注意就好。”


    就算有事,她的小餅幹也能治好。


    鬼車不是很相信,但顧星煙這麽說了,它也稍稍安心。


    鮫人珠的粉末能夠生白骨、活死人,一整顆的用量讓那第十條脖子的血很快止住。


    鬼車的背後,成堆成堆的怨魂也都湊在旁邊,看著顧星煙的動作,見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大驚小怪,吵吵嚷嚷。


    幫鬼車治好傷,顧星煙問它:“你還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嗎?”


    鬼車為首的腦袋點點頭,又搖搖頭,其餘幾顆腦袋爭先恐後地發言。


    「我們隻記得森林裏發生的部分,在鎮子上的一切,隻有火火知道,但它……」


    「那幾個人把我們帶到森林裏,以這個潭水為陣眼,弄了一個十分邪惡的大陣,將火火和江澤洋的契約給封印了。」


    「我們跟江澤洋不再是契約關係,他感知不到我們的存在。」


    「我覺得契約還在,隻是封印,又不是剝奪!」


    「人類搞這麽麻煩做什麽?看不慣我們,直接殺了不就得了?」


    「就算我們死了,那個江澤洋也不可能再契約第二隻靈獸,這是世界的法則。他們大費周章,肯定是想鑽法則的空子!」


    「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江澤洋有這麽壞嗎——哎呀!你幹嘛咬我!」


    「火火都死了,你還幫人類說話!——啊,獸神姐姐,我沒有掃射你的意思!」


    顧星煙擺擺手說沒事,“我覺得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


    九顆腦袋全都安靜下來,整齊劃一地看向顧星煙。


    顧星煙笑得有些危險,“這個世界,確實有一小部分人,在試圖挑戰法則的權威。不過,我會解決這些小害蟲,替你們報仇。”


    “啾啾!”


    鬼車叫了幾聲,意思是“不用,我們自己來!”


    然後,它振翅一飛,朝著那幾個兇手逃走的方向飛去。


    依附在鬼車後背和尾巴上的怨魂們全都興奮起來,笑聲格外陰森:


    「要殺人啦!好耶!」


    「我終於可以離開這片森林了!」


    「報仇!殺光他們!」


    「鬼車大人,請帶著我們征服全世界吧!」


    顧星煙和鬼車都一臉黑線。


    這些怨魂要麽精神不正常,要麽特別中二。


    顧星煙還好,怨魂的聲音越來越遠,她快聽不見了。


    鬼車則聽得頭大。


    它和這些怨魂算是共生關係,力量的一部分來自怨靈的怨氣,但代價就是,它要二十四小時跟這些碎嘴子冤魂待在一起。


    鬼車老大忍無可忍地嚎了一嗓子:「統統給我閉嘴!」


    世界終於安靜了。


    顧星煙明明看不見鬼車的背影,卻能清晰地聽見這聲咆哮。


    她同情地搖搖頭,火火就算進化成2.0版本,年紀依舊不大,卻要背負這一大家子,真是辛苦。


    以後她一定多來森林,看望鬼車。


    顧星煙轉身,看著潭水裏外一片狼藉,哪哪都是血淋淋的,歎了口氣。


    鬼車的血的確不詳,她離開前得幫忙把這些血全都弄幹淨,否則會導致更多兇獸陷入不必要的發狂之中。


    她開始在周圍砍樹、清理樹枝草叢,製造一圈防火隔離帶。


    然後摸摸黑鬥的頭,指著潭水說:“黑鬥,試試能不能噴火,把這裏燒了。”


    相傳,禍鬥是火神祝融的狗狗,它噴出來的火是三昧真火,區區一汪潭水不僅滅不了火,還會被燒幹、淨化。


    黑鬥閉緊嘴巴,腮幫子動了動,脖子轉了兩圈,像是在努力醞釀著什麽。


    然後,它嘟起嘴,“噗嚕嚕……”


    噴出一堆口水。


    顧星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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