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德明的眉頭鬆開了大半,但還是覺得有點坑。


    因為顧星煙說的這些“未來”,他看不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實現。


    他淺笑一下,笑意不及眼底,“顧店長,其實我覺得吧,大家都很樂意充值會員,也能拿到不錯的優惠價。


    “就讓大家自己決定來與不來唄。我身為公司老板,不想利用係統限製員工們的旅行自由。”


    顧星煙聽出他的語氣變重,似乎不想繼續往下談的樣子,連忙挽迴:


    “蔡先生,你言重了。


    “我們現在已經接待過上百位快穿從業者,低於五星的評論數至今為零!這樣的景區,我們有上千個可供選擇!


    “更何況,我這邊有其他景區沒有的珍稀道具買賣平台,這是大家消費的大頭。


    “於公,有助於高效完成任務;於私,大家享受公司優惠價,省下不少錢。


    “我要是你的員工,肯定會更加信賴自家公司,怎麽會怪你呢?”


    蔡德明想了想,重新確認道:“你的意思是,我家快穿員隻能去你們集團的位麵旅遊,你就給我公司最低優惠價?”


    顧星煙點頭。


    蔡德明猶豫半晌,還是搖搖頭,對她說:“很抱歉,我需要跟我的員工們商量一下。”


    顧星煙內心的小人一下子癱倒在地,這真是她從沒見過的老板類型!


    蔡德明能感覺到她的失落,解釋說:“我還是覺得,做老板要有良知……啊,我不是說你缺德。


    “隻是這個旅遊,它是員工的私人行程,我不能擅自替他人做決定。


    “我開公司的初衷,就是因為看不慣那些壓榨我兄弟姐妹、拿工作變相限製他們人身自由的黑心老板。”


    他的語氣很平淡,有種精靈特有的優雅矜貴,可他說的內容,卻格外鏗鏘有力。


    顧星煙一直以為,自己也是這種老板。


    但跟蔡德明一比,提出之前那些條件的自己,顯得太過理所當然。


    她心裏湧起一絲難言的不安,表麵則理解地點點頭,說:“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說罷,她站起身,準備送蔡德明出去與同伴們會合。


    然而,蔡德明換了個坐姿,捏起茶點吃了一口,對她說:“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正好,我想開個公司團建旅遊團,等大家過來玩過了,我再征詢大家意見。”


    顧星煙趕緊坐迴去,給蔡德明涼了的茶杯裏添上熱茶,“那我給你們開個體驗價,提前感受一下公司優惠的力度!”


    蔡德明笑了起來,超乎尋常的美貌,多了幾分狡猾。


    這也不算算計,各取所需,互相磨合,才能敲板定下。


    結束會麵之後,顧星煙直接迴了住所。


    芭芭拉遠遊迴來,衝她晃了晃手上的油紙包:“這是一個小時內新做好的酥餅,要嚐嚐嗎?”


    顧星煙按捺住低落的情緒,點點頭,跟芭芭拉一起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


    吃了幾口,芭芭拉問她:“怎麽啦?今天工作不順利?”


    顧星煙跟她感慨:“高維位麵的客戶都不簡單。”


    芭芭拉深有同感道:“是啊,我的避難層位麵接待過幾個高維遊客,很難有東西可以打動他們。


    “畢竟,人家什麽好東西沒見過?不像低維位麵的人,見到什麽新東西都要震驚好久,然後瘋狂買買買。


    “但我特別能理解他們,因為低維位麵就是因為缺乏資源,才是低維的呀。”


    顧星煙聽她這麽一說,頓時不那麽氣餒了。


    才失敗了一次而已,而且還不是直接拒絕,她應該更有耐心才是!


    顧星煙拿出自己關於時空民宿的策劃書,喚了一聲好友:“芭芭拉。”


    “什麽?”


    她把策劃書攤開在桌上,真誠請教道:“能不能幫我想想,到底還有哪裏不夠誘人?”


    她把自己跟蔡德明的商談過程給芭芭拉描述了一遍,在同為店長的芭芭拉麵前,露出苦惱的神情。


    “你說,我是不是變了?變成了員工不喜歡的那種黑心肝老板?”


    芭芭拉安慰她:“你先別多想,等我先看看。”


    “嗯……”顧星煙繼續吃點心,甜品真的能緩解內心的煩悶。


    在她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芭芭拉放下策劃書,又思考了好幾分鍾,這才給出自己的見解:


    “星煙,我覺得,你沒有變成那種人。


    “恰恰相反,你就是太過重視快穿員們的利益,忽略了老板才會有的側重點,所以打動不了對方。”


    顧星煙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感覺腦子裏有道靈光閃過,隻要抓住它,自己便會豁然開朗!


    芭芭拉點了點策劃書上的文字,說:“時空民宿的所有優勢,全都在幫助快穿員們怎麽怎麽樣……


    “但你沒有跟那位老板強調,你們之間的合作對他、或者公司,有多大的好處。


    “你說的‘提高效率’,隻是其中一個,而‘員工的感激’太過虛無縹緲,無法保證。


    “這些跟‘被員工怨恨限製自由’一比,權衡的天平肯定會歪,人家自然選擇謹慎對待。”


    顧星煙問她:“你認為蔡先生是看中利益的那種老板?”


    芭芭拉搖頭:“不一定,既然他覺得後者更重要,說明他還是很在乎員工的,你隻需要持續加碼就行。”


    顧星煙卻多想了一層,說:“那要是讓他的員工高興,對公司更有歸屬感,豈不是雙倍加分?”


    芭芭拉輕笑,“你能想得到,那自然兩全其美,老板員工兩頭都不得罪。”


    顧星煙鄭重點頭:“我必須能啊!連蔡先生這種愛護員工的老板,我都拿不下來,那其他老板豈不是更沒可能?”


    她聽劉鎏、方萍他們吐槽自家老板,耳朵都長繭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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