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煙和劉歆瓊對視一眼。


    顧星煙問麥子婆婆:“那婆婆,您是想待在酒店裏,還是出門閑逛?”


    麥子婆婆單手抹臉,像是真的很困的樣子,說:“我今天一天都不出門了,小顧你不用管我,我能照顧好自己。”


    顧星煙哪敢真把她一個人留在酒店裏?


    正當顧星煙猶豫她和劉歆瓊誰留下來的時候,又有幾個圖騰過來,訴說自己的小煩惱。


    “小顧啊,今天要去參觀的修仙曆史博物館,聽說也很刺激,我們好想去,但是又怕自己受不了。”


    “是啊,貌似有什麽幻境體驗,好想玩啊!”


    “劉醫生能不能跟我們一起去參觀?我們包她的門票錢。”


    劉歆瓊聽得兩眼都是問號,雖然成了鬼魂,但她對什麽修仙啊幻境啊一點都不了解。


    不過,她聽懂了一件事,那就是有人需要她的醫術。


    劉歆瓊跟顧星煙說:“老板,要不您留下來,我跟著旅行團走?那邊有九十多個人,用得上我的幾率更大。”


    她壓低聲音,安慰顧星煙不用太擔心:“麥子婆婆並沒有嚴重到要醫生陪護的程度,跟她聊聊天,簡單走動走動,都是可以的。”


    顧星煙想也是,要是遇到問題,讓大途查資料也很快。


    “那行,我留下,你去我也放心。”


    她對幾位提出請求的圖騰說:“保證大家的身心健康,已經包含在旅行費用裏了,劉醫生的門票錢我報銷就好,大家玩得愉快哦!”


    圖騰們放心了,“謝了,小顧!還有劉醫生!”


    一小時後,導遊和劉歆瓊帶著圖騰們離開了酒店飛舟。


    麥子婆婆說要到院子裏曬曬太陽,但腦子有點疼,使喚不動腦電波輪椅,顧星煙便幫她推輪椅。


    這天,一向很和藹的麥子婆婆變得有些難伺候。


    她突然說口渴,顧星煙倒了杯水過來,她又說自己沒有要求過。


    她說不想出門,結果才待了半小時不到,就趁顧星煙不注意,推著輪椅要從飛舟上跳下去。


    嚇得顧星煙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婆婆,您要幹什麽!”


    麥子婆婆無辜道:“我想去下麵玩。”語氣像極了小孩子。


    顧星煙看出她的不對勁,不想放這樣不清醒的她出門,“您不是不舒服嗎?頭還痛不痛?我們明天再出門,好不好?”


    麥子婆婆撅起嘴,搖頭,“我頭不痛,我想出門!我想出門!我要出門!”


    要不是腳上的石膏限製了她的發揮,顧星煙敢信,麥子婆婆會滾到地上撒潑。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麥子婆婆。


    顧星煙勸了她好久,到後來直接把她當小孩子一樣談條件。


    “好好好,我帶您出去,但是您要乖乖聽話,不能到處亂走,也不可以再從飛舟上跳下去!”


    麥子婆婆立刻答應:“好呀好呀,我跟你走!”


    聽到這話,顧星煙悄悄把智能輪椅的腦電波模式給停了,免得麥子婆婆轉頭跟陌生人跑了。


    飛舟很快降落。


    顧星煙沒打算帶麥子婆婆走多遠,慢悠悠地推著輪椅,走在靜謐的老街上。


    這裏是個文化古城,此時碰巧是工作日,遊客並不多。


    樹影斑駁,落在兩人身上,暴躁的麥子婆婆被很好地撫慰,仰頭閉上眼,嗅著周圍的草木清香。


    麥子婆婆:“好像剛下過雨。”


    顧星煙答:“是呀,雖然地麵已經幹了,但是空氣有點悶。”


    麥子婆婆抬手指向一家隱秘的小茶館,“小顧,我們進去歇會兒吧,感覺快下雨了。”


    正常狀態下的麥子婆婆,體貼又溫柔。


    “好。”


    兩人剛進了茶館,外頭轟隆一聲,光線驟然變暗,暴雨傾盆。


    顧星煙驚訝:“婆婆,您還會看天氣呀?”


    麥子婆婆驕傲道:“因為我是帶來豐收的圖騰!”


    顧星煙笑,難怪小名叫麥子。


    茶館裏沒什麽人,隻有四十多歲的老板,躺在搖椅上昏昏欲睡,還沒到入學年齡的小孫女,則貓在茶幾旁寫寫畫畫。


    顧星煙看了眼室內的布置,牆上爬滿低階靈植,讓屋子裏充滿靈氣,適合修真者進來飲茶、看書。


    不過,老板自己也是個極有生活情趣的人,茶館裏放了不少自己的私貨。


    比如,有個大架子擺滿了麥稈編出來的小玩意,隨緣出售,也可以教顧客親手製作。


    麥子婆婆有些技癢,問老板要了些材料,便手法熟練地編了個草鞋。


    編完以後,她自己都笑了,“哎呀,現在哪還有人穿這種鞋子呀?以前在大山裏,大家的生活特別艱苦,才要穿這個。


    “雖然土地十分貧瘠,但大家都非常勤勞和虔誠,能做彩陶、編各種生活用品,自給自足……”


    顧星煙微笑聽著。


    嘮叨間,一個栩栩如生的蚱蜢被編了出來。


    “哇!奶奶,您好厲害!”


    老板家的小孫女,不知在旁邊看了多久,一臉渴望地看著麥子婆婆手裏的小玩具。


    麥子婆婆直接把蚱蜢送給了她,摸摸小女孩的頭,後者謝過,抓著蚱蜢跑去老板麵前炫耀。


    麥子婆婆笑著對顧星煙說:“以前在大山裏,大家的生活特別艱苦,隻能玩這種玩具。雖然土地十分貧瘠,但大家都非常勤勞和虔誠……”


    這話,明明十幾分鍾前才說過一遍。


    顧星煙還是聽著,沒有打斷老人的追憶。


    外頭的雨勢變緩了一些,雨水打在店外的芭蕉葉上,發出劈裏啪啦的白噪音。


    作為蚱蜢的感謝,老板送了兩人一壺好茶,暖暖的茶水入肚,潮濕陰冷的感覺被熱意驅散。


    麥子婆婆跟顧星煙一起欣賞雨景,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小顧你不知道,以前在大山裏,大家的生活特別艱苦……”


    不知說了多久,老人沉沉地睡去。


    老板送來一張毛毯,小聲對顧星煙說:“老人家就喜歡反複軲轆幾句話,很少有年輕人像妹子你這樣有耐心了。”


    顧星煙將毛毯給婆婆掖好了,“我就是來陪她的,當然得順著她。”


    老板讚賞點頭,迴自己的躺椅上坐下。


    顧星煙無意識地捏著手裏的草鞋,等外麵的大雨停歇。


    三小時後,雨停了。


    顧星煙要趕緊迴去,旅行團估計已經到飛舟上了,等著迴養老院。


    她推了推麥子婆婆:“婆婆,醒醒。”


    推了好久,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星煙趕緊探了下鼻息,又摸了摸她冰涼的皮膚,心裏又驚又怕!


    她噌地起身,將麥子婆婆連人帶輪椅扛到了法寶上,急速返迴飛舟,找劉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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