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神殿,其餘六個天使長都在。


    拉貴爾跟沙利葉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坐迴到自己的位置。


    裏麵並不平靜,米迦勒第一個招認自己擁有一個“彩虹”,躲在自己的工位上,承受著同事們譴責的目光。


    “我聽外麵的天使說,她們希望把擁有光環的天使全部燒死,死後的灰燼也要扔到地獄裏,不得迴歸主神的身邊。”


    拉貴爾平靜地闡述事實,卻見米迦勒抖得更厲害了。


    正在假裝埋頭看書的加百列,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會不會太殘忍了?”


    米迦勒舉手發言:“這次有一萬多名天使牽連其中,甚至還有幾個大天使……哪能她們說殺就殺?”


    “哦?是因為人多,還是因為這幾個大天使裏有你的一份?”沙利葉陰陽怪氣了一句。


    米迦勒不再出聲,羞愧地低下頭去。


    加百列卻是繼續堅持道:“那可是一萬多天使呢!咱們天堂總共才幾千萬個天使,還被路西法帶走了三分之一,全都處死不可取!”


    雷米爾叼著根棒棒糖,直接懟道:“現在不處理,以後發展到千萬人不是更麻煩麽?路西法是怎麽蠱惑走那麽多天使的?我們還沒吸取教訓嗎?”


    “這能一樣嗎?路西法那是叛神!他連主神都沒放在眼裏,鄙夷我們整個天堂!可這次這些天使,她們……她們隻是買了個玩具啊……”


    加百列一臉沉痛,隻是個玩具而已,大家為什麽這麽上綱上線?


    她不理解啊!


    雷米爾露出更加匪夷所思的表情,“以前我們不都是這麽幹的嗎?中階天使每每抓來叛徒,什麽自製指甲油,紮羊角辮,私藏屠神相關的勇者小說,全都被處死了啊!”


    加百列張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辯駁。


    曾經那一張張在死亡麵前掙紮的麵孔,哭著求她救下自己,對方當時說了什麽?


    「隻是個顏色而已……」


    「隻是個發型而已……」


    「隻是個升級流爽文而已……」


    當時她怎麽想的?


    神諭和聖典中,沒有一個字說過,這些是不對的。


    隻是因為惡魔化作紅龍,被記錄進了聖典,所以紅色是邪惡的。


    隻是因為黑羊象征異類,所以跟羊有關的東西,哪怕是發型,都讓人覺得礙眼。


    如今,說這話的人,輪到她加百列了。


    她喜歡“彩虹”帶來的光影特效,喜歡跟同好們聯動,觀賞應援光海。


    她的生活明明跟往常沒有太大區別,依舊每日在神像前與主神溝通,通曉一切的主神也沒有因此而厭棄她。


    反倒是一群天使在攻訐自己的同族,說這是不對的,嚴重的,該死的!


    此時此刻,一臉茫然的加百列,感覺自己有一根弦,斷了……


    神殿內陷入一片死寂。


    加百列頹然地坐下,臉上閃過各種悔恨與自我懷疑,米迦勒和拉斐爾一聲不吭,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麽。


    烏利爾照舊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嘴裏也叼著跟雷米爾牌手工棒棒糖。


    他一臉無所謂地給加百列添了最後一根稻草:“地獄之門那邊有個小坑,早些年用來放‘叛徒’骨灰的,現在再放一萬多個應該也夠。”


    加百列悲憤道:“你們怎麽這麽無情?那是我們的同族啊!”


    烏利爾聳聳肩,看向沙利葉。


    沙利葉見時機到了,施施然拆穿了加百列,“加百列,聽說你最近跟約菲兒大天使走得很近,你也買了‘彩虹’,對吧?”


    加百列臉色一白,所有天使長紛紛看向她,眼裏的情緒各不相同。


    沙利葉攤手,“那完咯,要是按照舊例,咱們又得少兩個天使長——哦,外加一個約菲兒大天使。”


    加百列咬牙道:“我會向主神請罪,得到祂的原諒,那樣,大家都不會有事!”


    沙利葉突然“噗嗤”笑出來,“那可要謝謝我們的信使天使,幫我們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加百列覺得這句話有些怪,“什麽我們?”


    “下班時間到了,這種無聊的黨同伐異,就交給加百列了。”


    拉貴爾起身,當著所有人的麵,抬起手,指尖輕觸了一下自己頭頂上的光環。


    金色光環瞬間切換成了紫色。


    米迦勒驚得站起來,指著拉貴爾的頭頂,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拉貴爾十分幹脆地頂著一道紫色光環,直接出了神殿,外頭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唿和怒嚎,那音量大得直衝天使長們的天靈蓋。


    但,精心準備的驚嚇還沒有結束。


    雷米爾看著米迦勒、加百列和拉斐爾三人精彩的表情,不厚道地笑了起來,然後給自己的光環調了個深藍色模式。


    他的頭發就是藍色的,被這藍光一照,像一顆發藍的毒蘑菇,多少有點滲人。


    在雷米爾起身沒走兩步的時候,烏利爾也行動了。


    他選了紅色模式。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神殿,又惹來一陣痛心疾首的叱責聲,聽聲音,好像有人氣得暈過去了。


    米迦勒悄悄湊到窗邊往外瞅,那些靜坐示威的天使們全都成了熱鍋中的螞蟻,更有大半已經灰溜溜地離開。


    可能在某些天使看來,她們的做法並不是堅定地為了信仰而戰,一旦天使長們不站她們那邊,便十分識趣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讓一直以來隻需要單純打仗的米迦勒恍惚意識到,天堂中的天使們,並不如他看到的那樣完美、純善……


    “米迦勒,治理天堂,不是光靠七大美德或是光明信仰就夠的。”沙利葉不知何時湊到他耳邊,森森笑道。


    他這話,同樣也是說給其他兩個天使聽的。


    接著,他同樣開啟了自己的“彩虹”小補丁,一開始調了個黑色,後來想想這太欺負天使了,就改成了灰色。


    “彩虹”之所以那麽火,就在於它的顏色可以diy,能滿足每一個天使的喜好,還有豐富的互動玩法,比如約菲兒的蹦迪模式。


    沙利葉淡定離場,這一迴,外麵剩下的天使已經不多了,引起的轟動小了許多。


    米迦勒轉了轉眼珠,給自己調了個橙色,跟風跑路。


    現在壓力給到加百列和拉斐爾。


    “拉斐爾,對不起,我們……”


    “不,加百列,是我要說對不起!”


    一直不敢吱聲的拉斐爾雙手掩麵,小聲念了句“unlock”,她的光環立刻變成了綠色!


    在加百列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拉斐爾飛快追上米迦勒,隻留下一個狼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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