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旭無心的一句話,卻刺痛了阿勺的心,他徹底不困了,大喊大叫:“我沒有!我是乖孩子!”


    “乖孩子怎麽會把這裏弄得亂糟糟?”


    阿勺嘴巴高高撅起,都能吊一壺油瓶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好奇,到處看看,然後就不小心打翻了。


    也沒人告訴他,垃圾要扔到垃圾桶,照相館裏的垃圾桶還是腳踩的那種,他更看不懂了,茶幾上的髒亂已經是他“努力”了之後的結果。


    何況,李曉旭一提阿寶,他就想到被冤枉的委屈,然後聯想到離家出走,進一步想起自己真身上的裂痕。


    “哎唷,怎麽哭了?”李曉旭慌了,“我就是逗逗你,沒有說你是壞孩子的意思!”


    吳悠荷將阿勺抱在懷裏,“別哭啦,李叔叔不是那個意思。姐姐們請你吃早餐。”


    景薇薇笑著把從一樓廚房打包上來的早點打開,是加了很多蝦米和雞蛋的炒米粉,還有若幹支靈香。


    李曉旭:“誒,我怎麽就成叔叔輩了?”


    “吃飯吃飯!爭取今天多接幾單!”


    “感覺有點懸……”


    “那就派你們出去發傳單!”


    “那我幫老板設計傳單!”


    ……


    照相館眾人的聊天話題很快跑偏,甚至東一個西一個的,把坐在桌上吃粉的阿勺聽得迷糊,完全插不進話題。


    唉,他想阿寶了。


    這個大壞蛋怎麽還不來請他迴家!


    阿勺盼望著盼望著,總算是把家裏人給盼來了,但不是阿寶,而是阿寶的娘親許琇雲。


    她昨天說了會過來賠禮道歉,今天就真的提著一籃子親手做的點心過來。


    “祝賀掌櫃的開張大吉,財源廣進,大家以後都是鄰居,還望多多關照!就是我那愚笨頑皮的兒子,他呀,就是整條街的小霸王!以後請掌櫃的多多擔待!犯了事兒,直接來找我,我親自收拾他!”


    這番話,特別是後麵半段,許琇雲說得無比流暢,可見平日沒少替孩子擦屁股。


    今天這個擾民,明天不小心撞了路人,不管怎麽打罵都不長記性,讓讀聖賢書陶冶情操又隻知道打瞌睡。


    許琇雲心塞極了。


    阿勺也很心塞。


    許琇雲來的時候,他就對著許琇雲身後望眼欲穿,結果阿寶壓根沒有來。


    離家出走的委屈升級成了一點就炸的怨憤,在許琇雲發現他之前,阿勺躲到了櫥窗模特的袖子裏。


    許琇雲沒察覺什麽異樣,便迴去了。


    一整個早上,店裏都冷冷清清的,到了午休時間,周懷棠拿著洗好的照片出門,給昨天送了他東西的攤販們送去。


    “唷!還真是跟昨天的一模一樣!”


    一個賣糖人的老頭小心翼翼地摩挲照片,因為過了塑,表麵滑滑的,甚至還能映出淺淺的倒影。


    “這畫紙好,夠硬夠結實,我得帶迴家好好放起來!”


    “像是第二個老王頭,除了衣服不一樣!”


    “昨天老王頭穿的就是這身!”


    “這才多少時間,居然就畫完了,神技啊!”


    “昨天我也在附近,才沒有一天時間呢!那人拿著個法寶,哢哢幾聲,就已經成像,不過隻有銅板那麽大!”


    “這位兄弟,能不能也幫我拍一張?”


    有攤主後悔不迭,昨天因為不想白送東西,就拒絕了,現在看到不少人都有,就自己沒有,羨慕極了。


    周懷棠攤開空空如也的雙手,“抱歉啦鄉親們,我不能送太多照片,有需要的,就去街尾的妖不怪照相館拍吧,隻要三百六十文!還能穿更好的衣服和化妝呢!”


    十分自然地打了一波廣告。


    人們全都啞了,三百六十文算是巨款,當然是買吃的穿的更有意義。


    那些得到照片的攤主則洋洋得意了起來,自己昨天送的東西才值多少文錢呀?賺了賺了!


    不過,大家對新開的照相館還是很感興趣的,消費不起,但可以在門口看兩眼呀!


    他們這些在街頭擺攤的人和妖,還沒去街尾看過呢!


    賣蜂蜜的吳三娘也在圍觀的人堆裏,她倒沒覺得羨慕,因為昨天她賣了三斤妖蜜給這個人的同伴,賺了四百五十文錢呢!


    別看她是擺攤的,再過不久,就能攢下買鋪子的錢,自己當掌櫃!


    “三娘,今天收攤的時候,咱們要去照相館那看看,你去不去?”


    隔壁賣木雕的大娘也是獲贈照片的一員,不用周懷棠說,她都知道這種小像很值錢,所以幾個拿了照片的攤販約好,要去給新開張的照相館添添人氣。


    吳三娘點了點今天剩下的蜂蜜,感覺能提前收攤,不影響她按時迴家,便說要去。


    於是,到了太陽西斜的時刻,半數攤販都收了攤,集結在一起,他們留下的空缺很快就會有晚上擺攤的人占去。


    由那些收了照片的人打頭陣,其餘陪著一起看熱鬧的人跟在後麵,一行人浩浩蕩蕩去了照相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出了什麽糾葛。


    遠遠就看見那麵玻璃牆麵反射著霞光,正好有人從裏麵亮起了燈,櫥窗內的事物變得清晰。


    有人驚唿:“就是那家對吧?用琉璃做的門麵,居然還給假人穿上人的衣裳?”


    “別說三百六十文了,三兩六百文我都覺得虧!”


    “這婚服是誰家閨女的手藝,也太好咯!”


    大夥湊到玻璃櫥窗外一邊看,一邊驚歎。


    吳三娘也是一樣,在看到婚服的那一刻,心裏的漫不經心完全消失,眼睛都要看直了。


    她雖已經成親多年,卻因各種複雜原因沒有拜過堂,這下,她是真的羨慕了。


    之後,吳三娘有些心不在焉推著小攤迴到自家院子,卻見裏頭忽然走出來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


    她抱著一罐蜂蜜,見到吳三娘後友好地笑了笑,便施施然離開了。


    吳三娘瞬間升起滔天火氣。


    在外人眼裏越過越紅火的賣蜂人家、人人豔羨的妖怪伴侶,在家裏卻是一對互相折磨的怨偶。


    “好哇,學會私藏蜂蜜賺私房錢了是吧?”


    屋裏的男妖剛把銀子藏好,嚇得腿一軟,坐在了床上,“三三三三娘誒!”


    怎麽比平日早了半刻鍾迴來?!


    “我要是不早半刻鍾迴來,都發現不了你這野心呐!怎麽?想攢錢跑路,離開我這個惡婦是吧?”


    男妖慌忙搖頭否認,可吳三娘根本不信他說的每句話,也聽不進去任何解釋。


    她隻想著將這隻蜂妖永遠關在家裏,讓他一輩子都別想離開自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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