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隊內部的腥風血雨,讓不少家境卑微的勇士獲得與貴族子弟競爭的機會,城裏掀起了一陣報名熱潮。


    麻辣燙攤子在王城裏得罪的第一個敵人,就這麽悄然瓦解。


    顧星煙在王城裏安排了六個固定攤位,賺錢倒是其次,每天收獲的五星好評和碎片比她在極北雪原開一星期的火鍋店都多。


    等麻辣燙的魔法主題體驗門店開業,反倒成了品牌展示和休閑娛樂的地方。


    王城的人們喜歡進店一坐就是幾個小時,喝喝湯,吹吹暖氣,看看動態影像,再聊點八卦。


    “最近又降溫了,你家柴火還夠嗎?”


    “入冬前囤的還有,但我愁啊,外頭都沒有農民送糧食進城了,我怕買不到便宜的食物。”


    “是啊,今天集市好冷清。”


    “別太擔心啦,女巫家的食物還沒漲價,大不了來這邊買唄!”


    “誰知道以後的事呢……”


    顧星煙坐在收銀台後麵,沒事做的時候就閱讀修真技能書,既是修煉也是休閑,有時則聽聽客人們的聊天內容。


    艾普爾也聽出了客人的未盡之意,站到顧星煙旁邊,小聲問:“老板,我們會漲價嗎?現在的食物成本越來越高了。”


    “不會。”顧星煙想都不想就迴答。


    她的貨源不受這邊的氣候影響,要拿貨的話,坐法寶飛半小時就到,沒必要賺這個發難財。


    艾普爾鬆了口氣,說:“王城能有您開店,是他們的福氣。”


    要是自己年輕時,村裏也有這樣善良的女巫,就不至於走向滅亡了……


    “艾普爾,你對冬天怎麽看?”顧星煙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艾普爾立刻迴答:“冬天很糟糕,人們大多死在這個季節。我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年要有四個季節?是老天見不慣我們好好地活著嗎?所以要讓冰雪女王降下天罰,帶走我們的親朋好友?”


    她越說怨氣越重,定是想起了什麽特別不好的迴憶。


    顧星煙把想說的話咽迴到了肚子裏。


    本地人對冬天的偏見,並不是她解釋一句“瑞雪兆豐年”就能消弭的。


    這個俗語的背後其實蘊含了一定的科學道理,比如雪中所含的氮素是天然化肥,比如雪水可以凍死害蟲,又比如雪層可以減少土壤散熱,保護莊稼。


    正因為冰雪是有積極意義的,所以才會誕生出正牌的神明。


    然而,吃盡苦頭的人們不樂意聽這些說教,他們隻想找個靶子,將自己的怨恨發泄出來,才有勇氣繼續麵對依舊難熬的明天。


    麻辣燙門店裏說話的聲音漸漸變輕,溫暖的室溫和飯後的飽腹感讓人昏昏欲睡。


    突然,外頭響起幾聲巨響,哐啷哐啷的。


    大家猛然驚醒,就見門外的集市裏,一個堅持擺攤的窮人被暴風雪吹翻。


    “啊啊!我的貨物!”


    身上全是補丁的攤販追著自己被吹飛的攤子,悲慟欲絕,幾個好心人將他拉住,不然連那瘦得剩下骨頭架子的人都要被風吹走。


    顧星煙向空中做了個伸手的動作,無形的真氣將那些胡亂飛舞的東西抓迴了一部分。


    泣不成聲的攤主看著自己的部分商品飛了迴來,怔怔地接過,不知是誰幫了自己,雙手合十,向著周圍的空氣叩謝。


    但他的擺攤小車已經成了破銅爛鐵,再也修不好了。


    店裏的客人見狀,麵露不忍,感歎暴風雪來得不是時候。


    眼見天氣還要變得更糟,客人們陸續迴家,外出擺攤的員工們也迴來了。


    自家店鋪的設備都是特殊定製,這種天氣下依舊不受影響,被穩穩當當地推了迴來。


    在富人區擺攤的員工一進屋就咒罵出聲:“那些可恥的貴族真應該被扔進冰洞裏去死!”


    “怎麽啦?你不是天天都能碰到貴族嗎,有什麽稀奇的?”其他員工問。


    “現在要刮暴風雪,大家都趕著迴家,可我看到好幾家貴族,居然嘻嘻哈哈地出門,坐上溫暖的魔法飛車出遊。有人還大叫讓颶風更猛烈些,給他們的旅途加點樂趣!”


    店裏眾人一陣無語。


    醉生夢死的貴族跟剛才那個可憐攤販形成了鮮明對比,讓人覺得惡心。


    同樣在富人區擺攤的另一個店員有點尷尬地補充道:“他們去的地方貌似就是咱們的火鍋店。”


    大家看向顧星煙。


    艾普爾問:“老板,您要迴去看看嗎?”


    顧星煙搖頭,“火鍋店裏有沐恩和大廚他們,問題不大。”


    想來,應該是特瑞西發的傳單起了效果。


    說來好笑,貴族們不可能不知道她已經來了王城,但除了特瑞西男爵,沒有人來門店裏找過她。


    要麽,那些人隻對火鍋感興趣,要麽,他們不願意紆尊降貴,跟平民經常光顧的麻辣燙門店有接觸。


    既然如此,她人在不在店裏,並不重要。


    極北雪原上空,一輛輛拖著魔法光效的飛車快速飛過。


    車裏的貴族從沒來過這片區域,癡迷地看著高空中的極光,更有無知幼稚的小孩把手伸出窗外,結果極光沒摸到,倒是把自己給凍壞了。


    車裏好一陣兵荒馬亂,治療的,打罵泄憤的,縱容低哄的。


    沒一會兒,飛車裏的人們遠遠看見雪丘上的兩排房屋,紛紛驚訝這種鬼地方居然有這麽多人定居?


    那些房屋絕大多數呈雪白色,是用冰塊砌築而成,反正極北雪原的雪永遠都不會融化,這樣的房子不僅實用,還成本低廉。


    前排,正中間是一棟中式小木屋,兩側的冰房子呈半球型,體積要小很多,隻有一間房,用來充當獨立包廂。


    後排,則是高矮不一帶院子的小房子,那些是給員工居住的。


    大家平時沒活幹,就去附近蓋房子,一來是給外出開分店的同伴們留一個家,二來是他們聽老板碎碎念過,覺得這周圍太冷清了。


    貴族們雖然是先後腳過來,卻不都是一起的。


    有貴族眼尖,發現火鍋店後立刻加速超車,搶先把火鍋店的大廳——在他們看來就是最大的包廂,給占了。


    其他貴族心裏暗罵,隻能選擇去冰室裏,結果發現,裏麵的布置並不比別人的差,心裏平衡不少。


    火鍋店的生意基本就是一星期都見不到一個人,但隻要開張,就必然有大把金幣入賬。


    這不,沐恩等人充分拿捏住了貴族們虛榮的心態,每一桌客人都點了二十金幣以上的大餐。


    “還請諸位稍等片刻,我們很快上菜!”


    沐恩準備告退,卻被一個貴族叫住。


    “請問,你家東方女巫在哪?我帶了一位魔法師朋友,想跟女巫大人切磋切磋。”那貴族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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