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光線泛藍,遠處的街道被晨霧籠罩,有些早餐攤位卻已經擺了出來,給城中村帶了些許人氣,也讓張招娣的心稍微安定一些。


    她順著地址一路找過來,直到看清楚那五層高的倉庫,停住腳步。


    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幾分鍾,她繞了些路,在所有裝了監控的路段停留,故意露出自己的臉。


    還借著買早餐的功夫,跟攤主們說話,爭取給對方留點印象,順便打聽倉庫的事。


    “那個倉庫啊,好像是一個超市公司買下來的,每天都有大車來送貨,老板和員工都挺年輕的,偶爾來我這買早餐。”攤主和藹地笑著。


    “哦,他來了。”


    攤主指著一身休閑裝走過來買燒麥的衛鴻宇。


    張招娣猝不及防,連忙挪開兩步,悄悄打量來人,看著挺親切陽光的,確實有點像育兒園裏工作的人。


    而且聽聲音,正好是昨晚打電話的那個人!


    “小衛,那邊有個女孩子找你呢!”攤主揶揄地笑道。


    衛鴻宇接過自己的早餐,看向站在一旁,背著大大蛇皮袋的張招娣,微微有些驚訝。


    倒不是說這副農民工的模樣讓他吃驚,從對方的履曆,他有預想過會出現這種情形,而是對方的眼神……


    堅毅而明亮,是個一看就很有主見的女人。


    “你好,我就是電話裏那個衛經理。”衛鴻宇向她伸手。


    張招娣一隻手拎著蛇皮袋,另一隻手抓著四五袋早餐,一時空不出手來,正打算把蛇皮袋扔地上,衛鴻宇阻止了。


    “你……早餐吃挺多的哈哈……”衛鴻宇擺擺手,表示理解。


    張招娣看著衛鴻宇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想把蛇皮袋擋在身後。


    “走吧,我帶你去見老板,還有另外三個應聘者跟你一起。不過我得跟你說實話,我們對孩子們是認真的,所以要求也會比較高,不是光吃苦就行的。”


    “我懂。”


    張招娣抿唇跟在男人身後。


    衛鴻宇用鑰匙打開倉庫大門,先一步走進去,然後迴頭,看向站定不動的張招娣。


    張招娣往裏麵觀察了一下,原以為裏麵就是普通的倉庫,沒想到,這時候上班的人還挺多的。


    好多穿著正規製服的人在搬運東西,不遠處就是通往超市的入口,經常有金額到賬的廣播音,或是歡迎光臨的迎賓播報。


    衛鴻宇給她解釋道:“你別擔心,我們是連鎖集團,業務涉及很多的,你工作的地點在五樓。”


    張招娣沉默點頭,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背後的大門忽地關上,還沒來得及驚慌,另一個方向,江蘭英帶著先前選好的三個阿姨鬼魂過來了。


    江蘭英跟衛鴻宇碰頭,不約而同看了眼手表。


    張招娣還以為另外三個競爭者會是有證有學曆的年輕人,這會兒一看,反倒更加放心了。


    拐賣也不會拐這個歲數的吧……


    “叮!”


    從電梯裏走出一個二十幾歲的清秀女人,頭上戴著可愛的星星發卡,身上穿著嫩綠色的卡通製服,上麵縫著許多微笑的小花小草,其實是放東西的大口袋。


    “老板。”


    江蘭英和衛鴻宇異口同聲地打招唿,然後領著她來到一人三鬼麵前。


    顧星煙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身上都停留了五秒鍾的時間,臉上保持微笑,實際上,是用係統的員工係統檢查每個人的忠誠度。


    在初期,可以憑這個判斷出應聘者的誠意。


    其中,三個鬼魂阿姨在70上下,畢竟超市在地府裏的口碑非常好,是很多鬼魂擠破頭都想來上班的地方。


    而張招娣,在50左右,這是個保持警惕卻沒有壞心的數值。


    “都跟我上樓吧,孩子們就快要起床了。”顧星煙帶著新員工上樓。


    “抱歉……”張招娣突然開口。


    等所有人都轉身看她的時候,她有些臉紅,問:“我的行李放在哪裏?”


    顧星煙並沒有對她的蛇皮袋表示鄙夷,而是招手催促她先進電梯,這才道:“員工宿舍也在園裏,離孩子的宿舍不遠,你可以先放在那。”


    張招娣鬆了口氣,趕緊跟上。


    “所以我得強調一次,你們四個是保育員的崗位,連晚上都得留在園裏照顧孩子起居,不能隨意丟下孩子外出。”


    顧星煙嚴肅地把工作性質說明白,免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一個姓李的阿姨笑道:“我沒問題,老伴不在身邊,我一個人無聊,跟孩子住一起,還更熱鬧些。”


    姓王的阿姨也說:“我可不想死了還天天對著糟老頭子那張臉,包住宿可太好了!”


    姓劉的阿姨就是從幼兒園退休的那位,直接問:“園裏多久放一次假,讓孩子們迴家?放假期間我們能否休息?”


    電梯正好打開,顧星煙率先走出去,迴答:“之後會陸續多招點人,等人數夠了,我爭取給大家雙休。”


    劉阿姨滿意了,立刻說:“好的,老板。如果還缺人,我可以推薦我幾個退休的老姐妹,就是住得有點遠,這次趕不上……”


    顧星煙笑笑,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半小時後,包括顧星煙在內,兩人三鬼全都換上了一模一樣的育兒園製服,分頭走進了兩間兒童宿舍。


    此時,廣播響起了熱鬧歡快的《太陽公公》(歌手:圈圈寶貝):


    “太陽公公笑嘻嘻~


    窗外的小鳥歌唱~


    ……”


    “咿唔……”


    “唿唔……”


    放眼望去,很快就有好幾個小朋友翻了個身,把屁股對著大人。


    也有的小朋友揉著眼睛坐起來,馬上就有大人鼓勵地揮舞手裏的紅星小貼紙:“早起的小朋友有小紅星哦!”


    一個小孩迷迷糊糊地下床,赤著腳跑到顧星煙身邊,雙手圈住了大腿,隻是單純地喜歡這個抱過自己的大姐姐。


    “芙蕖,早上好呀!”


    顧星煙撥開芙蕖白色的碎劉海,在她的額頭上貼了一張紅色五角星。


    仔細一看,芙蕖的發色泛著淡淡的粉,也不知道是什麽人種……


    接著,顧星煙再從製服的小花大兜兜裏拿出一大張新的卡通貼紙,上麵有十二個荷花,圖案中央寫著芙蕖兩個字。


    她半蹲下來,交到芙蕖手裏:“來,小寶貝,今天的第一件事,給你的小床貼上專屬記號,以後就不會找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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