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的育兒園大堂裏,孩子的哭叫聲此起彼伏,紙人們木訥笨拙地哄著,但效果一般。


    顧星煙捂著耳朵,拿出對講機。


    “一樓廚房,弄點小孩子愛吃又易消化的晚餐上來,四十份!”


    “老板!你說啥!你那邊好吵!”


    “我說——四十份兒童餐——!!”


    “噢噢!收到!”


    放下對講機,顧星煙親自出馬,將其中一個白色頭發的女娃娃從睡眠艙裏抱出來。


    她抱孩子的姿勢十分到位,那是親自帶過娃的人才有的經驗。


    那白發女娃長得十分秀氣,就連哭聲都是小小聲的,委屈巴巴的小臉,讓人看得心頭軟軟。


    難道是白化兒童?


    顧星煙一邊輕輕顛了顛,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背,一邊檢查孩子身上的衣物。


    隻有一件粉色的連體衣跟男孩子的藍色區分開,上麵繡著一塊白色標簽,寫有孩子的基本信息。


    【芙蕖(出生日期:4020年4月20日)】


    顧星煙皺眉,這麽多孩子,以後可不能把孩子記混了。


    “小芙乖哈,不哭不哭,渴了嗎?園長帶你去喝水吧……”


    顧星煙一邊哄著,一邊去水吧台那邊倒了杯溫水。


    屋子裏依舊很吵,但細微的水聲一下子就吸引了懷裏女娃以及個別幾個孩子的注意,紛紛抽噎著扭頭看過來。


    四歲的孩子,情緒基本比較穩定,隻要大人正常安撫,就能逐漸安定下來,除非……受到其他孩子哭鬧的感染。


    顧星煙多倒了幾杯,示意其他紙人過來,拿去喂給哭累的小朋友。


    懷裏的小芙蕖見倒了這麽多杯都不給自己,不滿意地掙紮著小手,又要鬧起來,然後,一杯溫水送了過來。


    她趕緊雙手捧住,小口小口喝了起來,眼淚掛在軟乎乎的臉頰上,被大人用溫熱的濕巾擦幹淨。


    才喝下去半杯,混在人群中的幾個小孩哭得更大聲了。


    他們也想喝水啊,為什麽就沒人發現他們呢?


    有紙人拿走一杯水,想喂給自己跟前的小孩,結果情況跟顧星煙那邊的截然相反,喂下去的全都吐了出來,然後哭得更難受了。


    顧星煙將已經被一杯水哄好的小芙蕖放在小木馬上,小孩喝夠了以後,扭扭身體,意外發現自己能前後搖晃,像是第一次體驗這種玩具。


    她呆呆地玩了起來,耳邊是其他孩子的哭聲,出於孩子天性,她又想哭了,但是……


    還是玩玩具吧……


    顧星煙哄好一個,立刻去哄第二個,第三個,並且一個個熟悉孩子們的長相和名字。


    最後,她發現一個毛骨悚然的現實——


    這四十個孩子的出生日期,都是同一天!!


    一個可怕的猜測從心底裏冒出,希望這不是真的……


    大概過了二十幾分鍾,孩子們早就哭累了。


    有的孩子隻要抱一抱就滿意了,有的孩子給點小玩具哄哄,注意力立刻轉移。


    也有的孩子怎麽都高興不起來,終於忍無可忍,自己從睡眠艙裏爬下來,縮到陰暗的角落玩起了手指。


    後勤區傳來動靜,是珍妮特帶著幾個生育過的女性人魚員工,推著餐車過來。


    地府的亡魂如果沒有特定道具,無法離開地府,衛鴻宇在外麵忙著招人,隻能拜托二樓電影院準備下班的同事們幫忙。


    “天呐,怎麽都哭成這樣!”


    珍妮特心疼看著這些臉蛋都哭皺了的小孩,指揮兩個人魚打飯,自己擼著袖子給小孩洗毛巾擦臉。


    “老板,紙人不適合做這種需要靈活變通的工作。”珍妮特看了看周圍,對顧星煙說。


    “嗯,今天太突然了,麻煩你們幾個今晚留下來加個班……大途已經通知你了吧?”


    “是的,我可以招聘一些有意願的人魚過來輪班,以後應該還需要老師的吧?魔法課和音樂課,都可以從我這邊招募。”


    “很好,對了,如果有人願意24小時留在園裏工作,就更好了。”


    珍妮特為難道:“這種人魚比較少見,人魚崇尚安逸與自由,大多隻能固定時間來上班……”


    “沒關係,留意一下就行。”


    “老板,主管,飯菜都盛好了。”一個人魚從小餐廳裏探出頭。


    十幾個紙人和幾個人魚一起,平均下來每人負責兩個小孩,或哄或抱,領著孩子們進了小餐廳裏。


    餐桌是卡通胡蘿卜的造型,周圍圍了一圈的胡蘿卜墩小椅子。


    有些小孩很喜歡這樣的環境,興奮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一臉懵懂地看著麵前可可愛愛的兒童餐。


    顧星煙數了數人頭,還差一個小孩呢?


    然後就見一個人魚蹲在角落裏,柔聲勸一個小孩:“小蕨,吃飯去咯!”


    名叫小蕨的孩子瘋狂搖頭,把整個身體縮進捉迷藏的牆洞裏。


    人魚見顧星煙走過來,請示道:“老板,孩子第一天過來,難免不適應,要不就……”


    “這孩子叫什麽名字?”


    “鹿角蕨……挺特別的名字。”人魚笑著摸了摸孩子軟軟的頭發,然後被後者勾住了手指。


    可見,這孩子並不反感這裏的大人,隻是真的不想離開喜歡的環境……


    顧星煙蹲在孩子旁邊,讓他看見其他已經乖乖坐好的小朋友們,問他:“小蕨不想跟小朋友一起吃飯嗎?”


    小蕨睫毛顫了顫,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餐廳大門,裏麵的小孩看到兒童餐後都開心地咯咯笑,也有幾個好奇地迴頭看過來。


    “外麵真的很不舒服嗎?園長給你換個離燈光最遠的位置,好不好?”


    “今晚的晚餐有黃色的小熊哦?”


    小蕨已經心動了,小聲問:“小熊是什麽?”


    人魚小姐姐趕緊道:“哎呀,我也不知道呢,小蕨跟姐姐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最終,成功把最後一個小孩哄進了餐廳。


    原來,那黃色的小熊,是將黃色的蛋炒飯用模具做成小熊形狀,再用胡蘿卜和海苔做出眼睛鼻子。


    人魚們自己都心動了,她們小時候哪裏吃過這麽可愛的食物?


    時間終於熬到晚上十點多,來到新環境的孩子們十分不安,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總算被哄睡著。


    後勤區的洗衣間裏,顧星煙和珍妮特把孩子們繡著身份信息的衣服一件一件地重新登記,給每一個孩子準備一個獨立的儲物櫃和檔案。


    在人類世界生活過很多年的珍妮特,哪怕不認識其他位麵的物種名稱,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老板,這些孩子的名字……怎麽像是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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