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鍾後,一間高檔飯店的雅間裏。


    衛鴻宇強撐著精神,但還是不停地打哈欠,他已經加了兩天班,幾乎沒怎麽休息過。


    他拿起筷子,也不客氣,更不怕對方在飯菜裏耍什麽陰招,一邊吃著早點,一邊口齒不清地說:“卜先生,你有事兒就直接說吧,我聽著。”


    坐在他對麵的卜語堂是個英挺俊朗的男人,大約奔四的年紀,但身材保持得很好,筆挺地坐在飯桌前,卻像是在參加什麽國際大會。


    他淡淡一笑,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開口道:“之前奕家的事,還得多謝你們衛家的支持,這頓飯,就當是我請你的。”


    衛鴻宇一嘴吞下一個小籠包,毫無形象可言。


    他穿著最普通的t恤,露出的手臂開始有了層薄薄的肌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球場跑出來的小年輕。


    “咱們隻是碰巧目的一樣罷了。何況,你早就做好了準備,前腳我們衛家的媒體朋友爆料,你後腳跟上,還添了把火。”


    衛鴻宇神色淡淡地說:“奕家的事,在我看來已經結束,我不感興趣。不如我們換一個話題,比如,為什麽你會出現在豐城,出現在這個城中村裏?”


    真的要道謝,大可以直接找衛家的當家人衛道長,而且衛道長的行程都是業內可查的,大老板們要見也都是見他。


    如果說卜語堂為了道謝特地追蹤到城中村,衛鴻宇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就怕是為了卜笙的項鏈……


    卜語堂的笑容變大,點點頭,開門見山道:“好,那我也不浪費彼此的時間,我其實是為了顧小姐而來。”


    說著,他抬手,站在身後的秘書給他遞來一個盒子,打開一看,正是顧星煙讓衛道長拿去賣了做慈善的項鏈。


    卜語堂說:“這條項鏈,我作為卜家人,將它買了迴來。但我還是想要知道,顧小姐到底是怎麽得到這條項鏈的?”


    “根據我的調查,顧小姐對奕家的說辭是她的傳家寶,可這很奇怪,一個從小住在福利院的孤兒,是怎麽保管如此貴重的‘傳家寶’呢?”


    衛鴻宇放下筷子,吊兒郎當地靠在椅背上,攤手道:“這我哪知道啊,你要不親自去問問她?”


    總不能告訴卜語堂,那條項鏈是你們卜家老祖宗卜笙小姐送給人家的吧?


    卜語堂被噎了一下,但還是維持風度地說:“實不相瞞,我覺得顧小姐的倉庫有點詭異,所以隻能懇請衛先生幫我這個忙。”


    衛鴻宇心裏一驚,難道這個卜語堂看出了倉庫的不同?可麵前這人,分明就是個普通人啊……


    卜語堂到底比衛鴻宇年長十幾歲,何況還是白手起家的商場老油條,登時觀察到了衛鴻宇的細微表情變化。


    他接著說:“我也有些玄學界的朋友,在我想去找顧小姐交談的時候,朋友告誡我要離她遠一些,說她身上鬼氣纏身……”


    他盯著衛鴻宇的神情,說:“當然,我隻是個普通人,可衛先生你卻有能力跟顧小姐來往,所以才求到你這裏。”


    衛鴻宇提起來的心一下子鬆了下來,雖然他不認同鬼氣纏身這個結論,但顧星煙確實成天跟鬼魂打交道,在實力弱一點的人眼裏,可能就是與眾不同的吧。


    心裏沒有了顧忌,衛鴻宇直接地問:“你到底想讓我幫你什麽?”


    卜語堂同樣幹脆地說:“讓我進入倉庫。”


    “不行,不可能!”衛鴻宇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一個是他沒有權限,另一個則是倉庫重地,涉及到位麵商店的秘密,還聯通著地府,普通人不能隨便進去的!


    卜語堂卻是再次抬手,秘書給他遞上來一個長條盒子。


    他把蓋子打開,推到衛鴻宇麵前,是一組十支的靈香。


    “這是我從黑市買來的中品靈香,聽說是一個叫酆都的地方生產,衛先生肯定比我懂行,不妨幫我鑒定一二?”


    說是鑒定,其實就是送禮的意思。


    衛鴻宇純粹就是出於好奇,檢驗了一番,心裏略有些無奈。


    他在心裏嘀咕,還得是老爺子會做生意,把靈香賣到了黑市,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是能夠賣到高價。


    他點頭道:“是真品,卜老板好運氣。”


    說著,把盒子推了迴去。


    笑話,他堂堂位麵商店打工人,每天都有兩支下品靈香作為餐補,湊齊五天相當於一支中品靈香!


    他明明可以靠自己的雙手掙出來,還用得著你一個外人送我?


    卜語堂愣了一下,沒想到衛鴻宇年紀輕輕,麵對有價無市的靈香仍然無動於衷,真不愧是大家族裏培養出來的繼承人。


    他咬了咬牙,一揮手,秘書又放了兩個小盒子到他手上。


    “這個,是一塊據說能讓空間扭曲的玉石,我親自從緬甸帶迴來的。這是百草堂前些天拍賣的丹藥,能幫助道士修煉。”


    說這話的時候,卜語堂心裏多少有些滴血。


    這些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他長這麽大,也就碰見過兩迴,不惜血本買了迴來,就為了……


    衛鴻宇抿抿嘴,一副上菜市場挑菜葉子的模樣,看了看那玉石,又瞅兩眼那丹藥,然後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隻是個靈力稀薄的玉石罷了,他手腕上就戴著一塊鑲鑽的手表,能容納一立方米的空間,是在昨晚燈會上淘來的。


    再說那丹藥,放以前,他也會對傳承千年的靈藥世家百草堂趨之若鶩,可現在,他在店裏吃包辣條吸收的冥力隻多不少,何必委屈自己吃惡心吧啦的苦丸子?


    卜語堂見他還是這麽油鹽不進,有些繃不住了,冷聲問:“到底要怎樣,你才能答應?隻是讓我進倉庫而已,這很難嗎?”


    “難,非常難!”衛鴻宇睜大一雙飽含真誠的眼睛,認真地迴答。


    卜語堂徹底無語了……


    十幾分鍾後,衛鴻宇瀟灑離開,卜語堂讓秘書退出去。


    他疲憊地癱坐在椅子上,把金絲眼鏡摘了下來,他的眼瞳是如墨水一般仿若會流動的黑色。


    有黑煙從他的眼睛裏飛出來,緩緩凝聚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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