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國華被這句幹脆利落的話堵得有些語塞,妹妹、妹夫這麽多年都沒出現,他也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外甥女的這幅態度……怕不是個冷心冷清的白眼狼吧?和小時候一樣,是怪物。


    然而,他沒想過,宋忘憂自幼就被父母拋棄,受盡白眼,又怎麽可能會對沒見過幾麵的父母產生親情?


    “這樣啊,以後你可以把我們當成你的家人,我也算是你唯一的親人了。”


    程彤輕蔑地哼了一聲,舅媽則是高高在上地說道:“要是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去找你表姐,不過你得收斂收斂你的性格,你這樣的……可不受我們歡迎,最重要的是別給程家丟臉。”


    “不必,我很滿意我目前的態度。”


    宋忘憂沒打算和他們好好相處,隨即轉頭問道:“我的房間在哪裏?”


    一時間,程國華被她強硬的氣場震住了,以至於來不及說教,楞楞地指了指二樓最裏麵的房間。


    宋忘憂頭也不迴地進了房間,麵對隻有一張床,剩下都是空氣的景象,她沒有感到意外,正如程彤說的那樣,她是這裏的外人,即便程國華把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


    解決完山下的事情就趕緊迴道觀吧。


    次日。


    程彤大搖大擺地一腳踹開房門,朝著凸起的被子,不耐煩地喊道:“起床了!你們道觀都像你這樣懶散嗎?!吃早飯還要我來叫人!趕緊給我起來!”


    隨著聲音越來越大,還在沉睡中的宋忘憂倏地坐起身子,惡狠狠地瞪著她!


    頓時,一股涼意從後背爬上來!


    程彤瞳孔收縮,她沒有看錯吧?這人的眼睛好像有道紅光閃過去?!這是人類能做到的嗎?!她的雙腿不自覺地打顫,他們家是住了個怪物進來嗎?


    “怪、怪物!”


    宋忘憂恍了恍神,忽而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表姐,我還什麽都沒做,你就被嚇到了,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吧?”


    恐懼高過了想要找茬的心思,她來不及反駁,匆匆丟下一句‘快點下樓’後,就忙不迭地跑了,緊接著傳來的是重物摔倒的聲音。宋忘憂嘴角勾起,她悠哉悠哉地換上道袍,在鏡子麵前站定。


    “阿江,可別把人給嚇壞了,知道嗎?”


    原本精致的五官在此刻竟變成了半張臉,“誰讓這女人唧唧喳喳的,吵得我心煩?而且她都那麽對你了,按照你以前的性格……”


    “瞧你這話說的,我是個大好人這件事不是眾所周知嗎?乖一點,偶爾嚇嚇無所謂,如果我舅舅這唯一的女兒瘋了,我的處境隻會更加艱難。”


    宋忘憂邊紮馬尾邊說道。


    阿江敷衍地說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不給你添麻煩總行了吧?你們人類還真是麻煩!我迴去休息了!”


    鏡子恢複了原樣,映照出來的也隻有宋忘憂。


    她一如既往地戴上用特殊材料做成的手套,既是保護自己,也是保護別人。


    昨天他們沒看到,完全是因為她沒抬過手,管家更不用說,肯定是沒注意到。如今吃早飯肯定是免不了被發現的。


    果不其然,舅媽得知女兒受欺負的事情後,臉色本就難看,現在更憤怒了。


    “你這到底是哪來的教養!?吃飯還戴手套!給我脫了!既然已經來了程家就得遵守規矩,這要是被別人瞧見了,我們程家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聲譽不就被你毀了嗎?難道你就是這麽對待你唯一的親人的?!”


    “沒有人會時刻注意我這個瘋子,除了閑得無聊,順便還想挑刺的人。”


    畢竟那些人見了她躲還來不及呢,又怎麽會察覺到她戴著什麽?


    宋忘憂毫不避諱地直接對上了舅媽的眼睛,那雙黑瞳仿佛是無盡深淵,冷得令舅媽發寒。


    舅媽剛想破口大罵的話語立馬就咽了迴去,如同被掐住喉嚨的雞崽子,這下她愈發覺得宋忘憂是個怪物了,於是她厲聲說道:“你要是不脫手套,今天的早飯就沒有你的份!”


    她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一個窮鄉僻壤出身的小丫頭片子!


    宋忘憂卻沒有被威脅到,幹脆利落地就抬腳朝著門外走去,淡淡道:“剛好我也不怎麽想吃,你們自己好好享受吧。”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這早餐是毒藥似的!


    噎得程家三人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程國華為了維護自己一家之主的顏麵,沉聲道:“大清早的你要去哪裏?青江這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萬一走丟了怎麽辦?再者說,你舅媽的性格就是這樣,你就不能讓讓她嗎?你也別鬧什麽小孩子的脾氣,趕緊過來吃飯吧。”


    舅媽聽到這話瞪了丈夫一眼,什麽話!?哪有當著外人麵說自家人不好的?


    讓?


    宋忘憂的字典裏可沒有這個詞,尤其是對這些倚老賣老的長輩而言。


    “晨跑。”


    隨著大門的合上,程彤才敢開口嘲諷道:“真是不知死活,這不就和當年一樣嗎?不好好地待在家裏,非要出門,怎麽不死在外麵?”


    或許是恐懼過頭。


    或許是本性如此。


    她說出來的話愈發口不擇言。


    程國華猛地拍了下桌子,“小彤!你都是從哪兒學來的東西!?你就算再討厭她,你也不該說出這種話來!你們好歹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


    “可她是個怪物!我不是說過了嗎?今早我分明就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眼睛變紅了!那樣的瘋子……陸家怎麽可能看得上!?還不如讓我去!”


    程彤覺得她長得也不差,甚至更符合那些豪門世家挑選媳婦的標準,為什麽這麽好的事情偏偏就落到了那個瘋子的頭上!


    舅媽附和道:“我女兒當然是最好的,國華,你就不能和陸家談談嗎?”


    “怎麽談?人家當年定下來的就是宋忘憂!”


    程國華沒好氣地說道,宋忘憂畢竟不是程家人,她們以為他不想換自家女兒嫁過去嗎?關鍵是陸家肯同意嗎?一個搞不好,估計程家就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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