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曾秦帶著周牧去了一個房間,本來是不準褚鈺和elton進入的,但兩人像口香糖一樣粘著,最後也讓他們進去了。


    褚鈺喝得有些上頭,腦袋暈乎乎的,但潛意識裏還能找到周牧的人,進了房間後,坐在離周牧不超過三米的範圍內,像一隻小狗守著主人一樣。


    elton這圍坐在曾秦的一旁。


    曾秦先是拿出一個文件袋交給周牧,而後又打開電腦,插入移動硬盤,幾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硬盤加載的屏幕,唯有褚鈺,一直盯著周牧。


    “你不在新加坡的十幾年裏,姐弟倆背靠周夫人的公司,收購了許多小公司,當然也聯合了一些大企業,主要目的還是盡可能地掌控其在周氏集團的股權占比。”


    “他們已經做了充足的打算,萬一第二份遺囑出來,老爺子給你分了不少股份,他們也要確保自己的人在集團內部的話語權,換而言之,就是他們勢力加起來的股份要多於你。”


    “然後,這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如果按照他們的設想,下一步將會做空你的持股,徹底把你清掃迴去……”曾秦在給周牧展示著他調查的結果。


    醉醺醺的褚鈺看著電腦屏幕,那些忽高忽低的折線圖,他很難想象,這些線段竟然動輒上千萬甚至幾個億。


    但就在這些錯綜複雜的線中,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字眼。


    “他們還在收購艾思的股份嗎?”褚鈺冷不丁地來了一句,讓眾人迴頭看他。


    周牧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小孩還沒醉得徹底:“你視力挺好呀。”


    “五點零。”褚鈺指著自己的眼睛說道。


    曾秦在一旁陪笑,接著正題:“不錯,他們也在嚐試對你的私立醫院控股,但這個事情,我認為不是目前擔心的重點,因為艾思股價連續幾個月飄高,他們不會這麽笨硬著頭皮買入。”


    “但是,你就不怕,周老先生在第二份遺囑裏,直接把艾思醫院劃給了他們?”elton在一旁聽得入迷,那是他從未聽過的商戰話題,有意思之餘他總是忍不住加入發表意見。


    眾人再次沉默。如果真是這樣,周牧這些年對艾思的投入將會付諸東流。


    “結果是這樣的話,你還有後手嗎?”最後還是曾秦先開口,“周牧,你對你的父親,有信心嗎?”


    周牧像是很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似乎問得太刁鑽了,隻見眼底那陣疑惑又轉為不安,最後徹底放棄思考,微啞的聲音道出一句:“我從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當然,他們這些年也沒閑著,在暗中調查你,他們在發現你曾經接受過心理諮詢,然後,”曾秦頓了頓,接著說道,“他們想誣陷你有精神疾病,濫用精神類藥物,讓你徹底失去繼承權,或者說把你財產的那部分交由他們進行托管。”


    “嗯,”周牧點頭不可置否,“他們確實有在從這方麵入手。”


    “所以,這些天,我勸你萬分小心,特別是有誰知道你……”曾秦沒有說全,而是故作停頓,“這些人最好找眼線看管起來,多加防備。”


    “我會繼續幫你留意他們那邊的情況,爭取我們也拿到一些把柄,不能坐以待斃。”曾秦拍了拍周牧的肩膀說道。


    周牧似乎緩了一會兒,才說:“謝謝你。”


    當晚,周牧帶著褚鈺留宿在曾秦的家裏。


    這個小別墅不僅是他的店麵,還是他的住處。如今對於周牧而言,又稱了一間“安全屋”。


    曾秦給兩人安排了一個房間,可當兩人來到房間看到隻有一張小床的時候,都迴頭無措地看著曾秦。


    曾秦一臉無辜:“家居房哪有放雙床的?”


    說完轉頭就出去了,跟在身後的elton倒是上前熱情地邀請褚鈺:“褚鈺,要不我們兩個今天晚上擠一擠?”


    可還沒等褚鈺婉言拒絕,elton就被曾秦揪著耳朵拽到了隔壁房間。


    褚鈺關上門的瞬間,感覺背後有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自己,一轉身,發現是脫了外套的周牧。


    此時的周牧脫了西裝的外套和領帶,扣子被扯下兩顆,好看緊實的胸肌被高定白襯衫包裹,露出的那一部分若隱若現。


    褚鈺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


    “看什麽呢?”周牧步步靠近,像是要把人禁錮在門後。


    “沒什麽。”褚鈺忙低下頭,不敢看他了。


    “之前問你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周牧接著靠近他。


    褚鈺立馬反應過來,他想起曾秦剛才說的“多加防備”,一下子把這些天的怪相都解釋通了,原來周牧來接他,帶他來吃飯,還讓他簽什麽“保密協議”,擔心的都是這一層。


    所以那些突如其來的“好意”,實際上都是“多加防備”的麵具嗎,他難道就這般不相信自己。


    一陣委屈湧上心頭,褚鈺鼻子一酸,唿吸都像抽泣一樣。


    “周老師,即使你不給錢,那晚的事情,我也不會亂說的……”聲音從他喉嚨深處發出來,強忍著哽咽,喝了酒腦子還轉得比平常慢一些,“而且,這幾天即使你不把我帶在身邊,我也、也不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那“秘密”二字,仿佛觸動了周牧,隻見他飛快地伸出手,兩根手指捏住褚鈺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我的什麽秘密?”


    兩人湊得很近,紅酒的香味混合著氣息撲麵而來,褚鈺看著對方深棕色的瞳仁,像是中了蠱一般。


    褚鈺沒有說話,周牧卻讀出了另一層意思,以為褚鈺要提高報酬。


    他捏著褚鈺的手又緊了兩分,兩人的距離再度拉緊:“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東西,周老師就會給我嗎?”褚鈺小心地問著,眼圈不自覺泛紅。


    “你不妨說說看?”


    兩人分毫之距,下一秒,褚鈺膽子一橫,伸手圈住了對方的脖子,手中力道加深,吻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 哄睡


    褚鈺雙手圈住周牧的脖子,嘴唇貼了上去。


    他含住周牧的舌尖,輕輕地吮吸著,猶如久旱逢甘霖,鼻尖的氣息交融在一起,眼前泛起的水汽,似乎要把最後一點理智淹沒。


    他沒什麽經驗,隻能憑著感覺去試圖取悅對方,也試圖取悅自己。


    周牧被他忽然欺身上來驚得連退了兩步,但下意識又拿手扶在褚鈺的腦袋後麵,生怕他摔倒撞到門上去。


    褚鈺太胡鬧了,像憋了狠似的,不滿足於親吻,他身體的重量壓在周牧的身上,他想索取更多。


    然而,兩片嘴唇貼在一起不過十幾秒,就被周牧掰開了,再次看清褚鈺的時候,發現他雙頰、耳根都變成了粉紅色。


    褚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中滿是委屈和不甘,本來可以一瀉千裏的欲望,瞬間又被人硬生生堵了迴去。


    他望著周牧,濕潤潤的眼睛,像極了欲求不滿的小狗。


    這個吻像是撕開了周牧平常禁欲和斯文的麵具,此時此刻的他也如同被溫水浸泡一樣,冷白的臉上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緋紅,那副鑲著金邊的眼鏡也無法幫他掩飾此時的神色。


    褚鈺也好不到哪裏去,臉已經發燙得厲害,他想拋棄所有世俗和禁錮,衝上去抓住眼前的人,這個人他渴望了太久了,太想擁抱他,輕吻他,甚至與他徹夜纏綿。


    如今在酒精的作用下,褚鈺卸下了乖巧懂事的偽裝,變迴成那個瘋狂迷戀周牧的他。


    沒錯,之前的克製、乖巧、順從都是偽裝,真正的褚鈺恨不得撕爛周牧的衣服如同狼狗一般撲上去,告訴他自己是那樣惦記他。


    然而一陣瘋狂過後,他又少有的清醒了幾分,像一個剛發了錯的小孩,眼神清澈無辜地看著對方,惶惶然地開口:“周老師……”


    他已經準備好接受周牧的拒絕,甚至周牧會覺得他是個變態,事已至此,就等著審判的刀落下。


    沉默了幾秒後,周牧竟然破天荒地向前一步,把他摟在懷裏,像給小動物順毛一樣撫摸著他的腦袋,溫柔低啞的聲音問道:“委屈了嗎?”


    索吻後還被擁抱,這是褚鈺想都不敢想的結果。


    他確實委屈了,他對待周牧總是直白的,沒有那些彎彎繞繞,但對方卻猝不及防地給了他一份“保密協議”,這無異於將他那份好意和殷勤揉碎,踩在地上。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方才自己的衝動、窘迫、狼狽,周牧竟都一一解讀出來了。


    到底他在周牧的眼裏是一個小朋友,比他大了整整十歲,怎麽會看不穿小朋友那點心思,隻是看破不說破擺了。


    可當周牧如今問他如何委屈,給他機會說的時候,他又止住了,喉嚨像被紗布堵住一般酸澀。


    周牧見他抽泣不說話,便又順了一會兒毛。褚鈺的身體被摸得酸軟,最終還是周牧扶著他坐到床邊。


    周牧替他撥開眼前的碎發,露出那雙泛紅的眼睛,他卻沒覺得厭煩,因為他也好久沒見過小朋友哭鼻子了。


    “這麽委屈呀,渴不渴?”他嘴邊似乎帶著笑意,但又比微笑淡一點,“我去給你倒杯水?”


    周牧正要動身去的時候,褚鈺卻一把揪住了他襯衫,高定的襯衫被他揉皺得不像樣。


    不讓走。


    周牧被他逗笑了,但還是耐著性子,哄了一句:“看不出來,你還挺粘人的。”


    此時的褚鈺已經緩過勁兒了,方才又親又抱的,他也理應滿足了,但他所要的遠不如此,就好比一顆石子落入池塘,還沒泛起幾陣漣漪,就淹沒一下去了,令他有些不甘心。


    “周老師,我想清楚了,這個協議我會簽字的,報酬的話,您到時候願意給多少就多少吧,我無所謂的……”


    “隻是我有點難過,我從來就沒想過要把你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也沒想過要背叛你,但是你卻讓我簽協議,這、這就是對我的不信任。”


    “如果是這樣,那真的太傷人了,我、我待你,從來都是真心的。”褚鈺絮絮叨叨地說著話。


    周牧聽得心下一軟,沒有打斷他,耐心地聽他講完。


    終究是在名利場顛沛了太久,那些防人的心思,都已經滲透到骨髓裏,可當對方是褚鈺的時候,周牧又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屬實過分了。


    小朋友怎麽會算計周老師。


    “對不起,褚鈺,”周牧勾起手碰了碰他的鼻子,低聲哄著,“是我不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當然是你不對。”褚鈺抽泣著,但其實早已緩過神來了。


    “對不起,你原諒我這個‘小人’好嗎,”周牧自嘲道,“我補償給你好嗎?”


    “怎麽補?”褚鈺問。


    “明天帶你去玩。”周牧迴答。


    這晚,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不知是發酒瘋還是怎麽的,褚鈺好久都沒睡著,纏著周牧說話,還問一些智障問題,比如今天星期幾,再比如紅酒是怎麽釀出來的。


    周牧竟沒有一絲惱意,都耐心地迴答著他,直到一些實在離譜到無法迴答的問題,才悶悶地哼一聲,催促褚鈺快點睡覺。


    褚鈺這一覺睡了好久,做了好幾個夢,但都是記不得的那種,迷迷糊糊,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身旁的人已不知所蹤,外麵天特別亮。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道不好,要遲到了。


    雙腳剛踩到拖鞋上,房門就被人推開了。


    是elton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他看見褚鈺醒了,衝他露出標誌性的笑容:“你醒啦,都九點多了。”


    “我們得趕緊趕過去了。”褚鈺連忙站起來。


    可elton卻不慢不緊地說道:“你叔叔已經幫你請假了,不是說今天出去玩嗎?”


    “叔叔?”褚鈺還反應了一下,“出去玩?”


    “周先生呀。”elton隻當他睡懵了。


    褚鈺一拍腦袋,昨晚周牧說要帶他去玩原來是真的,他還以為當時哄小孩的。


    “他有說去哪裏嗎?”褚鈺揉了揉惺忪睡眼,挪去洗漱。


    “反正都到聖淘沙島了,”elton趴在衛生間的門邊衝他眨眨眼,“當然是環球影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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