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秦風此時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在這種非常時期,一切不穩定因素都是他要著手解決的問題。


    這情報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且不說情報來源有點古怪。


    就說如果閻老西真的下達了什麽命令,與他的計劃相違,那他這個‘臨時司令官’還怎麽指揮部隊?


    若是對方直接憑借閻長官之令,一言不合奪權,他秦風又當如何自處?


    抱著種種想法,秦風朝著旁邊招了招手,一個戰士很聽話的靠近了些。


    “去,傳我命令,讓我的副官,也就是那支神槍手小隊的隊長過來,就說我要嘉獎他們的功勞,記住讓他帶隊以最快速度過來。”


    “是!長官!”


    戰士轉身離開,很快就身影就消失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秦風心中仍然有些不安。


    在這種時候,隻有神槍手在自己身邊,他才有點安全感,就像是橫穿縣城那晚一樣。


    說曹操曹操到,幾名穿著藍灰色軍裝的軍官朝著這邊走來。


    從衣著上來看,對方作為文職人員比較講究,衣領處佩戴軍銜章,胸前左側還有信息章。


    論整體整潔,這些人比秦風和楊鬆強太多了,至少他們沒有灰頭土臉,軍服上也沒有沾染塵土。


    看到這幾個軍官,秦風就知道這是王珂所說取得情報的文職人員了。


    “長官!”為首的文職軍官先是向在場眾人敬了個禮,以表尊敬。


    不過這份尊敬隻是持續了一秒鍾。


    他清了清嗓子,腰也挺直了,頭也抬高了:“我們通過校準電台,成功獲得了來自二戰區司令部閻長官的命令。”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集體整理軍容立正,以表對閻長官的尊敬。


    秦風站著沒動。


    一旁的楊鬆有些迫不及待,他連忙問道:“閻長官下達了什麽命令?”


    看得出來楊鬆此時非常著急,因為他們目前和上級斷了聯係,完全無法掌握大部隊的動向。


    為首軍官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你是這裏軍銜最高的嗎?”


    “嗯...啊?”楊鬆不明所以。


    軍官搖搖頭:“閻長官下達的命令我隻向這裏的最高軍銜,也就是部隊的指揮官匯報,請問你軍銜是否是最高的那位?”


    楊鬆不說話了,因為按照軍銜來看,他和秦風其實都是上校團長,沒有誰比誰大的規矩。


    對方這麽說話,顯然是有意讓他和秦風分出個大小,產生間隙。


    一旁王珂也同樣聽出其中味道,看向軍官的眼神頓時就變了,這人擺明了是來找事的!


    秦風知道,這時候必須自己站出來說話了。


    “現在由我接任指揮權,上級長官電話中讓我指揮部隊。”


    為首軍官眉頭一皺:“你確定?有見證者見證了指揮權的交接嗎?或者有臨時司令官的親筆簽字?”


    秦風皺了皺眉,他已經感覺到對方的態度似乎有點奇怪。


    哪裏有下屬敢這樣逼問上級指揮官的?


    不說自己目前已經接任臨時司令官,就說自己原本作為團長,也不至於被一個文職軍官這樣懟吧?


    況且在慘烈的戰鬥過程中,別說是自己一個團長,哪怕是個連長活下來都能連升數級,高級軍官死了就由下麵軍官接替,誰接電話誰就接任指揮。


    這事不是沒有先例,那誰誰李本忠不就是這樣一步步從小警員成團長了麽?


    事急從權,在緊急情況下為了保證隊伍不會潰散,秦風覺得自己做的沒毛病。


    “你就是這樣衝撞上級長官的?”楊鬆再度站了出來,麵色不善的看著對方。


    他雖然和秦風平級,但能打仗就是長官。


    他不覺得自己站出來維護長官有什麽問題。


    隨著楊鬆的站出,下麵幾個手持衝鋒槍的戰士頓時朝著這邊靠攏。


    眼看氣氛有些劍拔弩張起來,為首軍官渾然不懼:“我可是帶著閻長官的命令過來,你們想做什麽?”


    當‘閻長官’這尊大佛被搬出來時,楊鬆也不敢明著來硬的,隻能揮手讓那幾名靠攏的戰士散開。


    不管怎麽說,閻長官的命令都高於一切。


    氣氛重新恢複,為首軍官緊繃的腰杆略微鬆懈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了自己的講話。


    “我不管你們誰在指揮,首先聽好。”


    “根據命令,晉綏軍所屬部隊全麵迴縮,立刻迴縮戰線,放棄駐防區向後方戰略轉移,以最快速度和大部隊匯合。”


    秦風心裏一咯噔,果然,最不好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眉頭緊皺:“我剛率領部隊打贏一場戰鬥,鬼子旅團指揮部已經被打掉,周圍鬼子一片混亂,這種情況下不突圍,你讓老子帶著部隊向後撤退?”


    麵對秦風一臉不耐的說著粗話,軍官絲毫不為所動:“長官你跟我說沒用,這條命令是閻長官下達的,所有部隊都必須遵守。”


    一旁楊鬆直接發出一聲嗤笑,在這種情況下,按照秦風所說的狀況,鬼子很快就會派出援軍抵達這裏。


    一旦迴縮陣線,那情況和之前又有什麽區別?


    又讓鬼子重新包圍一次?


    似乎是聽到了楊鬆的嗤笑,軍官當即斬釘截鐵強硬道:“閻長官的命令高於一切,你們想叛亂嗎!”


    一頂天大的帽子蓋過來,秦風臉色紋絲不變:“你也是跟著司令部移動的文職軍官,一旦執行命令,你知道你們的性命也會隨時不保嗎?”


    麵對秦風的話,為首軍官絲毫不為所動。


    “既然你不服從閻長官命令,那你的指揮權將會被徹底剝奪,並且接下來將由我接任!”


    “你確定?”秦風饒是定力再好,現在也有點忍不住了。


    這蠢貨完全就是愚不可及,就像是打定主意要做這種損人也不利己的事情。


    戰前剝奪自己的指揮權,你確定你能行?


    “我很確定。”為首軍官緊緊盯著秦風,目光隨著他的手臂移動,直至秦風摸到了腰間的槍袋,握住了那把女士手槍。


    軍官搖搖頭:“看來你是準備以武力抗命了。”


    說著,他和身後的幾名軍官齊齊拔出手槍,直接對準秦風。


    “砰砰!砰砰!”


    說實話,秦風這一刻的心跳都加快了不少。


    被當眾以軍令壓了一頭,而且還這麽多把槍對著,任誰都無法保持淡定。


    秦風麵色看似如常,實則後背已經開始滲出冷汗。


    死局,當真是死局!


    對方又帶著‘閻長官’的命令,又挾權力逼迫自己放下指揮權。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秦風若有異動,被亂槍打死都沒人埋屍。


    他其實很想直接下令讓人立刻舉槍,但問題在於這些兵未必會聽他的話。


    而楊鬆和他認識不深,不一定會冒著軍法處置的危險挺身而出。


    換句話說,如果秦風命令楊鬆抗命,說不定還越發坐實了他本人‘叛亂’的證據。


    不過令他稍微欣慰的是,眼看著對方齊齊將手槍舉起對準自己,楊鬆也是仗義的拔出手槍。


    但這相比對方的數量還是遠遠不夠,而且這也使得氣氛越發彌漫火藥味。


    見此狀況快要一發不可收拾,秦風似乎放棄了所有抵抗,直接把手槍塞了迴去。


    “這?”楊鬆懵了,我剛給你站台你就退了迴去?


    為首軍官見狀,也以為秦風是怕了,嘴角帶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可笑......”


    “可笑的是你才對吧?你信不信,隻要你敢對我開槍,下一秒你就會被打成篩子?”秦風淡然自若道。


    “哦?你確定他們敢冒著違令的風險,敢於對我動手?”為首軍官雖然不明白秦風哪來的自信,但他的手指還是慢慢移到扳機位置。


    他篤定,自己帶來的閻長官命令已經鎮住了一切,就算自己當場把眼前此人槍決,也沒人敢違抗二戰區司令官的命令!


    “你手指要是再敢動一下,我不保證你和你身後的人會不會保留全屍!”


    一道冰冷無比的聲音打破了局麵。


    一個麵色清秀的男人舉著長槍,朝著這邊緩步靠近,他的身後跟著十名同樣全副武裝的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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