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笨小子!抓魚都抓不住!”餘華強氣急敗壞。


    餘小北本就被凍的鼻涕眼淚,此刻更是委屈,但嘴上卻很硬,叫屈道:“爹,我還是你親兒子麽?就知道魚!”


    “嘿!你小子還學會強嘴了是不?行,掛著吧你!”


    餘小北立即委屈的看向陸鎮元。


    “陸哥,你得幫我。”


    瞧著這爺倆鬧騰也挺搞笑,陸鎮元輕輕搖頭,伸出一隻手隨意一摘,便把勾在餘小北手上的魚鉤給取了下來,但畢竟紮穿了皮肉。


    魚鉤一被取下,血也流了出來。


    不過這小子雖然長得秀才模樣,但脾氣卻是大半像他老子,也很硬氣,一聲沒吭,還要接著幫兩人摘魚。


    陸鎮元阻止道:“別弄了,皮都被穿個孔這些就別弄了,可別感染了。”


    說著,借著衣兜掩護拿出一支碘伏,遞給餘小北。


    “自己把傷口處的血擠一擠,然後消毒。”


    “哦,謝陸哥。”


    餘小北乖巧的接過,自己到一旁消毒去了。


    餘華強雖然嘴上不在意,但眼神卻一個勁的往這邊瞄,察覺到陸鎮元的舉動後砸吧砸吧嘴,“你小子,怎麽什麽東西都有。”


    “有備無患。”陸鎮元瞥都沒瞥他一眼,繼續拿起了魚竿。


    “這大冷天兒的讓小北叫我出來陪你釣魚,怎著,又讓你家老爺子訓了?”


    被一語道破事實,餘華強麵子上有點掛不住,忽的歎了口氣,“你這小子,年紀輕輕,腦子咋就這麽靈光?真是啥事都瞞不住你。”


    陸鎮元聳聳肩,他都不好意思說破,就老餘家裏的情況,還有他的為人,能讓他這麽憋屈還沒轍的除了他家老爺子也就沒別人了,還用猜?


    見陸鎮元沒了下話,餘華強便自說自話,“其實也不是啥大事,就是老爺子要下來了,臨了想推我一把,可我這性子你也知道,不做出改變一個主任也就到頭了。”


    陸鎮元恍然。


    老餘這是沒信心啊,而老餘口中的老爺子,也就是老餘他爹,則是武裝部的一個領導,看老餘的年齡就知道老爺子歲數不小了。


    加上各種因素,也該下來了,不過顯然是想在下來前發揮發揮餘熱。


    果不其然,接下來餘華強的話證明了他的猜測。


    別看老餘這個人表現的五大三粗的,行事衝動,但對自身的能耐確有深刻的認知,說白了就是多大能耐辦多大事,超出一點心裏都沒底兒。


    而眼下就是這麽個情況。


    不過按照老餘的說法並非是他能力不行,而是性子不行,他也知道自己性格衝動,到了那個位置依舊如此,怕也會得罪不少人。


    但在陸鎮元看來,都是借口。


    見老餘說完,他才是開口,道:“你這人,說白了就是不值錢。”


    “嗯?”


    陸鎮元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繼續道:“你啊,現在說白了就是心裏沒底,覺得自己最大的靠山不管用了。”


    “想的完全就多餘,資源就這些,你不拿別人就會拿,甚至會把你的那一份分拿給別人,這個時候你還瞻前顧慮,當心以後什麽都沒有。”


    餘華強蹙眉。


    “可……”


    “可有可無,你說再多都沒用,能給你爭取到你就拿著,真有那一天你大不了自己讓出來,也算輸一半嘛,而且你家老爺子是下來了,不是死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關係的。”


    “你不把握住機會往上爬,扯關係都不帶你,維護關係,也是需要底氣支撐的。”


    “所以啊,幹就完了!別說什麽脾氣之類的,這幾年你家老爺子不是幫你改的挺好麽。”


    餘華強苦笑連連,被一個小輩說的啞口無言。


    “你小子。”


    在家挨老爺子說教,到了外麵挨一個小輩說教。


    但不得不承認陸鎮元這一番話可比他家老爺子柔和的多,也更通透,一時間倒也有了些明悟。


    “過年了到我那兒坐坐,老爺子想吃你做的魚了。”


    陸鎮元翻了個白眼。


    “不去!”


    “嘖,你小子還真是一點麵子不給,說吧,怎樣才肯跑一趟?”餘華強無奈,拿這小子是一點轍沒有。


    “等我想去了再說。”


    聽著那懶散的語氣,餘華強嘴角抽了抽,“行吧,那你想動身了告訴我一聲,我派車去接你。”


    “再說吧。”


    “???”


    餘華強徹底沒轍了,摸不準是不是自己哪得罪了這小子,咋就這麽抗拒,他家是龍潭虎穴咋著?以前又不是沒去過。


    餘小北這時湊了過來。


    “爹,陸哥這是埋怨你大冷天兒把人叫出來,聽你牢騷呢。”


    “是這樣?”


    餘小北很是肯定的點點頭。


    餘華強搓了搓胡渣,“嘖,我還以為憑借咱倆的關係能夠無話不談呢,結果這麽點小事就生我的氣。”


    陸鎮元瞥了他一眼,繼續釣自己的魚。


    而他的這一副模樣,反而讓餘華強真的懷疑起來,莫非自己真的很過分?嗯……似乎有點。


    “那這……小陸你也快14歲了吧?你不是打算18歲畢業就工作嗎,這樣,隻要我那個時候還有能力,保證幫你運作運作!”


    餘小北一巴掌唿在自己臉上。


    “唉,本以為老餘你是個能交心的朋友,沒成想換來的卻是疏遠,算了,不玩了。”陸鎮元故作歎了口氣,把魚竿扔給了餘小北。


    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原地,餘華強眨了眨眼。


    “不是,咋說翻臉就翻臉呢?”


    餘小北翻了個白眼,恰巧被餘華強瞧見,當即一瞪眼。


    “你小子說!咋迴事?”


    “爹,你可真不禁逗。”


    餘華強老臉一抽。


    “不過陸哥給你擺臉應該是真的,爹你確實挺活該。”


    餘華強忽然覺得手有點癢,想抽點什麽。


    “你說說,我咋就活該了?”


    餘小北此刻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聞言自顧道:“你說大過年的,你邀請陸哥去咱家做客就說做客,哪有讓人家做客還給燒魚的?”


    “知道的是客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是招廚子呢,實在太失禮了,這也就是爺爺不知道,不然非的抽你。”


    “而且陸哥是我叫的,陸哥不挑理,但當初爺爺可是把您和陸哥平輩論較的,按理說我該叫聲叔,有您這麽指使我叔幹活的麽。”


    餘華強笑了,隻不過笑容相當的危險。


    “小北啊。”


    “嗯?”


    “屁股凍麻了吧?來,爹給你捂捂。”


    “!!!爹,我知錯了!”


    餘小北終歸沒逃過一通胖揍,而餘華強撒完氣後,也覺得這小子說的有道理,但那不妨礙他下手就是了。


    畢竟什麽時候有兒子說教老子的了,他就不敢跟他爹這麽說話。


    瞥了眼那捂著屁股還在委屈的小子,沒好氣道:“你屈什麽屈?老子打的還是屁股,你爺爺打我從來都是照臉上打,你見我叫屈了麽?”


    餘小北小聲嘀咕,“您是沒叫屈,那還不是我娘抱著你安慰。”


    餘華強老臉瞬間漲紅。


    但瞧著自己小子那有些膽怯的模樣,忽的歎了口氣,“算了,你小子記著,以後揭人不揭短,還有……跟你陸哥往好了處,我這歲數,實在是有代溝。”


    請人家做客還讓人家做飯,當時也沒覺得不妥,熟悉了是一點原因,其次他也是覺得長輩讓晚輩幹點活很正常,不自覺就代入進去了。


    雖然最初是論哥們兒處的,但接觸的多了,尤其是小北往旁邊一站,他就難免把陸鎮元看作一個晚輩。


    但現在看來,那小子心智要比他想的更成熟,一點虧不肯吃,倒是自己自作多情,落了麵失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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