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陸自忠跟陸宜年是相互做了交易,可是在周逢厲這裏陸宜年完全處在劣勢,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但是周逢厲又是自己主動招惹的,陸宜年望著庭院中的景物,腦袋裏漸漸萌生出新的計劃。夜晚黑色越野車駛離這片區域,航空箱放在車後座,吃飽喝足的貓咪趴在裏麵唿唿大睡。可能是今天這趟出門兩人又變迴了原本的相處模式,陸宜年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試探周逢厲。車窗外青磚灰瓦同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異常安靜的車廂,陸宜年輕聲開口:“哥哥。”身側的男人轉了下頭,側臉隱在明暗交織的光線下,分辨不出臉上的神情。陸宜年思索片刻,嚐試性地說道:“我們之前的協議合同……”這個話題非常刻意,周逢厲清楚陸宜年抱著什麽心思,神色漠然地迴複:“陸宜年,你想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替你完成,所以你不需要再去找別人。”問題就在於陸宜年又不需要周逢厲做這些,他寧願跟那些男人進行純粹的交易。陸宜年皺起小臉,表情一下子變得很不開心。恰好前方是紅燈,周逢厲幹脆伸手靠了過來。陸宜年躲了一下,卻還是被捏住臉。陸宜年不喜歡這樣的觸碰,眉頭皺成一團,巴掌拍在男人分明的側臉。細微的疼痛瞬間蔓延開,男人眸色晦暗,手上不自覺用了點力。陸宜年被捏得臉頰肉都鼓了起來,他含含糊糊地說話,眼睛瞪得圓圓的:“……你真的很討厭,我一點都不喜歡你。”雖然話很難聽,但一點氣勢都沒有。等候在後麵的車輛陸續開始鳴笛,紅燈轉綠。周逢厲無視陸宜年剛才說的那句話,很快鬆開手。道路兩旁的燈光晃進車廂,陸宜年瞥見男人陰沉沉的模樣,轉開臉很重地哼了一聲。雪球在東郊園住過一段時間,因此對這裏並不陌生。貓咪似乎也能察覺出人類的情緒,當它被放出航空箱,不安地邁著貓步徘徊在主人身邊。黏膩的水漬聲曖昧引人遐想,沙發承受重量凹陷下去。陸宜年被掐住腿肉,被男人懲罰似的按在沙發上接吻。幾分鍾後雪球看見主人站起來,離開了客廳。“陸宜年,以後你都不用出門了。”沒過多久廚房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陸宜年轉頭看見周逢厲上樓,默默給自己倒了杯水。唇瓣有些紅腫,周逢厲有很多種方法可以讓陸宜年聽話。按照陸宜年的新計劃,他打算先跟周逢厲溝通,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如今溝通失敗得很徹底,陸宜年放下玻璃杯也走上樓,發現書房的門虛掩著。陸宜年驀然放輕腳步,走進主臥找了一件周逢厲的睡衣,重新迴到廚房。流理台上整齊地擺放著各種餐具,陸宜年站在那裏撓了撓臉,小心翼翼地拿著睡衣包裹住了一把精巧的水果刀。第29章 你明明舍不得。主臥的門被反鎖住,陸宜年一臉嚴肅地坐在床上,眼前是那把鋒利的水果刀。陸宜年看了一會兒,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刀柄。刀尖輕易刺破薄薄的布料,陸宜年歪著腦袋比劃了兩下,那件用來包裹的睡衣很快變得破破爛爛。對這樣的現象陸宜年非常滿意,他轉過身,掀開自己睡覺的枕頭。水果刀被放在最底下,緊緊貼著床單。然後是破爛的周逢厲的睡衣,最後再把枕頭壓上去。藏好水果刀陸宜年拍了拍枕頭,迅速躺了下來。明亮的吊燈十分紮眼,陸宜年眯起眼睛,開始琢磨如何提高計劃的成功率。雪球自顧自地在客廳玩鬧,循著主人的味道跑上二樓。它在走廊上來迴走了好幾趟,用盡渾身力氣去推門。書房虛掩著的門推開,“砰”的一聲,貓咪摔在地板上滾了兩圈,蹲在不遠處叫喚:“喵。”主人並沒有迴應它。雪球伸著舌頭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毛發,興奮地跑到了男人腳邊。黑色的西裝褲被一隻毛茸茸的貓爪摁住,貓咪輕鬆跳上主人的膝蓋,緊接著又跳上了書桌。電腦屏幕實時顯示著主臥的監控畫麵,雪球活躍的身軀擋住了顯示屏。它躺在鍵盤上,一時間安靜的書房響起一陣雜亂的鍵盤聲。男人垂下眼睛,伸手去摸貓咪的肚皮。雪球被摸得很舒服,四肢纏住周逢厲的手指,用腦袋去拱主人的手背:“喵。”最開始陸宜年發現雪球很黏周逢厲,把這個情況告訴了孟汀煙。後來雪球寄養在東郊園,比起陸宜年明顯也是更喜歡周逢厲。陸宜年疑惑了好長時間,始終找不到問題的原因。由於貓咪在鍵盤上一通亂按,電腦接收到退出的程序,監控畫麵被自動關閉。退出前電腦屏幕呈現出來的最後一個場景是陸宜年翻了個身,困頓地去揉眼睛。陸宜年一直不知道主臥的監控,也不知曉自己鎖門的舉動隻是一個心理安慰。周逢厲目睹了陸宜年藏水果刀的全過程,他屈起指節推開貓咪想要湊上來的腦袋,被對方不滿地撓了幾下。男人的手背立刻浮現出幾道淺淺的撓痕,周逢厲見雪球反應那麽大,到底沒有抗拒它的親近。柔軟的肚皮被一隻大手輕輕撫摸,雪球四仰八叉的躺在鍵盤上,舒服得發出唿嚕嚕的聲音。周逢厲瞧著貓咪的反應沉默片刻,低聲開口跟它對話:“你跟他一樣不乖。”城市會議圓滿落幕,徐紀陽作為投資人,不求迴報的投資最先從青年企業家那裏取得了反饋。青年企業家叫鄒延,創辦的是一家互聯網公司。徐紀陽暫時先投資了兩百萬,立即成為了公司最大的股東。這家互聯網公司是鄒延跟朋友們一起創辦的,地理位置偏離市中心。公司規模不大,一共二十多個員工。今日徐紀陽受到邀請,興高采烈地去公司參觀。出門前他還致電了周逢厲,把自己的行程與好兄弟分享。“那幾個朋友好像也是他的高中同學,聽說他們一起迴國的。周逢厲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說不準那些人你都認識。”“我有會議。”男人接過楊穀青遞過來的會議資料,言簡意賅地拒絕。徐紀陽遺憾地歎氣,隻好獨自踏上了這趟有趣的旅途。鄒延發過來的定位需要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徐紀陽一邊開車一邊打開車載廣播,正好聽到主持人在聊最新進度的權貴私生活。“如今祝少正在家族名下的私人醫院接受治療,和外傷對比祝少的心理創傷似乎更加嚴重。”“下麵是網友評論環節。”“昨日互動微博下方最高點讚評論為網友@早八滾出這個世界,辣評祝少究竟遭受了怎樣非人的折磨,竟然比他每天早八上班的精神狀態還要差勁。”冷不丁的徐紀陽聽到一個名字,忍不住嗤笑:“怎麽他也來湊熱鬧了。”主持人異常專業,播報這些離譜八卦全程語調穩定,沒有夾雜任何私人感情。“昨晚鄭少在一家夜店豪擲近百萬為小情人慶生。”“據傳派對結束鄭少曾接受一位狗仔采訪,言語間提到祝少這次受傷的原因是因為陸某的視頻。”事件起承轉合,最後還是算到了周逢厲頭上。徐紀陽感慨這些狗仔真該死啊,心情放鬆之際猛地踩下刹車,一時間整條道路上都響起了刺耳的喇叭聲。左側有一輛車實線變道超車,幸虧徐紀陽反應及時,兩輛車堪堪擦著車身駛過。徐紀陽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很嚴重的路怒症。尤其碰上這種不老實開車的,徐紀陽眉頭一皺,踩著油門就跟上了那輛車。導航提示車輛已偏航,徐紀陽幹脆關了導航,跟在那輛車後麵瘋狂按喇叭。因為路上的意外導致徐紀陽遲到一小時才到達互聯網公司,鄒延提前下樓迎接,兩人碰麵徐紀陽顯然還有點火氣。老實說假如鄒延不是陸宜年的高中同學,光看青年的學曆、能力和膽識他都是投資者很喜歡的那類年輕人。兩人進了寫字樓的電梯,鄒延察言觀色,笑著聊自己公司的位置確實很難找,之前員工來應聘很多人都找不到。徐紀陽當然不能說自己在來的路上追一輛車追了一個多小時,他擺擺手笑了起來,順便扯了兄弟當借口:“出門的時候接到周逢厲的電話,先去了他的公司,所以來晚了。”現在鄒延與徐紀陽聊天能夠做到很好的表情管理,徐紀陽瞧著對方自如的笑容,很快也揭過了這個遲到的話題。“咚”,放在桌上的保溫杯一不小心被揮了下去。一個滿身潮牌的青年腳步一頓,滿臉嫌棄地撿了起來。二十多人的公司隻需要一間獨立的辦公室,幾個朋友作為老板平時在這間辦公室工作,其他員工都是在外麵的公共區域上班。“這還沒冬天呢,你怎麽這麽虛?都用上保溫杯了。”被嘲笑的人甕聲甕氣地迴答:“換季有點感冒,昨晚一直頭疼。”坐在他們對麵的一個年輕男人聞言抬起頭,他是鄒延在國外認識的大學同學,畢業之後一起迴國,因此並沒有參與朋友們的高中生活。徐紀陽遲到一個小時,這個年輕男人是第一個不耐煩的。之前他也聽他們提起過周逢厲和陸宜年,不過那時候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把他蒙在了鼓裏。此時那個裝扮時尚的青年看見桌上的保溫杯,仿佛記起了往事。他嬉笑著去撞朋友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說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拿保溫杯做過壞事?”對方跟著笑,倒沒急著澄清,揚著下巴示意青年離自己遠一點:“別說我,你不也一樣?”兩人跟打啞謎似的聊起學生時代的過往,用的都是非常輕鬆的口吻。曾經放在課桌上的保溫杯變成了一件趁手的玩具。它有一定的重量,圓形的弧度使它不像尖刀那般有巨大的殺傷力,砸在腦袋上隻會發生鈍鈍的痛感。“咚”,放在茶幾上的玻璃杯掉落在地板上。陸宜年從睡夢中驚醒,一睜眼便看到雪球在茶幾上跑來跑去。剛剛掉下來的玻璃杯就是它的傑作。陸宜年眨著眼睛漸漸迴過神,下意識地去摸藏在抱枕下麵的水果刀。晚餐過後陸宜年換到沙發上睡覺,藏在枕頭底下的水果刀跟著一起挪了位置。牆上的掛鍾走到九點的位置,男人進門。陸宜年正坐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的,好像是剛睡醒。雪球在客廳亂跑,落在地板上的玻璃杯現在變成了它的玩具。周逢厲走過來,陸宜年怔怔地抬起頭看他。沙發上的抱枕毯子起到了很好的掩蓋效果,遮住了陸宜年默不作聲的動作。男人習慣性地靠近,與此同時陸宜年伸出藏在抱枕底下的手,鋒利的水果刀恰好抵在了對方的腹部。